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第108章 第108章

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存在

“行了,兩個案子一起,今晚搞通宵,我請宵夜。”成風拍拍身旁兩側同事的肩膀。

“咱們今晚能吃小龍蝦么?”

“想屁吃,還小龍蝦,成隊這麼摳搜的人給你一碗餛飩就不錯了。”

“有什麼不可以的,今晚小龍蝦配餛飩。”

“哇,成隊今晚大出血,什麼日子啊。”

“咱們能不能把餛飩換了?都吃出內傷了。”

“不行!趕緊處理現場走了。”

……

蘇息辭隨他們回去,在廳局門口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他撇開人群走近,車裏的人搖下車窗,一副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大半天不見,怎麼把自己搞得髒兮兮的。”他伸出手在他胸前的西裝剮蹭污漬。

“下班順路?”蘇息辭驚喜道,二話不說坐到副駕駛座上,脫了外套。

“當然,這也是我順帶的。”一大束玫瑰花懟到他眼前。

蘇息辭皺皺鼻子,小貓打哼一樣打了個噴嚏。

“慶賀蘇蘇入職第一天,本來想接你回莊園好好吃一頓燭光晚餐,但某人悲慘地要做加班狗,我只好特地過來幸災樂禍一下了。”

玫瑰花上放着的不是卡片,而是一個用防水塑料軟膜邊緣密壓出的東西,保護着裏面疊好的金黃色三角形,還有幾道紅跡。

“這是什麼符咒嗎?”他疑惑地拿起來。

“鎮魂符。”南宮燃好不容易求來的,又怕他多想,忐忑解釋道,“聽說保平安避邪祟,很靈的,平常好好戴在身上。算是一個小小的就職禮物。”

“你不是堅信科學的么,什麼時候也開始迷信起來了?”他把符咒從花束里拿出來,翻面反覆盯着瞧,怎麼看都很醜。

“總有點事不是你不相信就不會發生的,咱們偶爾還是要保持敬畏鬼神的態度。”

蘇息辭拿着符咒的手頓住,扭頭看向身旁的人。

南宮燃被他看得六神無主,那雙眼睛好像一對燈豆,能把他的心灼燙出一個洞來。

他強自鎮定地與之對視,顯示自己不心虛,真的沒什麼瞞着他的事。

蘇息辭抓着符咒,把花丟到後座上,揪起駕駛座上的男人領帶,深灰色領帶在白皙的手指間纏繞附骨,把人上身拉進,高傲地臨下施捨般,又有些礙於面子,驕矜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謝謝。

“別以為這裏黑燈瞎火的就可以占我便宜啊,”南宮燃見此放下了心,輕笑道,“公職人員加班時間調戲無辜公民,都有監控看着呢。”

蘇息辭神色一僵,頭剛探出窗外,耳畔就傳來一聲輕笑。

這人,怎麼那麼壞。

他不滿地縮回頭,把自己拉近的人身體推回座位上坐着,自己將紅繩穿上戴好符咒。

“這東西哪裏和西裝配了,真的好醜。”蘇息辭把符咒塞進衣服裏面藏好,領口扣子一開,怎麼弄也弄不回原來平整的樣子。

南宮燃的手伸過來幫他整理,嘴裏不住叮囑道:“保平安的知道么,很重要,以後別老想着往危險的地方鑽,好好保護自己,別動不動就舞刀弄槍,會讓人擔心的。”

蘇息辭被說得耳尖發紅垂下了頭,半晌,他帶着悶悶的鼻音吶吶道:“我知道的。”

以前沒人關心他死活,現在有了。

“本來我還挺不放心,看你們剛才回來的樣子,和新同事應該相處得不錯。”南宮燃幫他整理好領子,自然而然地扯開話題,道。

“白天他們在茶水間說我是花瓶,我都聽到了。”蘇息辭表情淡淡,卻驕傲地揚起了下巴,“剛才又圍過來,讓我罩着他們一點。”

