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煉獄家長子(11)

第44章 煉獄家長子(11)

鬼殺隊舉行最終選拔的場所位於東京都杉並區的最西側,正巧在世田谷區西北方,而桃山所在的牛込區(新宿區)在其東側,桑島乾脆與夕見一同出發了。

桑島雖然年事已高、又斷了一條腿,但行進速度絲毫不慢,一路上反而是他不斷催促夕見加快步伐,不知道的還以為參加選拔的人是他。

“你可千萬不要因為藤襲山中的鬼實力低下而粗心大意了,因為一時疏忽而陰溝裏翻船的人我可是見過不少。”

臨分道揚鑣之前,桑島用拐杖輕輕敲了下夕見的肩膀——不知道這小子究竟是怎麼長的,才十歲、身高竟然已經超過一米五了!

“要是鳴柱的繼子連最終選拔都通不過,我的老臉可就沒地方擱啦!”

知道對方只是提醒自己切勿驕縱,夕見朝這位傾盡所有教導自己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感謝您這些年來的辛勤付出。我會為您留意合適的弟子人選的!”

“等進了鬼殺隊之後,你還想着有閑心考察普通人?等着被一堆獵鬼任務淹沒吧!”

桑島笑罵了他一句,揮揮手讓他走了。

等對方的身影化作眼中一個幾不可見的小點之後,他才忍不住惆悵地嘆了口氣。

唉,那小子之後,大概很難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了吧……就不能有個非常適合雷之呼吸的天才直接跳到我面前來嗎?

藤襲山被常年不敗的紫藤花覆蓋著。

煉獄家附近栽種的紫藤花已經稱得上是多,但與這裏比起來,仍然相形見絀。

繁密的花瓣層層疊疊,纏墜在枝頭上,猶如千萬隻暫時停留歇腳的蝴蝶。薄而細嫩的雙翼在月光的縈繞下閃爍着淡紫色的光芒,沿着山路蜿蜒流淌,組成了一條生生不息的河流。

一如紫藤蘿織成的瀑布,“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

饒是見多識廣的夕見,也忍不住為這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景而讚嘆不已。

山路的終點,是硃色的鳥居。

夕見踏上最後一層台階時,那裏已經有十三名劍士等在那裏。看身形,最高的那人也不會超過十六歲,有些臉上還帶着傷。

他們中多數是為了給葬身惡鬼腹中的家人親友復仇、才會想要加入鬼殺隊;與鬼無甚冤讎的,一般是被培育師撿走的孤兒。像夕見這樣的‘關係者’是極少數(不如說只有煉獄這一支)。

他們的臉色都不算太好。見有新人,也只不過有寥寥幾人投來了視線,隨後又收了回去,沒有人試圖發起對話。

即使來人穿着奇特的洋服,膚光勝雪,玫紅的雙瞳比盛開的紫藤花還要艷麗,面上掛着沉靜平和的微笑。

月光彷彿也偏愛她,站立着的位置比別處要亮了幾分,顯得她宛如盛開在薄霧之中的一朵白荷。

……一看就是位大家小姐,與她腰間掛着的那柄肅殺的長刀格格不入。

凡是能走到這裏來的劍士都是經歷過嚴苛訓練的,知道對方能得到培育師同意,身手應當不算差;而且有好幾個培育師就是女性,他們並不會因為性別就看輕了別人。

可能是出身大家庭,家裏人被害了之後想報仇才加入鬼殺隊、但一時改變不了做派吧?

身着和服、頭戴紫藤花花飾的兩個女孩,手裏提着燈籠等在石板路盡頭。

即使當上主公之後,還要來當引路童子嘛?

在看到其中一人發色為黑之後,夕見不由愣了一下。

——很不幸,上屆主公在新年即將到來之際離開了人世,鬼殺隊主公一職由當時年僅十歲的產屋敷耀哉繼任。

普通隊士只會收到首領更替的信息,繼任儀式唯有柱才能出席——說是儀式、其實也不過就是將柱們叫來與新主公認個眼熟而已。

在此期間,鬼殺隊沒有任何慌亂髮生,就好像是有個零件損壞后立刻替換了的精密機器一樣,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行。

