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在這個小世界,知知姓顧,叫顧知。父母是高級工程師,設計橋樑與那些不俗建築的。平時工作都挺忙,時不時還要出個差或者去到國外參加學術交流會。
而知知是大一新生,從另外一所城市考到A大。為了方便,顧父顧母乾脆一塊兒搬過來了,在這邊買了一套小二層的獨棟房子。
前幾天臨時接到任務,二人不得已要出差,便給女兒請了個照顧生活的阿姨,再收拾幾件衣服匆匆坐車走了。所以大學開學第一天,知知是一個人來學校報到的。
她很理解父母的工作,因而也沒覺得不高興。尤其報到第一天她就遇到了姜瞬,算是意外之喜。
在原劇情中,姜瞬就是個很優秀的人。除了自身優秀,他的家裏是開奢侈品公司的,真真正正出自豪門。本來他應該擁有個光明的未來,不管是讀研深造還是畢業後進到自家公司里歷練。
然而就在大四拿到畢業證那天,他再沒了未來。由於見義勇為,他的生命永遠終止在那一日。
被他挺身而出救下的姑娘叫王蕊,隔壁電影學院的學生。長得很漂亮,平日裏多有追求者。那天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一個人歪歪扭扭走在路上。已經是晚上很晚了,偏偏那條路又有些偏,一到晚上少有人影。
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兒一個人走夜路,走的還是那種深巷多的街道,光是想想就知道不安全。果然,王蕊被跟蹤了。在經過一個巷子口前,她被人從身後捂住口鼻強拖進了巷子裏。
而姜瞬那天正好騎車經過,巷子裏傳來微微響動,仔細聽像是有人被捂住嘴巴發出的嗚咽聲。這樣的黑夜又是這樣的地點,難免令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姜瞬立馬停下車,四處瞧了眼也沒能找到防身的工具。他只好作罷,放輕腳步走過去。藉著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裏面的情形,反應極快地撥打了報警電話,這才快速衝過去幫忙。
結果王蕊得救了,等警察找到那個巷子裏,姜瞬早就因失血過多倒在地上。嫌疑人不見蹤影,被見義勇為的王蕊也趁着姜瞬與那個男人打鬥期間逃跑了,留下姜瞬在那兒昏迷不醒。
腹部與心口各中了一刀,被送到醫院搶救的姜瞬沒能醒過來,呼吸機發出了滴——的刺耳聲。這是樁殺人案無疑,警方着手立案調查。想到姜瞬在出事前打的那通電話,警方便想聯繫到那名被救的女生,詢問犯罪嫌疑人的特徵,以期待對案情有幫助。
可那幾節路沒有安裝監控,他們不知道被救的那個女生身份信息。直到這樁案件上了電視上的社會新聞欄目,當日的另外一名當事人仍舊沒有站出來。由於缺少線索,姜瞬的案子只能暫且擱置,這一擱置就是好些年。
系統要求知知做的就是幫助姜瞬避開死劫,順利地活下去。
正午的太陽掛在天上,持續不斷地散發著熱量。已經報到註冊完,知知也不想頂着大太陽在學校里亂逛,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她捏着充值了二百塊錢進去的校園卡,準備找個食堂吃午飯。
A大的食堂總共有五個,光是東廣場這邊就聚集了三個之多,知知去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這食堂開在底樓,賣飯菜的窗口很多,吃的東西也多。除了自選,還有賣砂鍋米線的、粵式燒臘、小碗菜、煲仔飯等。
知知看得眼花繚亂,每個窗口都想去吃。糾結之下,她點了個排骨幹鍋。過了十五分鐘,她的排骨幹鍋好了,配上一碗米飯放在托盤上。
找了個沒人坐的空位子,知知端着自己的午餐過去。干鍋里的排骨炸得很香,配菜有土豆、豆皮、包菜。小鍋一份十七,價格中規中矩,勝在味道不錯。
