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第45章 第 45 章

“去把斯繽尼塔以前在訓練營的資料調出來。”

單方面地切斷耳麥那頭煩人的通訊后,琴酒對着身後的伏加特命令道。

伏特加有些不解:“斯繽尼塔正式加入的時候不是已經調過一次了嗎?”

琴酒的目光冷淡,好像在思索着什麼,語氣卻不容置喙:“再調一次。”

再問下去大概要被槍決。

伏特加感受着周圍這微妙的氛圍,立刻服從地說了聲“是”。

大哥心情不好肯定和剛剛頻道里萊伊說的斯繽尼塔吐血的事情有關,伏特加想到待會的計劃,委婉地詢問道:

“要不要把斯繽尼塔叫回來?”

琴酒微微側過臉。

……莫非他又猜錯大哥的心思了?

伏特加默默地在心中抹了把汗,暗道自己的運氣真是越來越差。

良久,他聽見琴酒冷淡的聲音:“你和他關係很好?”

伏特加:“……”

伏特加:“沒、沒有。”

伏特加的臉色變來變去,誇張得就算戴了墨鏡也擋不住。

琴酒就這麼盯着他看了一會,半晌不屑地收回視線。

“組織不養閑人。”他輕嗤道,把玩着口袋裏之前的那顆紅寶石,“斯繽尼塔也不例外。”

-

背後突然冒出一陣寒意。

斯繽尼塔面無表情地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覺得大概是有人在咒自己。

算了,咒就咒吧,他也不差這一點仇恨。

現在更重要的是弄明白琴酒的備選方案。

人員,車輛,設備——為了避免出現紕漏,這些都是瀧川悠一一手操辦的。

為了提高交接點的隱蔽性,他甚至還親自來考察過。

變數是什麼?

想不通自己忽略了哪點的少年皺起眉頭。

他把自己縮了起來。

這是瀧川悠一認真思考一件事情時下意識的動作。

抱着膝蓋,眼睫垂下,肩膀內收繃緊——這些細節瀧川悠一自己或許沒有注意到,但蘇格蘭卻早已習以為常。

正是因為這樣,青年的目光從對方下垂的睫毛上移開,一路挪到那明顯沾着什麼東西的指尖。

“斯繽尼塔。”蘇格蘭垂目,聲音冷淡道。

“……嗯?”

“那是血嗎。”

斯繽尼塔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地蹭了蹭。

蘇格蘭:“我已經看見了。”

竟然還想當著他的面毀屍滅跡,是小孩子嗎?

……不過悠一本來就比他們小上幾歲,一開始入學的時候,大家的確都把悠一當小孩子對待。

長得好看,腦袋聰明,出任務時不拖後腿,無意間還很愛撒嬌——每到訓練的時候,前輩們都會以幫忙為由把悠一架走。

但這顯然不能成為悠一糟蹋自己的理由。

老實說,如果現在站在這裏的是松田,大概已經把這傢伙揍一頓,然後強制綁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可惜他現在是蘇格蘭,還在執行任務。

最重要的是門外蹲了個萊伊。“異能的後遺症?”蘇格蘭試圖保持冷靜問道。

“不是。”斯繽尼塔回答道,他說完,為了增加自己話的可信度,還補充了一句“我發誓。”

反正他也沒有撒謊。

這是使用異能的結果,不叫後遺症。

蘇格蘭皺眉:“看過醫生了嗎?”

“最近剛得的,大概是感冒惡化了吧。”斯繽尼塔不太在意地說道,“有空了就去看——而且我自己也能治。”

只要能找到和芥川等價的生命,隨意掠奪一下對方的健康就行。

雖然代價是短暫地痛苦一段時間,但應該也在能忍受的範圍內。

早就習慣了和自己的異能和平共處的瀧川悠一這麼無所謂地想道。

當然,和他不同的是,蘇格蘭已經開始面無表情地思考挑個良辰吉日,和波本一起把對方打包送去後方醫療組的可行性。

最好從頭到腳查一遍,尤其是腦子。

“吱呀——”身後不遠處的門被推開,蘇格蘭的視線偏向眼尾,穿越安靜的空氣,最後冷漠地落在推門進來的萊伊身上。

萊伊從煙盒裏抖出根煙,不太在意地揚起眉梢:“怎麼都看着我?”

“你打完小報告了?”斯繽尼塔轉移注意力,揶揄道。

萊伊聳了聳肩:“我可沒那麼說。”

“誒。”斯繽尼塔明顯不信,他支着下巴,尾音耍賴似的拖長,“在這種場合還要迴避我們,不是你那位不願意提起的宮野小姐打來電話,就是偷偷去和琴酒聯絡了。”

萊伊:“沒有第三種?”

