女人
“懷錶…懷……哎呀,這名字可真是奇怪!”如夢托着腮,坐在窗前,一搖一晃的盪着雙腿,清冷端莊的臉上多了一分稚嫩的模樣,好像一個初入課堂的小學子,生怕忘記了先生的功課,正努力又吃力的背誦着。
“咦?小姐,你又犯痴了!”
雨燕看着她失魂的樣子,心裏也不禁好笑:“你說這西洋人的腦筋也是真奇了怪了,一個小金盒子,如何可以做到能看時間?久聞西洋人心思奧妙縝密,難不成他們真有通天的好法術?”
“我又怎麼知道?昨日葉軒親口承諾說教我識得這麻煩東西,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
雨燕嬉皮笑臉的起鬨道:“呦,呦,呦!瞧瞧看吶,我們家小姐都有意中人啦。才剛認識幾日呀?就一口一個葉軒的喊着了。”
“你這小蹄子!”如夢像惱了一樣揮起袖子輕輕扇了一下雨燕圓潤的臉。
“……王爺…沒大沒小…”
一陣年輕少婦的浪笑從明安王居住的正殿中傳出來。
可懷着心事、牽挂着如夢的葉軒心不在焉,走迷了路,竟然誤闖進了府中的正殿。他一進門,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阿瑪明安王如火如荼的跟新得寵的小妾行雲雨之歡。
這小妾名叫胡珍珍,二十三歲,和葉軒是同樣的年紀,是出了名的“面若觀音,心似蛇蠍”,憑着一身的狐媚功夫把明安王捆紮在身邊,甚至差點取代葉軒的母親正福晉的位子。
見到葉軒闖入,這個蕩婦非但不怕羞,反倒站起身來,走到葉軒跟前,抓住他的西裝衣領,眯起一雙酷似狐狸的、閃爍着狡猾的細眼睛:“喲!才幾日不見,世子您真真兒是出落得越發俊俏了。”
面對這樣一個尤物的挑逗,葉軒只感到一陣濃濃的噁心,他推開胡珍玲,鄙夷的看了一眼她輕浮的模樣。
被幾壺老酒灌的酩酊大醉的明安王見到兒子不僅不收斂,反倒被激起了更加強烈的慾望。他像一隻公牛一般扛起胡珍玲,繼續開始了“戰鬥”。
阿瑪的荒淫無度已經不止一次了。
葉軒看着他的樣子,失望的走出了王府,翻牆往如夢那兒去了。
如夢見到葉軒之後驚喜不已:“葉軒,這懷…懷錶我可一直帶着呢,快快教我識得吧。”
可隨後她又看見了他失落的樣子,心裏不免有些心疼,便伸手拉着他在門邊坐下。“葉軒,你告訴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葉軒嘆了口氣:“如夢,你說這女人…就應該不斷的取悅男人,做一個只會吸血的寄生蟲嗎?”
“不能。一個真正的好妻子應該相夫教子,及時的引導丈夫和孩子不要誤入歧途,而不是一味地取悅他人。不過,你問這些做什麼?”如夢不禁疑惑。
葉軒失望的搖搖頭:“我曾經擁有過一個世界上最好的額娘,擁有過一個還算幸福美滿的童年。”往事在他心裏漸漸浮現,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的額娘生的特別漂亮,也非常的善良,連一隻麻雀死了都會難過好久。我的阿瑪雖然是大名鼎鼎的明安王,可他一點都配不上這個稱呼,他整天渾渾噩噩,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可額娘依舊對他無比痴情。額娘的痴情不像那些一肚子狐媚的風**人,只會一味地奉承、取悅;她省吃儉用,從不買首飾,甚至連鞋子磨破了都要自己親手縫;而且她可是出了名的賢妻良母,從來不怕阿瑪怪罪,敢於實話實說,還特別懂得寬容,每當阿瑪嫖娼、納妾回來,她總是一臉微笑的迎接他們,絲毫沒有醋意。”
葉軒說的正起勁兒,突然臉色陰沉下來,濃濃的悲傷取代了幸福。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可就是這麼賢惠的一個額娘,卻在五年前離開了我…
有一天,下人突然來報,說讓我快去看看額娘。我頓感不妙,慌裏慌張的跑進她的屋子裏,卻看見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我嚇壞了,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停的喊她。她終於睜眼了,用儘力氣舉起手摸了摸我的臉,虛弱的說了一句:‘額娘不成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你阿瑪……愛新覺羅.葉軒。’然後…然後就……”
葉軒說到這裏,聲音有一些更咽,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下去:“自從額娘死後,阿瑪就變得更加渾渾噩噩了,一口氣納了二十多個侍妾,有搶來的良家婦女,也有窯子裏的娼妓,甚至走在路上看見一個女子,稍微有點姿色就吩咐人搶到府上伺候,整天荒淫無度。可是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覺得我的額娘死的蹊蹺,因為她平時身強體健,根本不可能突然暴斃而亡。”
如夢聽了,心裏深有感觸,回憶一幕幕的湧上心頭,她幽幽的開口敘述道:“……想當初我也有一個美麗又聰慧的娘親,她性子十分善良,卻有些軟弱,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從小爹爹就不管我,把我和母親扔在後院裏當做花瓶來養着,充當搖錢樹,接受官家老爺們的讚賞與誇獎。”
說到這裏,如夢頓了頓,隨後接著說下去:“爹爹從來都對我不聞不問,就跟沒我這個人似的,上次見到他還是四年前。從小到大,只有娘親對我好,用心的照顧我、陪伴我,還教會了我女紅、刺繡、書法、唱曲兒、吹笛子、彈琵琶、舞劍、作詩詞歌賦……等等事情,還送給我一個小丫鬟雨燕,打發這寂寞又無聊的時間。
可娘親的身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日不如一日,總是咳嗽。直到有一天,一夥子人圍在娘親的屋子門口,不讓我進去,一個不知道姓名的小廝告訴我,娘親要出遠門了。自此,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娘親得了癆病……”一滴溫熱的淚水流下如夢的腮邊,她放聲大哭起來。
“唉!看來,我們是同病相憐啊!”葉軒將正在哭泣的如夢摟進懷中,長嘆一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