吃飽了肚子,知知拿着A大的校園地圖研究起來,打算待會兒去認認路。報到當天是很清閑的,隨便走走逛逛大半天就過去了。下午五點,她往校外那個公交站走,準備坐公交車回去。
公交站在A大東門五百米外,才走到半途,一輛檸檬黃的小電驢停在知知身旁。她茫然地側頭去看,一個戴着頭盔的高個子正將她瞧着。
姜瞬把頭盔前面擋風的面罩往上卡,露出一張雋秀的臉,他看着知知,問:“回家么?我送你。我叫姜瞬,A大管理系大四的,上午的時候我們才見過。”
“我記得的,姜學長。不過會不會太麻煩啦,我坐公交車也挺方便的。”知知不曉得姜瞬住在哪兒,順路倒還好,要是專門繞路送她,感覺太麻煩別人了。
“不麻煩,我們住的地方應該離得不是很遠。早上我在興華路的公交站看到你在等車,你住在那附近嗎?”姜瞬想做一件事那是不會輕易打退堂鼓的,順勢就問了這麼一句。
知知點頭,后又搖了下頭:“不算是,我住水灣新區,靠走的去興華路要二十分鐘呢。”
公交站沒有設在水灣,所以知知早上才會走路到興華路那邊的公交站台等車。
姜瞬挑眉,低聲笑了下:“那真是巧了,我也住在水灣新區,我們可以一起回去。這公交車半小時才來一班,你在這裏等還得等個二十分鐘。馬路邊溫度這麼高,等久了會不舒服的。”
“那就謝謝你了。”知知沒有執意拒絕這份好意,礙於穿的是裙子,她只好側着身子坐上後座。她剛坐上去,一件長袖襯衫就被人從前方遞了過來,姜瞬的聲音也隨之傳到耳邊:“穿裙子坐這種車可能會不方便,這衣服給你用。”
看了下這件襯衫,又瞧了眼自己的短裙,知知恍然,感慨姜瞬還挺細心,登時旋出一個笑,道過謝便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腿。
顧及到後座載了一個人,姜瞬沒有騎得太快,一段路程比平日多用了十幾分鐘。路上堵滿了車子,但小電驢卻是暢通無阻地一路駛進水灣。
進了小區,姜瞬騎行的速度更慢了,問知知住在幾棟幾號。知知隨口報了個詳細地址,姜瞬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表情有些古怪。他把人送到了那棟房子大門口,卻沒有着急走。
“要不要進來坐坐?”出於禮貌,知知邀請他進屋坐會兒。姜瞬沒應聲,複雜的神色中夾雜着無奈,伸手往隔壁那棟房子指了指,有些想笑:“我家就住那兒。”
昨兒才聽薑母說隔壁搬來了新鄰居,沒想到世界還真那麼小,居然是顧知。
“你就是姜阿姨的兒子?”知知也滿臉驚詫,完全沒料到還有這回事。
薑母也姓姜,叫姜梅梅。昨兒知知去隔壁拜訪時,薑母熱情招待了她,兩人坐着聊了會兒天。期間薑母提到她兒子,說她家小子別的優點沒有,就是長得小有姿色,改天介紹給知知認識。
這形容看出來是親媽了。知知笑了笑,坐了十幾分鐘打算回家。薑母還想留她吃晚飯的,由於忙着回去收拾東西,知知將親手做的小蛋糕送出去就走了。
就是沒想到薑母口中提到的兒子是姜瞬,還正巧住在自己隔壁。
“那還挺巧的。”知知乾巴巴應聲,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外出的薑母回來了,她才跟小姐妹去美甲店做了指甲,看到摳門兒子站在別人家門口,下意識喊了聲。姜瞬跟知知同時轉過身,薑母發現姜瞬跟人家小姑娘挨得挺近,看過來的視線略有不滿,好似在說她回來得不是時候。
薑母頓時樂了,上前去熱切地挽着小姑娘的胳膊,笑道:“知知啊,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你們見過啦?”
“見過啦,今天新生報到期間見到的。姜學長人很好,也很熱心,還是他騎車送我回來的。”知知想起手上的襯衣,有些不好意思:“這衣服我用過了,要不我拿回去手洗了后再還給你?”