“有啊。”斯繽尼塔笑道,“抽煙。”

萊伊握着煙盒的手一頓,最後無奈地收了起來。

“下次你要是不喜歡煙味可以直說。”

斯繽尼塔抓住每一個挑事的時機,他睜着眼睛,真誠地請求道:“那你能不能去和琴酒直說?”

萊伊:“……”

好像被針對了。

萊伊得出這個結論,想到剛才琴酒的沉默,覺得大概是斯繽尼塔吃醋了的原因。

波本和蘇格蘭還真可憐。

萊伊被自己的觀點說服,抱臂靠在牆邊:“我和Gin可不熟。”

他話裏有話,但斯繽尼塔已經收回了視線。

看來是第二個。

——萊伊是琴酒派來監視他們的。

這個認知使得斯繽尼塔感到苦惱。他需要確認些東西,沒空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所以說這時候就需要製造點混亂了。

少年搭在口袋裏的手指動了動。

[烏鴉]

蟄伏在不遠處,由他親自從武鬥派中挑選出的一支小隊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手機在這時又震動了一下。

仍舊是瀧川幹部的指令。

帶隊的黑手黨對着身後的人做了個手勢,凝眸讀取。

[除了眼睛是藍色的那個]

[注意點,別打死]

[賣FBI一個人情]

-

萊伊、蘇格蘭、斯繽尼塔三名成員受到了襲擊。

從耳麥嘈雜的聲音中,琴酒勉強能判斷出這個信號。

他對此不以為意,畢竟真正的老鼠……

“等我很久了?”頭頂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天台的通風井上,銀髮的少年屈腿坐在邊沿。他的額發垂落,有些遮住眼睛,兩隻手撐在一旁,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道望過來的視線。

這個視角令琴酒有些不悅。

“你打算在上面坐多久?”

瀧川悠一:“坐到你告訴我玩了什麼把戲為止。”

琴酒冷笑一聲:“我為什麼要做那種多餘的事?”

瀧川悠一的目光落在他那把還沒有舉起的槍上。

“有的人臨死之前還在嘴硬。”他輕輕地彎了下唇角,“憤怒與厭惡的區別在於眉毛、眼睛和嘴唇[1],你現在只是單純地討厭我,卻並不生氣,為什麼?”

琴酒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按BOSS的指示,他需要除掉曾經帶着軍方打擊過他們的吉田駿,也需要除掉這個總是來擾亂他們好事的小鬼。

瀧川悠一是港口黑手黨的陰暗本身。

就以往和對方的交手經驗看來,一般的方式壓根弄不死他。

就算是這次派出了組織的實驗品,也照樣失敗了。

不過,直到現在,除了竊聽器的事外,一切都在琴酒的預料之中。

“我以為有了上次的經歷,你會安靜一點。”琴酒語調冰冷地說道,目光像箭矢一般直直地射入他的頭顱。

“上次?”瀧川悠一回憶了一下,“你說實驗室的抑制器啊,沒關係,我本來也沒打算用異能和你打。”

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少年輕巧地跳到地上。他橫跨一步,下一秒竟是跨越五六米的距離,出現在琴酒的身後。

砰的一聲,雖然被躲開了,但瀧川悠一卻毫不在意地從出現裂紋的牆壁上收回手。他屈起的指節向外滲着血,而本人卻毫不在意。

就像緊咬住獵物脖頸的野獸,不擇手段,只有把那口腥甜的美味吞之入腹才肯罷休。

一枚子彈在這時從耳邊擦過,瀧川悠一嘖了一聲,再動手時抓住伏特加的腦袋,狠狠地往地上砸了一下。

“都說了別偷襲。”少年抱怨道。

琴酒觀察着這一切,他像觀賞着一場手術一樣剖析着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驀地抓住狐狸漏出來的尾巴。

“你的呼吸很亂。”琴酒的臉上帶着譏諷的笑容,“是那個冒牌貨耗費了你太多的心神了么?”