借槙壽郎出席儀式之便,夕見托他轉交給了產屋敷耀哉一封信。他在信中提到了三件事,一是對他的隊服跟日輪刀提出了特別要求;二是希望鬼殺隊暫緩對那田蜘蛛山跟吉原的人力投入,他會想辦法解決。

而第三件才是重點:再度入夢的繼國緣一,含糊不清地提到了‘景信山’這個地點,可能與日之呼吸有關,主公大人最好儘快派可信之人隱秘地前去查探。

——反正早就作古的緣一本人也不會跳出來反駁,隨他編啰~

出乎夕見意料的是,除了產屋敷耀哉的回信之外,槙壽郎還帶了上任主公單獨寫給他的遺書回來。

或許說是感謝信更加恰當。

上任主公一直為最終選拔造成的大量傷亡而痛苦,只差那麼一根稻草,他就要成為被壓垮的那匹駱駝;是夕見的無心之言點醒了鱗瀧、繼而揪出了手鬼這隻蛀蟲,而他後續提出的許多奇思妙想應用之後,鬼殺隊的死亡率下降了不少、選拔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更不用說繼國緣一與珠世的事情了,他們暗中追索了數百年的消滅鬼舞辻無慘的關鍵,就這麼浮現在了眼前。

產屋敷一族跟鬼殺隊全員的命運像巨石一樣壓在他的身上,他就像在泥土中蒙頭潛行的蚯蚓一樣,看不到絲毫光亮。然而在最後的日子裏,夕見讓他冥冥中窺探到了鬼舞辻無慘覆滅的未來,即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也能帶着微笑接受了。

正是這樣的心態,才讓他艱難活到了族人們從未到達的年齡。雖然為不能再與大家同行而感到遺憾,但他毫無怨懟。

——因為他知道,鬼殺隊用血肉之軀艱難維繫着的鬥爭,即將迎來勝利的終結。

夕見對此只能扼腕嘆息。

雖然關於產屋敷一族的很多設定就像是腦殼進水一樣——死在最終選拔里的那些人完全可以說是因為他們的監管不力而無謂犧牲掉的——但真的能讓人明白為什麼柱們會對他們如此恭敬。

也不知道他們找到時透一家了沒有……

夕見不着痕迹地往兩人身後看了一眼,並未發現可能是要給他的東西。想着大概是七天之後才會帶來,他垂下眼帘,靜靜等待最終選拔開始。

那個孩子好像已經發現我了。

在夕見觀察別人的時候、被觀察的對象也在注視着他。

並沒有放過對方在看到自己時眼中閃過的一絲波動,產屋敷耀哉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許。

陸陸續續又來了七個人,與各地培育師提交的總人數吻合之後,他與妹妹才向隊士們宣告了最終選拔的注意事項。

除去基礎條件外,由煉獄夕見提出的幾項建議,他的父親進行了些許修繕后就加了進去。

“如果只是在藤襲山中躲藏,即使活過了七天、也只能加入後勤部門;想要成為正式隊員,就必須有與鬼正面交戰的經歷。”

“選拔過程將會由五隻鎹鴉監視,它們經過了精心培訓、通曉人言,山上發生的事情,都無法騙過它們的眼睛。”

“如果有人受傷過重需要救援,也可向鎹鴉尋求幫助,傷者選拔通過與否,由它們的記錄來判定。”

“這些紫藤花精油,是鬼相當厭惡之物,可以在生死危機時使用。但是一經使用,就等於宣告自己退出此次選拔。”

“即使不用,也不可遺失。回來時,請作為憑證交還給我們。”

……那乾脆就不要發啊!!

式守薰將白髮女孩遞過來的小瓶子隨意塞入懷中,已經打定主意進去之後就先找個地方埋起來,免得在戰鬥中一不小心打碎了。

要是因為這東西不明不白地沒通過選拔,回去之後肯定要被鱗瀧師父罵……

再看周圍,有拿到精油後面露慶幸、仔細收好的,也有皺着眉頭似乎不知道拿這玩意兒怎麼辦好的。

式守薰注意到那個黑髮的女孩一動不動,只是仔細觀察着劍士們的表情,突然知道了這項規定的用意。

在戰鬥中還要分心思給這麼小這麼易碎的東西,反倒束縛了手腳,是對那些一心想要通過選拔的劍士的考驗啊。

那我還要不要先埋了?