說手洗不是為了別的,主要是知知考慮到姜瞬家裏其實挺有錢的,想來一件襯衫應該也不會太平價。好的襯衫一般是手洗或者乾洗的,用洗衣機擔心洗壞了,也容易洗不幹凈。
她這話一說出口,姜瞬還沒反應,薑母已經噗噗笑出了聲。
人好、熱心?天啦,這說的是我兒子嘛?這臭小子不是自戀又嘴賤么,哦,還很摳門。萬沒想到有人會覺得他人好??薑母暈暈乎乎的,往天上看了看,太陽也沒從東邊落下啊。
好傢夥,敢情這臭小子還有兩副面孔,仗着人家小姑娘不了解他的真面目就可勁兒裝。薑母在心裏呵呵笑了幾聲,又聽知知提起襯衣,只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哦喲,還想得挺周到,曉得小姑娘穿個裙子坐小電驢不方便,還把自己的襯衣借出去給人遮腿,以防走光或者遭遇尷尬局面。
薑母無聲嘖嘖,笑容里漸顯揶揄。不過她也沒有拆兒子的台,偷笑了一下就正了臉色,嗐了聲:“不就借用了一下嘛,又沒弄髒,哪裏就需要洗了?何況家裏有洗衣機,他這襯衫某寶平台上買的,也就幾十塊錢,丟洗衣機里攪和幾下就成。”
“……”姜瞬剛想翹起的唇角登時拉平,對着老母親露出死魚眼。薑母才不管他,親親熱熱拉着知知往自己家裏走:“你爸媽不是出差去了么,正好到我家吃飯。”
“一個人的菜難做,做的多了吃不完,做得少了不夠吃。反正我家都是要開火的,而且人多熱鬧。就這樣說好了啊,以後到飯點就過來吃飯。”
“啊?不用的,這樣太麻煩你們了。爸媽給我請了做飯阿姨,一日三餐都有人做的。”知知招架不住薑母的熱情,還是被拉着去了隔壁,摁在客廳沙發上坐着。
姜家沒有請專門做飯的人,不是不捨得那點錢,就是純粹不喜歡私人空間裏住着別人。至於衛生,是聯繫家政公司打掃的,一周一次。
“吃點東西墊下肚子。老薑買菜去了,得好一會兒才回來呢。”薑母一個勁兒往知知手裏塞小零食,讓她多少吃點先墊着,免得餓狠了。而她自己則拆了一袋薯片,開了電視看搞笑綜藝。看到笑點還跟知知分享,嘚啵嘚啵賊能說。
至於姜瞬,壓根沒有他開口的機會。好不容易薑母說得累了歇會兒,開門聲一響,拎着一大袋子菜的姜父回來了。看到姜瞬在,理所當然使喚他:“把菜拎到廚房,再把魚鱗颳了。”
“……”姜瞬去了,就聽他老爸三言兩語逗得姜女士直發笑,還跟顧知說了會兒話。那語氣和藹得哦,彷彿在跟自家閨女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種錯覺。客廳里是一家三口,而他則是那個被打發來做菜的小廚娘……
見姜瞬一個人在廚房忙碌,又是刮魚鱗又是擇菜,恨不能長出八隻手。知知往廚房看了好幾眼,起身想去幫忙。哪知她才站起來又被薑母拉着坐了,打發姜父去廚房后,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做飯是男人的事,咱們等着吃就行了。”
“知知啊,阿姨是過來人,這事兒聽我的准沒錯。廚房多油煙,對咱們的皮膚不好。尤其你這小臉水嫩嫩的,更不能去廚房醺着了。況且啊,這男人就是賤。你要洗衣做飯拖地什麼都承包了,時間一長,那他一準兒覺得這是你該做的,一點都不會心存感激之心。”
“所以你看,我從來不做家務,除了洗手都不進廚房的。買菜做飯都是姜瞬他爸在做,我偶爾幫着端個盤子他都得樂半天,覺得我心疼他。這就叫拿捏。”
“咱們女人要多心疼自己。當你開始心疼男人,那就悲劇了。”說到這兒,薑母想起自己的摳門兒子,痛着良心開始推銷:“姜瞬吧,這方面像他爸。”