……

哦,那是芥川解決的。

不過既然他覺得是,那就是吧。

瀧川悠一懶得在這方面和他辯駁,只是自顧自地分析:“你很自信,說明除了人員、車輛、設備外,我肯定還遺漏了什麼能讓你動手腳的東西。”

“你不可能知道我們交接點的具體位置,那是十六選三,在行動的前一秒才確定下來的計劃。”

“啊,這像打量機械一樣的眼神,證明我的思路是對的。”

在他說話期間,琴酒一共開了三槍。

組織的TopKiller當然不期待這三槍就能要掉對方的命,琴酒要的是戲耍對方的快感。

順便拖延時間。

“還有一個狙擊手。”瀧川悠一喃喃道,突然注意到這個漏洞。

【安裝完畢,我撤退了】

琴酒的耳麥里傳來基安蒂的聲音。

地下!

瀧川悠一猛然驚覺。

地下的管道是互通的,只要點燃一處,熾熱的氣體就會將爆/炸帶到另一處。

琴酒根本不需要他們的交接點在哪,反正這片廢棄的區域整塊一起完蛋。

少年的神色冷下來,瞥了一眼遠處飛速行駛的車輛。

子彈上膛的清脆聲響飄散在空中,琴酒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嘲諷地扯開唇角。

“真可惜,太晚了。”男人的聲音里浸滿了初冬的寒氣,“你是打算跟着他們一起死,還是在這裏死?”

抑制器,過去救人,送死。

抑制器,待在這裏,等基安蒂來支援,送死。

這真是個致命的難題。

吉田君也就算了,那輛車上可是還有他珍貴的小夢野呢。

瀧川悠一低着頭,他站在背光處,神色晦暗不清。

遠遠看去,少年就好像是在哀悼着什麼東西一樣。

但很快,他的肩膀聳動一下。緊接着,瀧川悠一用雙手捂住了肚子。

“哈……”

“哈哈哈——”他大笑着抬起頭,臉上的神色被半明半暗的光線劃分,割接成了兩個極端。

“確實是個很不錯的計劃。”瀧川悠一用屈起的指節擦掉了眼角的眼淚,又不慌不忙地舉起雙手,“別生氣,你的方案很完美,只是你誤判了幾點。”

琴酒眯了眯眼,看着他一邊說一邊後退。

“第一,我對救人沒什麼執念,你高估了我的道德感。”

少年走到天台的邊沿,退無可退。

“第二,我們黑手黨雖然講究規矩,但難免有兩個問題兒童總是無視這點。”

遠處的爆/炸聲轟然響起的同時,整輛黑色的轎車被掀翻。

中原中也表情煩躁,一手提了一個。

“第三,誰告訴你,我們黑手黨就不會用炸/彈的?”

那抹綠色中凶光乍現,在瀧川悠一剛才坐着的通風井裏,倒計時已經只剩下了三十秒。

瀧川悠一打了個響指,他張開雙臂,絲毫不介意從那把伯/萊/塔中射出的子彈穿透自己的胸膛。

“showtime!”

“接下來請欣賞我給你帶來的煙花秀吧,琴酒君。”

四射的火光點燃了整片天空,在熱意撲面而來的同時,瀧川悠一向後倒了下去。

風從他的耳邊急促地刮過,在那充滿恐懼的鳶色眼瞳中,少年像折斷羽翼的飛鳥一般墜落。

他越墜越快,越墜越快,太宰治卻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覺得這幕似曾相識。

【“太宰君?”】

是誰?

【“別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嘛。”】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把槍舉起來,殺掉我,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不對、不對——

從他腦子裏滾出去!

“悠一——!!”

在被羅生門接住的前一秒,瀧川悠一聽見好像有人在喊着自己。

他疑惑地回頭,看到的卻只有散落在空中的繃帶和掀起的風衣一角。

轟的一聲,整座建築物在爆/炸中坍塌,瀧川悠一被嗆得咳嗽了兩聲,他拍了拍芥川的後背,示意對方先走。

還沒完。

瀧川悠一打開幻術裝置,順帶嫌自己不夠糟似的又給自己劃了幾刀。

在焦黑的斷壁殘垣里,他拎出了半死不活的伏特加,順便還找到了罵罵咧咧的基安蒂。

當然,還有他可憐的“上司”。

在模糊的視野中,琴酒看到那道銀色的影子蹲了下來。

他下意識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掐住對方的脖子,被血覆蓋的冷冽五官中滿是戾氣。

“好慘。”

是斯繽尼塔的聲音。

琴酒頓了下,皺緊眉頭。

少年大膽地溫熱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臉,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可能在下一秒就被擰斷脖子的可能性。

相反地,在琴酒平靜的目光下,斯繽尼塔穿着被血浸透的襯衫,像小孩子一樣露出純凈的微笑。

“別暈啊。”

“琴酒,我來救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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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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