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完結章(二)
“所以,龍袍是你派人放到昭王府里的?”靖國公在出了宮門、坐上回府的馬車后,還是覺得薛域瞧上去,似乎跟平時不大一樣,“薛域啊薛域,老夫這輩子看人,從來沒看走過眼,本來我以為你只是膽子大……”
“如今才知道,你哪是大,實在是太大了。”
薛域向來沒多少正經樣,這會而又想發騷,挑挑眉望向自己的□□:大嗎?就還好吧。
“燒皇宮,編什麼‘王氣’欺君,私造龍袍嫁禍皇子,這這這一件件……你啊你,真是、真是……”
靖國公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應該用個什麼詞來形容薛域的這種行徑。
看上去貌似太大膽又卑鄙,但貌似沒有他,自己這會兒還無法如此迅速地扳倒右相和昭王。
“岳父大人,您當了一輩子正人君子,但有沒想過,有時候想懲奸除惡,其實不一定非得要多正經的手段的。”薛域懶懶靠着車壁,從抽屜里取出來一顆齊笙親手放進去的奶糖含在嘴裏,“譬如昭王、譬如右相,被他們陷害,死在他們手裏的人那麼多,您跟這種人斗,為什麼就得從頭到尾當好人?”
“岳父大人,小婿涉足官場沒您久,私以為懂的道理也沒您多,但小婿以為,只要能把那些奸佞小人拉下馬來,用些手段、耍些陰招又能怎麼樣?小婿就是陷害了他們,昭王跟右相屬實冤枉,那又能怎麼樣?小人奸滑,要想鬥倒小人,就要比他們更奸滑,只要能置他們於死地,羅織幾個罪名算得了什麼?”
“反正他們、本就罪該萬死。”
“人死了就行唄,像岳父大人一般,一點點搜集證據把他們繩之以法,得等到什麼時候?這豈不是又快又狠又准?”
“你,你你你……”靖國公被噎得不輕,居然還覺得有幾分道理,“行,老夫老了,論歪理講不過你,你說的都對。”
靖國公只能暗自慶幸,還好這崽種是自己人,否則那不妥妥的話本中的大反派么?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之所以如此對付他們,都是因為他們動了笙笙,平日……小婿是不會亂來的。”薛域使勁把長腿一翹,滿臉驕傲,“再說,小婿已經向陛下請命,准小婿掛冠而去。”
“掛……掛冠?”靖國公簡直想一把撬開這小子的腦子,“你才不到二十歲,就想棄官不幹了?”
自己都五十餘歲,還在想着幫新帝清除清除右相和昭王餘黨呢。
“不想幹了,太累了,岳父大人說得對,小婿還是乖乖、每日陪笙笙,睡到午時才起更舒服。”
靖國公:“……”
滾,他什麼時候說過?
畢竟事發之後,藍綸早在第一時間,收拾好所有金銀細軟跑路了。
臨行前還故意朝薛域嘚瑟,他這輩子吃喝不愁、再也不用幹活計了。
“那你,你……”靖國公的腦殼直發懵,“你這麼早就不幹了,只掛一個侯爺的虛名、日後豈不是沒有多少俸祿可拿?”
那不就得靠笙笙養活、吃軟飯了嗎?
怎麼好意思的?
“咳,岳父大人不必擔心。”薛域羞澀撓頭,“笙笙說了,她……養我。”
靖國公:“……”
“這怎麼行?男人當自強,成天伸手跟自己的娘子要銀子,算什麼事兒?”
“那岳父大人覺得,你我目前,難道不是嗎?”
靖國公:好……好像說得也是。
呸,是什麼是?他又讓這小子帶跑偏了!
“既然笙笙有花不完的銀子,她愛我才願意養我,這軟飯我也願意吃,何樂而不為呢?”
