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吟詩作對、欣賞文章,時間過去大半,考生中有人出了一道難題,說是趕考途中在一座寺廟的石碑上瞧見,思索至今仍未得出很好的答案,便道出來與大家一起共賞。
是一道蘊含辯證思維的上聯,要求對出下聯。眾考生思考片刻,有頭緒的嘗試着開了口,然而始終差了點味道。不是韻腳不齊,就是內涵不夠一脈相承。
那些青年學子皺眉安靜了好一會兒,一道清潤的聲音響起,吸引了落座在二樓茶客的注意。
多道視線或明或暗投射過來,許燼一點都不慌張,神色淡然地張口,說出自己思索出來的下一聯。末了,他拱手朝那些考生作了個禮:“冒昧開口,失禮。”
“不會。”組織這場聚會的考生出生於皇城某勛貴之家,今年二十七八歲。一看出聲的人還是個小少年,估摸着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小,頓覺吃驚。
對方給出的下聯很是工整,算是思索出來的下聯中比較合適的了。因而他非但不會覺得身形板正的小少年行事冒失,反而生出了惜才之心,讓出一個位置,招呼小少年過來跟他們一起坐。
許燼沒有客氣,接受邀請坐到了考生那一桌。考生中年紀最小的也有二十歲了,故而對許燼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少年很是寬容,閑聊時問他讀過哪些書、對那些書有何見解。
一一作答后,許燼又與這些考生交流了許久,自然能夠察覺到這些人眼睛裏越來越亮的光芒以及眼神中透出來的欣賞。先前招呼他坐過來的文鈺更是驚訝,忙問他是哪裏人士,師承何人。
文鈺有個做吏部尚書的爹,娘親為清和郡主。可以說文鈺是富貴窩裏養出來的,身邊不乏機敏的夥伴,也見過聰慧過人的小子。不過論學識這一塊,跟前的小少年已經是其中的佼佼者了。特別是他還如此年少,未來不可限量。
想起自家那蠢兮兮的胖小子,文鈺忍不住嘆了口氣,人比人果真是會氣死人的。但他也不是很失望,畢竟自己也不算天資過人,年近三十才中了舉人,殿試還不知道能不能中。老子就這樣了,兒子不是神童好像也不是很難以接受。
“暫居於皇城,至於老師……”許燼停頓了一瞬,露出一抹苦笑:“家裏倒是有為我請來一位教書先生,只是先生說我蠢笨,每每責罰於我。直言以我的資質,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所作為。”
許燼沒有為周玉茹請來的那位夫子隱瞞,將那人的所作所為所言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聽得在場的學子眼睛都瞪大了。文鈺更是眉毛皺成一團,不可置信又深覺無語:“簡直荒謬!”
光是聽着他就已經開始生氣了。這麼好一個讀書的苗子,居然栽在那種夫子手裏,真真是明珠蒙塵。也不知道是夫子無德無能,還是故意為之,想要廢掉跟前這小少年。
到底是勛貴之家出來的,文鈺知曉這小少年出身許侯府就猜到此事怕是另有內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多問什麼,就是讓許燼隨時來找自己。合適的話,他願意為他引薦一位靠譜的老師。
許燼萬般謝過,感謝文鈺的好意。在文鈺一群人離開后,他本是打算隨後走的,卻被一個穿着簡樸的小廝攔住了,說是他家主人請自己過去一敘。
心中微動,許燼起身跟着那個小廝走到一間雅靜的廂房門口。叩叩兩聲,廂房裏的人讓他們進來。小廝拉開門,恭敬地請許燼進去,而他自己則守在門外。
一個老者正在煮茶,見他進來便停了手上動作,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朗聲道:“小友請坐。”
“老先生有何賜教?”許燼謙遜地行了個禮才端坐於茶桌另一頭,面上波瀾不驚,令老者高看了兩眼,哈哈大笑起來:“我個老頭子有什麼好賜教的,不過聽得小友在外侃侃而談,這才心癢難耐,忍不住想要見一面。”
老者沒說自己的身份,許燼也沒開口問,二人暢聊了半個時辰,相談甚歡。老頭子沒將許燼當作不知事的孩子對待,只當交了個忘年交的小友,約他明日也來此。
許燼自然應允,瞧老者乏了,便知趣地辭別離開。走出茶樓,外面的涼風吹拂在臉上,他彎起唇角笑了笑,心情頗好。
而早先走的文鈺已經回了家,見到與母親一起在綉帕子的嬌妻頓時笑開了,又隨手撈起獨子文璽顛了顛,露出一絲吃力的表情:“好傢夥,咱寶貝兒子又重了,跟頭小豬一樣。”
“哪有這樣說自己兒子的?”文夫人瞪了丈夫一眼,招手讓白白胖胖的文璽到自己身邊來,眼神慈愛:“別聽你父親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點才能長高。”
小胖子文璽重重應了聲,朝着老父親文鈺吐了吐舌頭,拎着自己做的小彈弓,眉開眼笑地跑出去玩了。
“嘿,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兒。”看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文鈺就感覺自己手痒痒的,非常想揍人。
文老夫人噓了兒子一聲,呵呵道:“你這麼小的時候不也成天想着玩?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也沒見你收斂多少啊。賞花遛鳥斗蛐蛐,你哪樣少做了?”
