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血仙俠
果然是瘋批男主能幹出來的事情,這擺明了就是想戲弄她。
這個狗男主果然變態,自己遭受過的痛苦便也想讓別人一起感同身受。
所幸南嫣演技好,她先是愣了下,隨即緩過神來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靜靜看向他,“大人是在生氣嗎?”
“氣我不記得你了,所以才這樣對我?”
楚離越笑了,語氣冷嘲,“別給自己臉上貼金。”
她以為她是誰,他難道會在意她嗎?這世上的人,除了賀南婉之外,沒有一個他真正在意的。
這女人臉皮倒是頗厚。
被人嘲諷一通之後,南嫣也並沒有生氣,反倒是朝着對方露出明媚笑意,“我找到了就是我的嗎?”
楚離越冷笑着點頭,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自然。”
南嫣偏着頭,抿唇朝他笑着,頰邊印着歡喜的笑容,“那魔君大人可不許說話不算話呀。”
楚離越心想,他就算說話不算話那又如何,誰能奈何得了他呢?
她說完便真的朝着殿外的方向一路小跑過去,楚離越眼皮輕抬,看向對方的背影,既然這女人願意犯蠢,那他便看着,她到底能蠢到何種地步?
其實南嫣早在心裏聯繫上系統了,木雕確實被狗男人扔到殿外園裏去了,她倒是可以通過系統定位立馬找到,可那不就沒什麼效果了嘛。
她想要的是,等日後這狗男人看見這木雕時,便是一副追悔莫及的姿態,讓他現在這麼狗。
“在哪兒呢?”
“應該就在這附近的吧……”
諾大的花卉園裏長滿了一尺高的雜草,草齒鋒利最容易划傷人的皮膚,時不時還有一些蚊蟲叮咬。
南嫣一邊摸索着一邊小心翼翼的閃躲着,但手背上還是被划傷了不少傷痕。
“嘶……”
楚離越就看着那道纖細單薄的身影,在園裏來回徘徊,隨着動作,那頭烏黑的頭髮也從肩頭滑落,陽光之下,甚至能看到她額頭沁出的密汗自己那雙手背上的紅痕。
他就這麼看着,面無表情的,半晌后才吐出來一句,“……愚蠢至極。”
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人嗎?
他不信那女人看不出他的戲弄與踐踏,可明知是這般戲弄,竟還要去草叢裏翻找,那不是愚蠢還能是什麼?
若是換作真正的賀南婉,她不僅不會去找,反而會生他的氣,興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他了。她性子最是堅韌,受不得任何委屈,可吸引他的便也是她的那一份與眾不同。
他原先還覺得二人相像,看來也僅限於容貌而已,骨子裏的高低貴賤早有區分不同。
楚離越將自己的目光從那園中身影移開,無趣又庸俗,普通且平凡。
這樣的女人怎麼配與他的賀南婉相比,即便長相一模一樣,也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南嫣在園子裏整整翻找了兩個時辰,諾大的木園都被她翻了個遍,終於在一處泥濘的角落裏尋到了那枚木雕,忙走過去,扒開泥土,臉上瞬間綻開明媚的笑意。
“大人,你快看呀……”
她舉着手中的木雕朝他揚着手,眉眼彎彎,笑時如一彎淺月,臉上是止不住的高興神情。
看着那笑,楚離越恍然間就想起自己在山下找到那枚木雕時的情景了,也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楚離越也覺得有些意外,竟還真讓她找到了,可是怎麼辦呢?
不屬於她的東西,即便拿到手了,他也不想給啊。
南嫣握着那枚巴掌大的人像木雕,木雕臉上沾了些泥土,她小心翼翼將泥土擦凈了,然後才走到楚離越的面前。
“你看,我找到了吧。”
“我就說我能找到的。”
陽光下的女子聲音清脆嬌柔,紅暈漫上臉頰,鼻尖還有淺淺的汗珠,看上去狼狽至極。
可那一抹笑容倒是叫人印象深刻。
她將木雕遞過去,楚離越的視線這才從木雕緩緩轉移到她的身上。
原本鮮紅的衣裙已經很髒了,裙擺全是泥土和草汁,再一看那張臉,臉頰兩邊都被劃出了幾道紅痕,就連髮髻也散了,鬆鬆垮垮的像個跳樑小丑一樣。
楚離越眯着眼從她手裏接過那枚木雕,“嗯,確實沒想到你能找到,既然這樣的話,那這木雕便送給你了吧。”
南嫣眼中立馬露出更明顯的笑意,“真的嗎?”