靖國公不可否認,他有點酸。
好……好像薛域說的,是挺讓人羨慕的。
*
肅王即位登基后,是為平肅帝,他對以往的昭王和右相舊黨都極為寬容,只要乖乖順從,他都全數不拘一格降人才,只可惜昭王犯下大逆不道的重罪,被他寬待以後只判了個終身幽禁,但沒幾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裏。
大臣們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安慰接連失去父親和弟弟,這兩位至親的新帝。
只可惜安生日子沒過幾天,北疆烽煙再起。
起因是北胡人私自越境,遭到南晉衛兵驅趕,北胡人藉機挑事,居然持刀殺人,聚了越來越多的人跑到南晉邊境胡攪蠻纏、最後愈演愈烈,居然要到了開戰的地步。
北胡以為南晉此時新帝即位,國內空虛,手中還有從與昭王勾結的姦細所得的佈防圖,便不服想要碰一碰,南晉此時的守將也是當年靖國公帶出來的,只可惜南晉與北胡休戰已久,他並不熟悉作戰的路數,此番又大舉來犯,他力戰不敵而死。
等到戰況送到平肅帝案桌上時,已經接連敗了好幾場、北胡人幾乎都要打到城門底下了。
一旦被他們撬開,那後果……
“荒唐,恥辱,實乃南晉之恥!”平肅帝用力把身邊的凳杌用力踢翻,“軍中有北胡姦細,怎的早不查清楚?幹什麼吃……”
他忽然想起來之前管事的是自己親爹,趕快閉上嘴了。
“我朝對北胡,何嘗吃過如此敗績!”平肅帝把奏摺一摔,“傳朕旨意,派,派,就派……”
他哽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南晉已經許久不曾與別國開戰,朝中能領兵打仗的,再無合適的人選。
“陛下。”平肅帝身邊的內侍撿起來被摔掉的奏摺,遞過來杯參茶道,“其實朝中,並非沒有能領兵作戰、熟悉敵情、能力挫北胡的人選。”
“你是說……”
平肅帝眯了眯眼:“即刻傳靖國公覲見!”
“稟陛下,老臣雖不才,可如今國家危亡、匹夫有責,老臣願領兵出戰,不滅北胡、誓不歸還。”
“靖國公啊,朕知道你為救父皇身受腰傷,不宜再帶兵打仗,但右相和昭王勾結姦細,已經把咱們的國賣了,朕實在別無他法。此番讓你前去,也不過是想你去指點一二、排兵佈陣即可,不可並無讓你去衝鋒陷陣、深入敵營的意思。”
“什麼?”齊笙聽到這裏,驀然一驚、連最愛的點心也不吃了,“爹爹要去打仗了?”
“話雖如此,可到了戰場上,誰不是九死一生?”楊氏低聲嘆了一口氣,“夫君,我雖不舍,可也知道你為了南晉、為了大義,必然決心已定,你去吧,我在這兒給你守着。”
“夫人,多謝。”
“那既然如此……”齊景東沉思了下,猛地站起來,“爹,我跟你一同去!我雖沒領兵打過仗,可之前祖父留下的兵書我也看過不少,我並非紙上談兵、我又有武功在身,定能幫得上忙。”
“上陣父子兵,我跟爹爹一起。”
齊景東一帶頭,齊景南、齊景西、齊景北直接亢奮了。
“那我也去!”
“我也要!”
“我也!”
“鬧什麼?”靖國公被嚷嚷得腦瓜子疼,沖幾個傻兒子吼道,“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帶笙笙去玩,搶什麼搶?搞不好就要沒命的事兒,有什麼好搶的?”
“你們會什麼?連兵書都沒摸過,去了能幹什麼?”
“就是,聽我的,都別瞎胡鬧。”齊景東好不容易拾起來點當大哥的底氣,繼續推銷自己,“爹,我行的,我看過兵書,我有武功,還有我……”
“四兄弟里只我成家有后了,萬一有個好歹,我也不怕的。”
靖國公抬眼瞥了瞥他,很顯然有些動心了。
整個前廳里、飯桌上,只有薛域始終一言不發。
“笙笙,你哭什麼?”這時候他才稍稍動了動,摟了摟齊笙給她擦眼淚,“乖乖,夫君會心疼的。”
“那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去唄。”薛域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大口魚,“打個仗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開什麼玩笑?”
“你更不能行,你知道城門往那邊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