南宮燃揉揉他的腦袋,發動車子,“晚飯還沒吃吧,先去吃飯。”

他打電話跟成風告了會兒假,成風想着他第一天上班,也沒什麼事,乾脆讓他明天早上再過來。

南宮燃也不客氣,帶蘇息辭去吃東西。

“我還指望着那頓小龍蝦宵夜。”蘇息辭撇嘴道。

“下回你加班,我請你們吃。”

“等下吃飯沒有?”蘇息辭被剛才同事的描述勾起了食慾,一時興起,心裏為不能吃上感到惋惜。

南宮燃失笑,“你是今晚的主角,哪能沒有。等下給你點一大盤,親自剝了送你嘴裏。”

“我沒說要吃帶你臟手味道的龍蝦。”

“信我,我剝得絕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兩人一路閑扯着,蘇息辭眼裏的笑意就沒落下過。

南宮榕和蕭群王隋早等在餐廳里了,然然趴在地上,耳朵動動,突然站起來興奮往門口跑,繞着剛進門的蘇息辭轉圈。

整個餐廳都包下來了,蘇息辭撓撓然然的下巴,牽着他去入座。

餐廳落地窗外,城市的燈火成流成片閃爍着,帶着溫暖的溫度。

——

第二天蘇息辭進辦公室時,一群人圍成一團,不知道在幹什麼。

他走到自己位子上,慢條斯理地把桌椅擦一遍,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剛。”

一群人散開,圍到他的桌前,七嘴八舌問:“你怎麼發現的?”

“什麼怎麼發現?”蘇息辭納悶道。

“報告出來了。”

“本來想看你打臉的,先讓物證科驗了蚊子血,沒想到還真是,和死者DNA完全不一樣,也不存在親屬的可能。”

“之前抓到的那個小男生DNA還在比對,下午下班前就能出來了。”

“如果不是,那有的找了。”蘇息辭淡淡道,對此並不樂觀,這種一般都是沉默寡言平日裏不惹事的人,甚至在熟知的人里稱得上忠厚老實,數據庫里不一定會有一模一樣的。

“至少有了個方向,不然這案子有點懸,證據太少了。”一人道。

物證科的人還沒傳出消息,數據組的人過來,說找到類似的DNA。

類似,說明就是親屬,他們又花了幾天時間一一比對這個家族所有人的基因,最終,鎖定了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人。

當拿出手銬,中年人沉默了一瞬,主動伸出手,依順地跟着調查員上車。

蘇息辭坐在自己位子上無聊地轉着圈,划著手機里的新聞。

幾人帶着一個女人從走道經過,把他安放到一個審訊室里。

他站起來跟上去,來到門口。守着的調查員見到他,揶揄道:“怎麼,你也追星?”

蘇息辭隨意點了下頭。

除了偶爾表現出來的疏離樣子,以及不太喜歡和別人親近之外,本來蘇息辭長得就不賴,在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面前外貌簡直是出類拔萃的存在,平常是逢人就笑,有禮貌又客氣,舉止斯文,和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會不自覺放軟了一點。

“那沒辦法了,你可得換一個偶像崇拜了,這女人身上有命案了。”調查員見他疑惑,離門邊遠了點,小聲透露道,“一小時前她打電話自首,說她把著名娛樂記者吳鳴軒,從大廈頂樓推下去了。”

“那個記者呢?”

“還在醫院搶救,不死也殘,哎,以後你就習慣了,B市犯罪率全國有名的,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故意的?”

“現場痕迹還在調查,聽她初步講述,是兩人在爭執,女的一激動把男的推下天台。男推女容易,女推男的力氣不夠,很難成功,這女的以前是武打出身,也不是沒可能就是了……你別介意啊,不是說她不好,誰都可能情緒激動,發生意外。”他察覺自己說太負面了,趕忙補救一下。

蘇息辭眨眨眼,剛想說話,審訊室門打開,裏面的調查員拿着保溫杯出來,他立刻頓住了嘴。

門縫裏投來一道視線,女星滿臉狼狽和癲狂,在看到門外站着的蘇息辭時,表情微微凝滯了下。

接着,她朝他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蘇息辭淡漠地把視線挪開。

“出結果了,要不要聽。”隔壁審訊室門打開,成風和劉蔚帶着一疊紙出來。

幾人跟着出去,成風把文件丟到桌上,“兄弟們,我們破了個大案!”