“……”文鈺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哼了哼:“我不一樣,我都二十好幾、快三十了,哪兒能跟小孩兒相比?有點愛好多正常的。璽哥兒這個年紀正是學習的好時候,怎麼能荒度時光呢?”
說到這裏,他就想起自己在茶樓遇到的那個小少年,嘚啵嘚啵就跟妻子還有文老夫人講了。文老夫人手上一頓,驚詫抬頭:“還有這回事?看來那許侯府後繼有人了。”
文老夫人曾經見過那位立下赫赫戰功的老侯爺,可惜英雄遲暮、子嗣不豐,唯一的繼承人許侯爺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好好一個侯府,硬是折騰得烏煙瘴氣。當初主母管家時尚且好一些,等主母病逝,許侯爺竟然抬了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做正妻,真是令人大跌眼鏡。
那些破事提起都讓人不屑,好在文家跟侯府沒什麼牽扯,平日裏也湊不到一塊兒去。聽說許侯爺有個如此聰慧的兒子,文老夫人還是驚訝的,同時也為老侯爺感到欣慰。
至少侯府不至於敗落在這一輩人的手中。
年輕的文夫人聽丈夫這樣說,神情中凝出困惑,不禁問:“不曾聽說許侯爺有個兒子啊?若那孩子果真那麼優秀,侯府里的那位容得下他?”
那位指的是周玉茹。周玉茹善妒且沒有容人的雅量,文夫人可不相信她會善待那個小少年,尤其那小少年並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
“自是容不下的。”文鈺坐下喝了口茶,又將周玉茹給小少年請夫子這件事講了,氣憤道:“這不是故意要耽擱他么?請個半吊子的夫子,還一言不合就打人,差點把他提筆的手都打廢了。若真廢了用筆的手,那孩子這輩子怕是毀了。”
文家家風清正,幾乎人人都有愛才之心,不免對許燼生出些同情來。文老夫人無聲嘆息,讓文鈺去查一查到底怎麼回事。若是真事,對那小少年能幫就幫一把吧。
文鈺應聲后,文夫人忽地想到什麼:“昨兒我聽人說,侯府周氏的大女兒快要結親了,你們猜猜對方是何人?”
文鈺對后宅這些事不怎麼清楚,因而保持了沉默。文老夫人倒是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笑容中帶着嘲諷:“那周氏心比天高,教出來的女兒就是她的翻版。普通人家她們肯定是看不上眼的,我猜男方家境不會簡單,估計是當官的,還是個不小的官兒。”
“母親說對了。”文夫人用手帕捂着嘴笑了笑,語調悠悠:“周氏看上了國公府,意欲與國公府長公子結親。聽說那周氏的女兒為此還專門跑去舅家待了一段時間,就因為長公子趙意柏也去了那個縣城,好像是有事要辦。”
國公府是趙貴妃的娘家,而趙貴妃是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女人,聖寵遠超皇后。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國公府沾了趙貴妃的光,深受皇帝的信重。
趙意柏作為趙貴妃的侄子,身價也是水漲船高,多少想要搭上趙貴妃這條船的人家想把女兒許給他。國公府左挑右撿想給趙意柏尋個家世強硬又有錢的正妻,不想卻被周氏之女截了胡。
文老夫人對魅主的趙貴妃沒有好感,也瞧不上靠着裙帶關係一步登天的國公府,聽聞這事只覺好笑,問道:“國公府能願意?”
其他人就不說了,趙意柏的母親可不是省油的燈,會由著兒子胡來娶個對他毫無助力的女人?何況周氏的名聲算不上好聽,周氏之女也是一樣的。
“這誰曉得?我也是聽人提了一嘴,實際怎麼樣還不一定呢。”文夫人覺得周氏母女的打算輕易不會實現,國公府捧高踩低又不是頭一遭,能夠接受周氏之女才怪。
不過這是別人家的事,她用不着操心,看看熱鬧也就是了。
*
便宜少爺連續幾天都在出門,侯府的下人見狀便將此事告知給了周玉茹。周玉茹凝眉,問許燼去了何處。經過下人一番查探,她知道這小賤種是去茶樓了,登時嗤笑:“以為自己是個讀書人了,還學着人家去茶樓喝茶?”