式守薰皺着眉,這下也拿不準注意了。

雖然可能有自視甚高的人混雜其中,但水平高低,已經有一條模糊的線出來了。

不愧是左近次先生的弟子,是第一個察覺到這項規定有異的孩子呢。

產屋敷耀哉在心中記下了式守薰的名字。

如果沒有煉獄夕見的話,他應當是這些孩子中資質最高的一個了。

正在苦惱之中,眼角的餘光瞄到白髮女孩似乎是已經分發完畢、要轉身回去了,然而明明那個站在他左後方的大小姐還沒收到東西,式守薰忍不住提醒道:“喂,你忘了給她了。”

大小姐跟女孩都愣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目光中讀到了無奈。

她心知肚明煉獄夕見只是來走個過場,別說是一瓶精油了、就算再帶個人他也能毫髮無損地通過選拔。特製的日輪刀跟隊服早已備好,那五隻鎹鴉的其中之一,也是為他準備的。

還以為不會有人注意到呢……要是最後一個來就好了。

公然違背規定畢竟不太好,夕見只能從產屋敷耀哉的姐妹手中接過了精油(幸好還是按人數準備的),向男孩微微鞠躬致謝。“多謝。”

‘大小姐’的聲音清冽如一汪泉水,將盛夏的炎熱驅散了些許。‘她’低下頭來的時候,露出了天鵝般的脖頸。

但式守薰非但沒生出任何旖旎之心,反而大驚失色。

——即使話說得很輕很柔,聲線也跟女孩子有很大差別!!

“你、你是男的!?”

瞧見對面一臉天崩地裂的表情,夕見悶笑着回答:“是的,我長得像母親。”

就只是長得像嗎?!不是,究竟哪個男的會把長發用木簪盤起來啊!?還穿這麼奇怪的衣服?!

式守薰一臉欲言又止,而幾個靠的近、聽到了他們對話的人心情也很複雜。

男的……

男的啊。

竟然是男的。好浪費。

嘖,小白臉!

(話說有的人態度轉變未免太快了吧??)

“那麼,最終選拔正式開始。祝各位一路走好。”

進入藤襲山後,劍士們很快便四散開來。

夕見並未在入口處過多停留,甫一進入,他就用上了呼吸法。

雷之呼吸尤其強調速度,只聽一聲音爆,那個細瘦的身形就消失不見了,讓那些想要看小白臉笑話的人大跌眼鏡。

那裏離紫藤花花海太近,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鬼是不會靠近那片地方的,只有再往深處走,才會出現。

根據系統的提示,大概到了中央地帶,夕見才停下,然後立刻往手背上劃了一刀。

整座藤襲山上的鬼,宛如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動作都停止了一瞬,然後立刻扭頭往同一個方向看去。

“稀血!?竟然有稀血進來!”

“好香啊……比我吃過的那個人香上千萬倍!”

“只要吃了稀血,就能得到百人的能量!就能從這裏出去了!!”

“哈哈哈哈,該死的鬼殺隊,竟然把稀血送了進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等我出去之後就把你們都殺了!!”

“先吃了稀血,再把剩下的人都殺了!”

嘈雜而刺耳的聲音漸漸匯聚成了一股尖厲的聲浪,讓劍士們頭皮發麻。

“吃了稀血!!!”

什、什麼?稀血是什麼?!鬼突然怎麼了!?

穿着黑色織褂的少年看着剛剛還在追殺自己的鬼流着口水反身往山中奔去,顫抖的手再也握不住刀。

刀從五指脫落,他也腳下一軟,跌坐在地。

但他沒有獵鬼失敗的懊惱,只有虎口脫身的慶幸。

絕大多數劍士,都與他是同樣的心情。

只有少數幾人——

式守薰一刀斬斷了突然停下了動作的惡鬼的頭顱,凝眸往聲音最盛的地方望去。

如果他記得不錯,那個面若好女的男孩,就是往那個地方走的。

雖然看身手,他的實力絕對不弱,但是稀血……

身為鱗瀧的弟子,式守薰當然知道稀血是什麼。如果被鬼聞了出來,代表他已經受傷了。

——他會被整座山的鬼圍攻的。

這個等式浮現在腦海里的一瞬間,式守薰立刻動身,往那個方向趕去。

別死了,千萬要等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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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總是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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