“這小子你別看他獃獃木木的,老手了,據他供述的就有十幾個,下午咱們把那些卷宗調出來,還要實地走訪挖線索,和當地調查組聯繫。這十幾個女孩子分佈在不同區縣,要不是這回,還真難把他抓住。”

“這麼玄乎?真就是他?”還有人不相信,這才幾天,光憑一點其他屋裏的蚊子血就破案了,怎麼想也想不到。

“嗯,倆人關係網絡沒一點交叉,就因為他那天見她穿得挺清涼地下樓買西瓜,就尾隨人家女孩子上樓,發現家人不在,就起了歪念頭。”成風把嫌疑人供認的犯罪過程交代清楚,和蘇息辭講差不多。

“要不是那個血,我們跑斷腿都抓不到真兇。”成風道,“還要多虧了我們的新顧問蘇管家。”

“的確,真想不到。”組裏成員紛紛笑道,“有蘇管家在,以後破案容易多了。”

“不讓人佩服不行。”

……

周六,蘇息辭推開花房的玻璃門,去雜物間把儲存卡翻出來。

擦擦上面的灰塵,放進相機里,是這個沒錯。

他戴着手套,把它們折碎丟進一個鐵盆里,淋上汽油,劃一根火柴丟進去。

裏面都是吳鳴軒用私密手段拍來的一些明星的私隱,以此要挾他們為富商政客服務,藉此給自己謀利。

一些女星不堪受辱,選擇跳樓吞葯,一些女星得了病,被吳鳴軒像垃圾一樣甩開。

警局裏碰到的那位,就是後者。

這些明星的動向和聯繫方式很好找,他很快就找到了這位,說明目的后,她並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

應她的要求,只要人不在,儲存卡就不在。

等着火苗慢慢燃盡,熄滅,冷卻,他把火盆連着裏面的灰倒進垃圾桶里,洗乾淨手,拿起手機一看,有一個田橙的未接電話。

他回撥過去,沒人接。

再打過去,對方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正翻弄着手機,一個人打電話給他,他皺了皺眉,拿着車鑰匙出門。

——

福利院辦公室門口,古鴻團抱着自己小小的身體,坐在台階上。

蘇息辭在院長的陪同下出來,他眼角上抬瞟了一眼,又繼續數地上的螞蟻。

“阿鴻,你過來,好好跟蘇先生講講話。”院長慈祥地朝他招手。

古鴻把手裏的細枝丟掉,垂着腦袋磨磨蹭蹭走近。

蘇息辭往旁邊看了一眼,院長和藹地笑笑,“真的是個可憐的乖孩子。”說著離開了。

他明白院長的意思,剛才在辦公室勸了很多,現在也在製造機會獨處,但他真不喜歡小孩。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蘇息辭淡淡道,“你沒別的親人了?”

古鴻搖搖頭,那顆頭低垂得過分,像被打斷了脖子,只剩一層皮在身上掛着。

“爺爺死之前,說我們家還欠你不少錢,給了我手機號碼,說我成年後,拿着他的保險錢還給你。”

古叔自殺前,精心算好了一切,包括死亡方式。

蘇息辭有點心煩意亂,這個老狐狸,死了還來算計我。

說到這裏,古鴻聲音開始變小,“他們欺負我,說我沒爸媽沒人要。老師說叫家長,我不想叫院長,我在福利院裏一直被打,院長都沒辦法解決,學校的事情肯定也解決不了。”

小孩兒抽抽搭搭地啜泣起來。

七歲的孩子,才小學一年級,這讓他之後怎麼辦。

蘇息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半晌,硬邦邦的聲音帶着冷漠,“你就頭上有傷?”