她倒是忘了,以那小賤種手頭的錢也只夠喝一壺廉價的清茶了。畢竟府里的財政大權握在自己手裏,給許燼下發多少月銀都是自個兒說了算。她高興就從手指縫間多漏一星半點,若是不高興,那小賤種一個子都別想得到。
侯爺是不會說什麼的,他向來不管這些瑣事。更別提他已經對這個兒子生了嫌惡,深以他為恥。
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眼線遍佈侯府的周玉茹,許燼也沒想過要瞞着。以周玉茹傲慢且愚蠢的性子,必然對自己見過什麼人不感興趣,也不會相信自己會跟皇城的大人物攀上關係。
這樣正合許燼的心意。他每日大大方方出門,在約定好的時間去到茶樓,與老者交談約莫半個時辰再回去。從文章詩詞談到對書中某句話的理解,又談到對當今政策時局的一些看法。
如此持續了大半個月,這一日許燼來到茶樓,沒有見到老者。往常侍奉在老者左右的小廝遞給他一枚印章,說是先生不日便要離開皇城。若他願意拜先生為師,可持此枚印章去到學士府,隨先生出遊。若是並無拜師的意願,這枚纂刻的印章就作臨別禮物贈與他。
許燼接過印章貼身放好。他沒有急着立刻就去學士府拜見,而是回了侯府沐浴更衣后,第二天清早才去到距離侯府四條街之遠的學士府。
有資格以學士二字建府的,皇城中唯有一位,那便是曾經身為帝師的王大學士,也是當世的大儒。許多讀書人擠破腦袋都難得登入他家的門,能夠入他眼收為弟子的更是少之又少。
能有這樣一位有學識的老師教導,許燼哪兒會有不願意的。之前他去那座茶樓本就是為了碰運氣,看能不能遇着在那兒喝茶的大學士。就算沒有緣分碰上面,與那些進入殿試的考生結交一番也無不可。他現在的處境太糟糕了,能得一點助力是一點。
就是不曾想他的運氣這般好,當真遇到王大學士了。大學士要離開皇城出外遊歷是許燼沒料到的,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他也能跟隨着離開侯府。
學士府沒有建在喧鬧的街市,四周有些冷清。門口兩頭石獅子光溜溜的,枯葉打着旋兒飄落到石獅子的頭頂,像是鑲了一葉黃頭髮。
此次出門許燼是沒有帶小白貂的,他拂了拂衣袖,上前去叩門。吱呀一聲,老舊的大門從里被打開。眼熟的小廝見小少年來了,連忙引着他去到正廳見先生。
“你來了?”王大學士確實是在正廳,手頭拎着一個籠子,裏面養着一隻鸚鵡。腦袋頂部的毛是黃色的,兩腮微紅,像是塗抹了胭脂一般。
聽到聲響,豆豆眼望過來,睥睨着許燼,張口一連叫了好幾聲:“美女美女,好靚的美女。”
“……”王大學士滿臉尷尬,手虛虛握拳湊到唇角咳嗽了一聲,屈指彈了下籠子,板著臉教訓不懂事的鸚鵡:“瞎喊什麼?這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我可沒教過。”
鸚鵡受驚似的跳了起來,頗似人般氣急敗壞,扯着嗓子吼:“糟老頭子壞得很!”
許燼面無表情,嘴角默默抽搐着,暗道這情景跟他想的大不一樣。看來王大學士當世大儒光環下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還有待商榷呢。
一老頭一鸚鵡罵得有來有回,許燼就在一邊看着,種種心情都餵了狗。所謂的拜師也沒個正規流程,連杯拜師茶都沒來得及敬,許燼就被跟鸚鵡吵架吵輸了的大學士趕出了府,丟下一句十日後離開皇城就砰的關了門。
“……”許燼心情複雜,懷疑自己是不是遭到了詐騙,為何大學士私底下是這樣的?