楚離越輕笑,“自然。”
他口中說著這樣的話,然而遞過來時,指尖卻猛地用力,隨着“咔嚓”一聲,那枚木雕瞬間攔腰折斷了。
“哎……這是怎麼了?”
她臉上露出心急的神情,明顯有些意外,“這……怎麼突然就斷了,我找了好久的。”
南嫣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上前捧着他的手,注意力都在那枚木雕上,似乎壓根沒注意自己正抓着他的手掌。
楚離越看到那手背上的割傷,感受到對方柔軟溫熱的手指,他猛地抽出手,似嫌惡地將木雕扔到地上,“斷了便斷了,難不成你還想怪罪本君,你膽子倒不小?”
這話讓南嫣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了。
“不是……我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南嫣張了張嘴解釋着,她將地上的木雕撿起來,朝着對方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委屈難過,“你別生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有些心疼,這麼好看的木雕,怎麼突然就壞了。”
“畢竟是辛辛苦苦雕刻出來的,也是一番心意,就這麼壞了,多可惜啊……”
南嫣手指輕撫着斷裂的邊緣,指尖上的傷口和泥濘尚未清理。
楚離越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正主都不可惜,她有什麼可惜的,一塊破爛木頭而已,值得這麼心疼?
南嫣見他不說話,便又捧着兩截斷掉的木頭,抬起頭小心翼翼看着人,“那這個木雕……還可以給我嗎?”
楚離越懶得瞧她,只說了句,“隨你。”
一塊破爛木頭而已,果真是上不得檯面的贗品,只能撿些別人不要的東西。
南嫣聞言便又笑開了,“謝謝大人。”
那雙清潤的圓眼裏流露出溫柔的笑意,然後寶貝似的將木雕捧在胸口的位置,紅暈染上了耳垂,嘴裏還在小聲念叨着,“這算不算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呢……”
楚離越沒聽清她說的話,但看她動作便覺得嫌棄,“你在說什麼?”
“啊,沒什麼。”
“我是說天色不早了,夫……魔君大人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明日我再來陪你好不好?”
……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南嫣將那兩截人像木雕帶回了寢宮,又讓侍女從外頭尋來了粘性很好的魚膠,試着將這兩截斷掉的木雕重新粘合在一起。
這番操作自然也是做給人看的,她知道自己這寢殿內伺候的侍女都是用來看管她的,說白了就是監視,不管她做什麼,侍女們都會逐一上報給楚離越。
南嫣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終於那那枚斷裂的木雕重新粘合起來了。
她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終於成功了。”
只不過破損過的木雕,即使她修補的再完美細緻,中間那條裂縫仍舊不會消失。
即便如此,南嫣依舊十分高興,嘴裏念叨着,“雖然有些破損,不過也沒關係……”
南嫣將木雕放置在枕邊,指尖摩挲着破損的痕迹,這才面帶笑容地睡了過去。
……
而從侍女口中聽到這些消息之後,楚離越微眯着眼,冷漠的面容上多出了一絲不解的神情。
賀南嫣么,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難不成她以為,自己可以取代賀南婉的地位,從而打動他內心嗎?
真是可笑。
……
南嫣刷了幾天的存在感,總算在楚離越面前混了個臉熟,不過要想真正接近對方,還得等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南嫣等了七日。
七日後,楚離越重傷吐血的消息從寢宮內傳了出來。
南嫣聽到這消息后,自然也飛快地趕到了他的身邊。
她站在寢殿門外着急詢問着,“魔君大人,你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受這麼嚴重的傷?”
原文中關於這段劇情的描述很詳細,楚離越並非棄道從魔,而是魔道雙修。
楚離越的母親是幽都魔女,他自出生起便繼承了魔女體內的魔核。魔核原先被封印了,可自他成年之後,封印便解除,那源源不斷的魔氣便開始在體內翻湧。
而他原本修鍊的宗門功法又恰好與這股魔氣相衝,此時的楚離越還尚不能很好的融合平衡這兩股氣息。
每逢月盈之時便會控制不住兩股氣息衝撞,會導致頭疼欲裂,身體疼痛難忍,只能靠着自己硬生生的撐過去。
此刻楚離越便是頭疼難忍,雙眼猩紅,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憤怒暴走的狀態,“滾開,誰讓你來這裏的……”
楚離越抓起案桌上的花瓶劈頭蓋臉地便砸了過去,眼中流露出殺意彷彿要置人於死地,“給我滾遠點!”