古鴻撩開袖子,伸出胳膊。

酷暑之下,他穿着長袖長褲,本就病剛好的身體瘦瘦小小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面色發黃,都是青黑色的腫包。

蘇息辭閉上眼睛,撇過頭,院長勸他的話浮現在腦海里。

“如果他繼續在我們這裏,很可能被十幾歲的孩子打死。”

“那幾個我們管教不知道多少回也不聽,這孩子又是個倔脾氣,不肯服軟。”

他認命地睜開眼睛,看着小孩,寒聲問:“你知道我家和你家的恩怨嗎?”

古鴻怯怯地抬起頭,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因為你爺爺,我名義上的父親死了。”這個必須說清楚,“因為我,你爺爺死了。”

“我們都因為對方失去了血緣上最親的人。”蘇息辭看着他,“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古鴻思考了一下,道“就是他們一起丟下了我們兩個,把我們留在這?”

“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該怎麼樣用孩子的話去解釋。

“這樣的情況,如果我帶你回去,你能接受嗎?”蘇息辭拿出手機,“我有手機錄音作為證據,你以後不能反悔,我最討厭被人背刺一刀。”

以後這人要是敢白眼狼翻舊賬,他就把錄音放出來,把人掃地出門。

“回去哪裏?”古鴻哪裏有那麼多心思,此刻只關心這個。

“回家。”

——

蘇息辭把人帶回莊園花房,先去給南宮榕請示,得到他的首肯后,這才把人帶來主宅。

南宮燃剛好回來,看見他身邊竟然站着一個小孩,驚奇地看着他。

“我剛收養的,還差點手續。”蘇息辭被他看得尷尬,補充了一句,“給科拉準備的童養夫。”

南宮燃調查古叔的時候看過小孩的照片,知道他的來歷,本來還挺擔心,見他這樣解釋,笑道:“你不是討厭科拉么?還給她準備人?”

蘇息辭板起臉,“你幫你外甥女養。”

“行。”南宮燃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一口,“保證幫她教育得好好的。”

“不會因為我擅自做決定不開心?”蘇息辭小心翼翼看着他。

“這裏也是你家。”南宮燃在看到古鴻的那一刻就知道,討厭孩子的蘇息辭為什麼會把他帶進莊園。

這小孩身上,依稀有蘇息辭曾經的影子。

“小孩,”他摸摸他的頭,表示接納,“你失去了爺爺,但是,你有兩個爸爸了。”

“雖然這個爸爸不靠譜,奇奇怪怪的毛病一大堆。”他拿鼻尖戳戳某人的臉,遭到蘇息辭白眼一枚。

“這個爸爸極度自戀,天天把自己當根蔥,”蘇息辭嘴角微瞥,扯扯身邊人的臉頰,反擊回去,“一天不打,你就會被氣死。”

說著說著,他被霸總賄賂了一口吻,控訴說不下去了。

南宮燃永遠知道怎麼說服蘇息辭。

——

南宮家掌門人收養子,自然是件大事,為了體現對他的重視,南宮燃提議,為他舉辦一場歡迎會。

這個宴會交給新手王隋辦,蘇息辭是一百萬個不放心。

他親力親為了好幾天,在古鴻的領養手續成功辦下來的第二天,莊園舉辦了一場大型露天宴會。

大樹下的角落裏,田橙穿着黑色修身短裙,坐在鞦韆上,腳尖點地,輕輕搖晃着。

周圍人有不少人朝她這裏望過來,卻因為她冷煞的臉望而卻步。

蘇息辭整片草坪巡邏一圈,查看傭人工作情況,順便幫身後的王隋指出一些不足,目光鎖定這抹暗沉的黑色時,心裏浮起一絲異樣。

還未來得及深思,他聽到旁邊有人在竊竊私語。

“就是她,田氏集團的掌門人。”

“看起來很年輕,也很眼熟。”

“以前可是明星,得過影后還是什麼獎的,可能玩累了,就回來繼承家業了,當戲子能有什麼出路。”

“他父親都死了,不回也得回,否則這擔子誰抗?”