“廚藝頂呱呱。”
雖然及不上他爸,不過可以練。
“非常會關心人。”
在你病了的時候,會叫你多喝熱水的那種。
“關鍵他長得帥。”
情商換的,一言不合就拉長臉喊人滾、走開、走遠點,對着女孩子也不曾委婉。
薑母記得在他剛上大學那會兒,有個女生特別喜歡他,幾乎天天堵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等着。姜瞬對她沒感覺,第一次就明確拒絕了。誰知那女生越挫越勇,總覺得“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她堅持,肯定能夠打動姜瞬。
姜瞬被煩得狠了,終於憋不住自己的毒舌,像是架着機關槍一樣嘚嘚掃射了一圈。大概意思就是說他喜歡長得好看又合眼緣的,那女生長得沒他好看,滿足不了他的視覺需求。還不如每天照個鏡子欣賞自己呢,至少他那張臉是好看的。
那女生被毫不留情地拒絕,幾乎是哭着跑開。女生的室友指責他沒有紳士風度,還用外貌攻擊人,要求他道歉。
興許換了別人也就走開不搭理了,被罵幾句就算了,懶得去計較。姜瞬不是,他要能站着被人罵不還嘴那就不是姜瞬了。唇角當即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呵道:“道歉,難道不是你們該跟我道歉嗎?”
“天天在路上攔我的車子,還不要命地張開雙臂衝到車頭。要不是我車技好,這會兒已經被你們碰瓷了吧。還有,我早在第一天就說過了‘不喜歡、沒興趣、不會考慮’,是你們非得跟聽不懂人話似的天天堵我吧?”
“怎麼的,這年頭糾纏女生的就被罵變態、猥瑣男,糾纏男生的就不是了是吧?不是講男女平等,怎麼還搞兩套標準?還有,我並沒有用外貌攻擊人,只是實話實說。這樣都要道歉的話,那你們跟上次那個表白的男生道歉了沒有?就是在人工湖那邊那個,哦,我就是恰好路過撞見了。”
“他表白的時候,你們一寢室的人不都在旁邊嘛。拒絕人家的時候口口聲聲‘你是個好人,只是我們不合適’,轉過身就嘻嘻嘲笑,說人家長得又丑又挫,哪裏配得上白天鵝喲。怎麼的,你們對別人評頭論足就行,我說句實話還有罪了?”
那女生的幾個室友臉色漲得通紅,從此再不敢攔姜瞬的車子了。就連遠遠看到姜瞬路過,她們都有意識地避開。
這事兒姜瞬肯定沒往家裏說,他沒那麼無聊。還是趙洋打聽到的,又跟他媽說起。他媽跟薑母是相交十幾年的老朋友,約着出去做美髮護理順道談起這事,薑母這才知道的。
那時她才曉得自己兒子不是個悶葫蘆,若是讓他不高興了,他那嘴巴可會說了,儘管說的都不怎麼中聽。也是那時候,姜瞬腦門上貼着的標籤又多了一個:毒舌。
親近的人才知道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不過一般人少有機會見到姜瞬這一面,都當他是男神,就是不怎麼愛搭理人。
這嘴賤的毛病發作應該分對象吧,薑母不怎麼確定地想。但想到她兒子在小姑娘跟前乖得跟只金毛犬似的,她心裏大定,繼續瘋狂暗示:“等姜瞬以後有了女朋友,我肯定不做那惡婆婆。有事姜瞬扛,有地姜瞬拖,有飯姜瞬做,有打姜瞬挨。他要是敢欺負你,啊,不是,他要是敢欺負女朋友,我保證叫老薑好好收拾他。”
“……”知知聽得目瞪口呆,默默為在家裏食物鏈底層的姜學長點了幾根蠟燭。
由此可見,薑母真是親媽,不是親的都不敢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