處於受傷狀況下的魔君比平常更瘋了,地上砸落了一片的玉器瓷瓶,滿地狼籍。
他不準任何人近身,擅自靠近的魔衛和侍女更是被重傷踢出門去了。
南嫣躲在門后沒有冒然進去。
她小心翼翼喊了聲,“魔君大人……”
楚離越一口鮮血吐出,身體搖搖晃晃地倚着床檐,寬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的近乎透明的手腕。
他此刻體內魔氣翻湧,胸口還有舊傷未愈,那是不久前賀南婉在無意中刺傷他的一劍,也讓他對她的執念愈發深刻。
他心底愈發暴躁,蹙眉看着眼前的賀南嫣,那張容貌確實讓他有一瞬間的迷惑,可終究不是賀南婉,她不會那樣心疼地看着他,不會露出那樣着急的神色……
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她想從他這兒得到什麼?
楚離越頭疼欲裂,根本無暇分神,就連意識也愈發不清醒。
南嫣便趁這時又悄悄上前了一步,“魔君大人,你讓我扶着你躺下好不好?”
對方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排斥。
南嫣便又試着往前一步,“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讓你別那麼痛苦,阿越……”
楚離越聽到那聲“阿越”。
突然伸手抓緊了她的手腕,南嫣便順勢上前扶住他搖晃不穩的身子,高大的軀體幾乎將她壓個半彎。
“是你對不對?”
他從她身上嗅到了一股淺淡輕柔的香氣。
這人很明顯是把她當成賀南婉了,南嫣微愣了下,隨即眼中便露出溫柔的神色,“是我是我,夫君,你哪裏不舒服?”
她當然知道這時候的楚離越神志越是不清醒,便越有利於她接近對方。
否則以這狗男主的性子,怕是八百年都不能讓她近身的。
楚離越此刻意識是真不清醒了,抓着她的手指便往頭上按着,“頭疼……”
南嫣看着對方似乎放鬆下來的表情,便小心翼翼的湊過去,盡量放緩自己的聲音,模仿出女主說話時的語氣,“那我給你揉揉好不好,揉揉就不疼了,小時候我頭疼的時候阿娘便是這般照顧我的……”
“夫君不要想其他的事情……”
“安安靜靜睡一覺,等你醒來之後,頭肯定就不痛了。”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輕聲哄着人。
許是她揉了一會兒之後真有些效果,楚離越的情緒竟真的平復了下來。
南嫣這才收回手,拿出袖帕極為輕柔地擦凈了他額頭上的一層細汗。
她看到對方手掌似乎被碎裂的瓷片割破了,鮮血正順着手指不停滴落,便又小心翼翼掰開對方的手掌,看到滿是傷痕的掌心。
南嫣眼裏又露出心疼的神色,“你的手受傷了,傷口還沒有處理,我去拿葯來幫你清理……”
可她話還沒說完,手腕便被人用力抓住了。
楚離越猛地睜開眼,看到那張臉,那張同賀南婉一模一樣的面容,惡狠狠地警告她,“你哪兒也不準去,你只能是我的……”
南嫣一愣,面上刻意露出被嚇到的神色,隨即眼中又流露真誠的笑意,“夫君別怕,我不走的,我就在這兒陪着你。”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一直陪着你……”
楚離越聞言捏的更緊了,單手捂住胸口,有鮮血從指縫間滲出,“你喜歡葉清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說的是賀南婉刺傷他的那一劍。
南嫣停頓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輕搖着頭,在他耳畔溫柔安撫着,“我不喜歡葉清桑的,我只喜歡夫君一個人……”
她的聲音溫柔且真摯,彷彿帶有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絮絮叨叨的話說了一堆話。
南嫣說完之後又給他哼起了兒時阿娘哄她睡時的曲子,曲調輕柔綿緩,十分動聽。
楚離越一開始確實頭疼難耐,可聽着她安撫似的話,還有那些語調輕柔的曲兒,倒真讓他忘記了頭疼。
猶記得昏沉之際,耳畔一直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一會兒是夫君,一會兒又是阿越……
不知為何,竟有些熟悉且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