“誒,不對,之前不是看他丈夫在接管田氏么,聽說還和司徒集團整合在一起了。要我說,田家怎麼會看上司徒家,集團總部被炸了,家業全亂,就這樣還去扶貧,怎麼想的。”

“人家田小姐眼巴巴倒貼唄,連婚禮都辦得寒酸,就請了要好的幾家,我剛好有去。”

“田家邀我去了葬禮。”另外一人不甘示弱,“那女婿人還不錯,里裡外外全靠他主持,田家女人哭得昏天黑地,走路都靠旁邊人扶。”

“說起他女婿,今天怎麼沒見到他人。”

“這事你別跟人說……那女婿病了……”

“怎麼會?!”

“誰知道,就一夜之間,田小姐接受田氏和司徒家的所有事務,司徒家那位再沒露過面,對外聲稱病了,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息辭還挺好奇,畢竟這事南宮燃從來沒跟他說過,但他見鞦韆上的人走了過來,忙收斂心神,問好道:“司徒夫人。”

“以後還是叫我田橙吧。”她淡聲道,“那個稱呼我不喜歡。”

“好的。”蘇息辭目送她離開,突然問,“那天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田橙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你說那天……自從前段時間你向我打了那個電話,問了兩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后,我自己做了點小調查。那天我本有事向你證實,又聽說你如今在調查組裏當顧問,還想找你幫忙。”

說著,她笑了笑,說不盡的凄涼,“後來發現,求人不如求己,而且,”她的眼裏閃過一抹瘋狂的猩紅嗜血,“別人動手和自己動手,那種滿足感怎麼能一樣。”

蘇息辭心一凜。

他太熟悉這種眼神了。

“你轉告給南宮燃,我家的事情他別插手。司徒家的人,我一個一個,全都要親手送他們下地獄。”

“田小姐……”蘇息辭悲傷地看着她。

與之前的天真爛漫相比,這個女孩彷彿遭受了太多,一夜之間被迫成長起來。

她的眉眼,再也不見單純的美好,不會為了某個人,紆尊降貴哀求自己幫她看着某個心愛的人,不會再以為有了愛情可以忽略所有其他東西。

彷彿懂得了太多社會冷銳的東西,塞得整顆心遍體鱗傷,把情感擠壓得無立錐之地。

他太懂得這種感覺了。

蘇息辭擋住了她的去路,“田小姐,你何必髒了你自己的手……”

“他害死了我爸爸。”田橙打斷了他的話。

眼淚從嬌小的身體裏抽出來,浸淫了那抹猩紅,如泣血一般,從憨圓的眼眶中無力滑落。

“我嫁給了害死我爸爸、企圖謀奪我家產的禽獸!”

蘇息辭薄唇翕張,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她知道了真相。

相比於不能原諒司徒瑟,她更無法原諒那個天真到愚蠢的自己。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當初他也恨那些人,更加痛恨懦弱無能的自己。

蘇息辭側過身子,讓開了路,想了想,伸出手,輕輕環抱了下她的肩膀。

田橙渾身一僵,驚訝地看着他。

“這是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主動與別人肢體接觸。”蘇息辭微笑道,“還是位這麼美麗的女士,有點不自在。”

至於南宮燃,是那貨當初自己死皮賴臉硬湊上來,讓他身體慢慢接納這個人的,不算的。

“有時候,你必須走上那條路。”作為過來人,他給出真摯的建議,“只是記得,守住自己的底線,別讓仇恨將你變成面目全非的魔鬼。”