不管怎樣,他是王大學士的關門弟子了。老頭子說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從前,收他一個弟子已經夠夠的了,此後不再收學生。
即將離開皇城,許燼心裏輕鬆了些。但他不想就這樣走,臨走前悄悄做了一件事。
沒過兩日,皇城裏流言四起。周玉茹少有出門還未察覺,與小姐妹約着出門玩的許茵卻是快要氣炸了。連午膳都顧不得吃,咬着牙坐馬車回到侯府,直接去見了周玉茹。
“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周玉茹一心備孕,閑着無事都在做嬰孩的衣裳與虎頭鞋,期盼早點迎來兒子。見女兒拉長着臉,便放下手中針線,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許茵深吸一口氣,心頭憋着的火卻沒能消下去,又委屈又埋怨:“娘,您是不知道,關於我們侯府的流言傳得滿大街都是。”
說是流言也不準確,畢竟外面說的都是實情。許侯爺接回許燼這件事沒有大張旗鼓,少有人知道侯府多出了一個小少爺。這回不知是怎麼回事,外面傳得沸沸揚揚。
許侯爺對外宣稱許燼是外室之子。外室連妾都不如,誕下的孩子的確算不得侯府正經主子。要麼丟在外面別搭理,既然把人接回了侯府,那就該養着啊。不說要對他多好,至少偌大個侯府,給點吃給點穿總不算難。
然而許侯爺是個不負責任的,侯府的當家夫人又是個善妒的。對這孩子喲,打罵不歇。住的是最偏僻、最破的小院子,吃食上多有苛待,連餿的、爛的也給人孩子拿去吃。真是人不如狗,養在主院的那條狗還天天吃新鮮肉咧。
初入侯府,周氏便變着法兒地折騰人家。大夏天的讓人天天去給她請安,從天微微亮就站到她院子外面等着,一等就是大半天。等到毒辣的太陽高懸於空中,她倒是吃過午膳小憩了,揮揮手又讓人家回去,說是明兒接着來。
這還不算哩,周氏的心腸何其歹毒,打着為孩子好的旗號請來一位半吊子又道德敗壞的夫子,說是教小少爺念書。結果書是沒念兩本,人倒是被打得半生不死。那握筆的手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險些廢了一隻手。
而且小少爺病了也不給請大夫,就丟在破落院子裏任他自生自滅。還好孩子命大,這才活到現在,不然早早就該去見閻王啦。
這侯府秘聞一傳十、十傳百,現在皇城很少有人不知道的。侯府的人包括下人出門都被指指點點,說這侯府看着光鮮亮麗,實則就是個龍潭虎穴,進去會出人命的。
被罵得最狠的除了許侯爺這個只管生不管養的孬種生父,便是周氏母女了。說周玉茹不愧是小妾上位,慣愛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那夫子怕是這惡毒的女人專門請來的,就為了廢掉這個小少爺,侵吞侯府。指不定許侯爺這麼多年都生不齣兒子,就是被這個毒婦打胎搞的。
外面傳得有鼻子有眼,好似親眼瞧見過。周玉茹苛待庶子的種種行徑傳了出去,周氏的名聲臭了,連帶着她生的兩個女兒都被人指指點點。
許茵一開始還不知道,等到弄清楚這些流言的內容,她心頭的火氣噌地冒了出來。怨恨將這些事傳出去的始作俑者,也怪母親做事太不體面。
她議親在即,殊不知這些流言會對她的婚事造成多大影響。只希望國公府不曉得這些,柏郎早些說服家裏人來向自己提親。
聽完女兒的話,周玉茹懵了,完全沒想過這些事還能傳出去。做的時候肆無忌憚,未曾想傳出去會被人說得那麼難聽。
她也想到了女兒的婚事,差點將一口牙咬碎,怒氣沖沖道:“肯定是那小賤種乾的!除了他,府里誰敢傳這些閑話出去?我當他是認命了,原來在這裏等着呢。”
周玉茹說著就要去尋許燼算賬。牽扯到自己的婚事,許茵也是怒了,這回沒有勸着,而是跟周玉茹一道往那偏僻的小院子去。同時差人去請許侯爺,想讓許侯爺給自己主持公道。
下人找來時,許侯爺正在悠哉游哉聽曲兒。聽聞府里出了大事,他蹙眉,慢悠悠跟着下人往回走。那被許茵派去請他的小廝在路上跟他說了流言的事,許侯爺瞪着眼睛,大呵:“什麼?!這骯髒東西,居然敢給侯府潑髒水!”
他飽含怒氣沖回侯府,徑直往許燼居住的小院子那兒趕。等他到地方,還沒跨進院子大門,就見周玉茹與許茵坐在外面的石凳上,臉色十分難看。
“那小畜生人呢?”他大喊一聲,不見許燼的蹤影。
“說是一大早就出門了,現在還沒回來。”周玉茹耷拉着臉,氣得胸脯上下起伏,站起身蹭到許侯爺身旁,示弱地抹了抹眼淚:“侯爺,您可要為茹娘做主啊!”
“茹娘放心,本侯豈會任由那小畜生欺負你。”美人在自己懷中垂淚,許侯爺心疼地摟着她的腰。馨香入鼻,下腹竄起一陣熱浪,他又起反應了。
貼身挨着他的周玉茹當然察覺到了,羞澀地別開臉:“侯爺,您真是的。”
非常受用周玉茹這小女人的作態,礙着有許茵在,他沒有做得過火,想着等好好教訓那小畜生一頓再將心愛的茹娘領回去,做些愛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