自己犯下的錯,自己的仇,當然由自己親手解決。

至於司徒瑟,蘇息辭對他的印象,就是永遠都在吃虧。

可沒辦法,誰讓他這麼討人厭呢。

真是可憐。蘇息辭輕鬆地想道。

也許是剛剛的懷抱被某個有心人打了小報告,不到五分鐘,他就被霸總叫到馬廄那邊,被冠以「拈花惹草」的罪名。

蘇息辭哭笑不得,還是頭一回有人這樣說他。

“為了將功補過,幫我挑一匹好馬吧。”離宴會開始還有挺長時間,南宮燃穿好服裝,準備待會兒先逛兩圈練練手。

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

溫度不高,太陽不大,適合戶外運動。

庄園裏有馬場馬廄,原本南宮燃有自己專屬的馬,但後來去M國好幾年沒回來,心愛的馬也得急病死了,今天他想給自己挑一匹,一個合作人約他下周騎馬。

聽到這個,蘇息辭瞭然,“我就說你好幾個月不來馬場,原來是為了談生意。”

“所以需要專業人士來幫忙判斷一下,哪一匹馬能幫我跑出個好成績,拿下合約。”南宮燃勾着他的肩膀往馬廄里一排排馬看去。

“資本家。”蘇息辭把他蹄子撩開,“要是你什麼時候又回M國了,豈不是又有一匹馬為你傷心。”

南宮燃看着他,“我的家在這裏,去M國幹什麼。”

“誰知道呢?”蘇息辭低下頭,“老爺從前說你不喜歡莊園,空曠,寂寥,充斥着各種爾虞我詐,都是你不美好的回憶。”

“傻瓜。”南宮燃拍了一下他的小禮帽帽檐,成功遮住他大半張臉,笑道,“都有你在了,我除了這還能去哪。”

蘇息辭把帽子掀下來,重新露出眼睛,把頭髮撩順,薄而窄的眼皮微掀,乜着眼看他,“我可沒刻意綁着你,非要你在這受罪。”

南宮燃脫口而出,道:“是我想綁着你。”

“你確定能綁住?”蘇息辭哂笑一聲,“你知道我身手。”

“世界上有種繩索,叫做結婚,親愛的。”想到這個,南宮燃定了心。

“你這算是求婚?”蘇息辭臉皮微紅,疾走兩步往前,似是而非地觀察着一匹匹馬。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今晚就準備。”

“沒一點驚喜,我不要。”蘇息辭見他跟在自己身後笑成了一隻傻狗,嚴詞拒絕道。

誰要跟他結婚了。

“這匹不錯,”見南宮燃還想在說什麼讓人心慌的話,他忙指着不遠處一匹白馬。

“平日裏各項數據不算最好,但是發揮穩定,血統混雜,反而時常能爆發驚人的潛力。”

工作人員把那匹馬牽出來,南宮燃翻身上馬,牽引韁繩就近踱步了一圈,“的確不錯。”

蘇息辭笑道:“國聯賽馬冠軍的眼光難道會差。”

“自然,我看上的人,哪裏有不優秀的道理。”南宮燃把人抱到自己身前側坐着,猛親一口。

“怎麼又成你眼光好了?”這人無時無刻不往自己臉上貼金。

“對啊,你沒發現么,全世界的好東西註定都會成為我的,你也一樣。”

蘇息辭嘴角抽了抽,目光看向他後腦勺,手腕轉了轉,蠢蠢欲動。

“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存在。”

陽光照進濃墨般的眼眸,溫柔了南宮燃的五官神采,也將蘇息辭的眼化成了水。

微風熏醉,遠方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此刻馬蹄輕踏草場,濺起的飛屑驚艷了整個熱夏。

這是蘇息辭度過的,最美好的一個盛夏。

“如果你對此懷疑,每天一遍,我可以說一萬遍給你聽。”他輕柔地將愛人垂至眼帘的碎發撩開,“只要記得,你是最棒的。”

蘇蘇,原來的世界沒人愛你,這個世界,我愛你。

——完——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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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總今天好好說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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