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湖篇(13)

第32章 江湖篇(13)

“你心上人都跟別的男子跑了,作為一個男人,你就沒有一點生氣難過的想法嗎,為什麼都不想着要把她搶回來?”

南嫣用力推了他肩膀一把,做准了用完就扔的架勢,絲毫不帶猶豫的。

興許是發泄夠了,心裏的難過也漸漸平復了,沒了一開始那麼衝動了。

只不過說出的話仍舊是氣死人不償命。

而蕭觀雪則是冷淡掃了她一眼,“我跟你不一樣,只要她過得開心,哪怕不在我身邊我也覺得沒關係。”

南嫣橫他一眼,似乎早猜測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了,不過還是諷刺了一句,“呵,神醫果然不一般,還真是大度。”

蕭觀雪蹙了蹙眉,也不在意,對於她的嘲諷早就習以為常了。

其實他心底也有些疑惑,他以為自己會很難過的,但看見那一幕時,心底並沒有太多絕望。

反倒有種“終歸如此”的宿命感,興許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吧,所以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悲傷。

且他心神大半都在這哭得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女子身上,哪有那麼多時間精力是去思索別的事情,只覺得這女子怎麼那麼能嚎呢?嗓子不疼嗎?也不怕把狼招來?

說到招狼,他又想起兩人此行的目的,再拖下去的話,那群中毒的村民們可就支撐不住了。

於是斟酌着該怎麼開口,又瞧了一眼兀自哭哭啼啼、傷春悲秋的顧南嫣,心想着要不幹脆把她敲暈了送回去算了,他自己一個人去尋解藥還省的許多麻煩?

他這麼想着,那頭南嫣也終於緩過神來了。

她伸手擦了擦眼淚,眼圈還是有些微紅,身旁的蕭觀雪見狀又適時地遞過來一隻白帕,南嫣卻只瞧了他一眼,理都沒理,直接推開人走了。

她這會兒都哭完了還遞過來有什麼用,這個不解風情的狗男人。

蕭觀雪也沒在意,只是微蹙了眉,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她了,果真是個情緒多變的女子,極為麻煩。

而南嫣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才發現後頭那人沒跟上來,臉上不免又是一陣氣惱之色,扭頭怒道,“你還在那兒磨磨蹭蹭的做什麼,是想等着太陽下山後在林中過夜嗎?再不去找解藥,那群人就都要沒命了。”

蕭觀雪聞言這才回神,想到自己方才因為她一個眼神就陷入某種詭異的情緒起伏中,心下頓時有些微惱,又覺得異常怪異。

他何時這般在意這女子的動向了,莫非是被她欺負慣了,自己反倒緩不過來了?

真是奇怪至極。

蕭觀雪半晌沒說話,看着對方嫌棄的表情又無計可施,只得默默跟上了那道纖細的身影。

南嫣自然也察覺出這位蕭神醫的異常之處了,從進山後就一直古古怪怪的,看她的眼神時而嫌棄、時而同情,還當她看不出來似的。

兩人一路向前,興許是心情不好,這一路上都沒怎麼交流過。

不過很快兩人就發現問題不妙了,因為對此地不熟,他們似乎迷路了。

眼見着天色不早,二人都想着先尋一處山洞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再去尋找出路。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兩人兜兜轉轉又繞回原地的時候,附近突然傳來了一陣狼嚎。

叢林深處有道灰色身影迅速掠過,掀起一陣腥風,這隻外出覓食的野狼應當是嗅到活人的氣味了,正朝着兩人迅速逼近。

蕭觀雪屏息凝神注意着周遭的動靜。

南嫣卻因為害怕,下意識地貼近了他的身旁然後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指。

纖細柔軟的觸感貼着手心,蕭觀雪一愣,低頭瞥了她一眼,剛好瞧見了大小姐有些發白的臉。

只不過對於這占他便宜的舉動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不過蕭觀雪卻並未說什麼,而是直接後退了一步,想趁機將手抽出來。

這一抽不僅沒抽動,反倒讓對方抓得更緊了,蕭觀雪頗有些無奈,乾脆道:

“……放手。”

“不行,我害怕。”

南嫣捉得緊緊的,生怕對方會拋下她似的,與人緊緊相扣着絲毫不肯放鬆。

他指骨修長,又因為常年行針的緣故,手掌保養十分細緻,摸在南嫣手中竟一絲粗繭也無。

這也側面驗證了,蕭神醫的武功僅是一般,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自身安全而將她丟下不管,當然要死死抓着他不放了。

而蕭觀雪指尖被她摸得發癢,甩又甩不開,心底莫名湧出一陣羞惱,耳根子都有些發熱,“行了,別亂摸了。”

南嫣聞言立馬老實不動了,“我沒摸,只是有些奇怪,你這手上怎的沒有繭子,和阿遇哥哥的不一樣。”

蕭觀雪簡直無言,這人摸着他的手,居然還能想到謝遇?

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詭異的慍惱情緒。

他掃了她一眼,能把佔人便宜說得這麼理直氣壯且毫不心虛的,這大小姐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蕭觀雪按捺下心底的情緒,兩人快速地朝着另一個方向趕去。

但很不幸,沒走多遠便又看見前方還有一隻灰狼在那兒蟄伏着。

這兩隻野狼便是上次圍攻蘇茉后又逃走的那兩隻,生的比普通灰狼兇殘多了,高大威猛,且幾日不見,眼裏的血氣更甚。

那為首的灰狼朝着兩人猛撲過來,腥風撲面,蕭觀雪拽着南嫣的動作猛地一停。

南嫣收勢不及,下巴一不小心撞上他的肩膀,還來不及呼痛,便聽到那人急道,“來不及了,你會爬樹嗎?”

“爬、爬樹?”

南嫣愣了一瞬,她小時候倒是爬過樹,只是這附近的樹都太過粗壯了,她根本爬不上去。

“好像……不太行,太高了,我爬不上去。”

南嫣說完又刻意露出焦急的神色來,這光禿禿的樹榦可讓她怎麼爬,她又不是猴子。

眼見兩隻灰狼越來越近,蕭觀雪擰眉,他手指一捻從袖中掏出幾枚銀針朝着頭狼直射過去,但效用不大,這一舉動並未嚇跑野狼,反倒讓兩頭野狼愈發狂躁。

原是想着讓她先爬上去,自己再葯暈一頭野狼來研究一下,可這人不會爬樹就麻煩了。

而那為首的灰狼似乎也瞧出來了他不好對付,便將目光對準南嫣。

二狼互相配合,趁着蕭觀雪取針之際,猛地朝着後方的南嫣撲了過去。

也是這時候,蕭觀雪本能地將人摟進懷裏,隨即以身抵擋將人護在身下,而那鋒利的狼爪也狠狠地拍在背上。

只聽得他悶哼一聲,後背被灰狼猛撲了一爪,登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疼的連冷汗都出來了。

“蕭大哥!”

南嫣喊了他一聲,隨即便感覺腰上一緊,陡然傳來的失重感讓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時,兩人已經攀扶在兩根粗壯的槐樹枝丫之間,樹底下是來回盤旋不肯離開的餓狼。

南嫣腦海中還記着方才危急時的那一幕,她趕緊伸手扶了蕭觀雪一把,眼見着對方面色愈發蒼白,聲音裏帶了些輕顫,“蕭大哥,你怎麼樣了,後背疼不疼?”

“我幫你看下傷口……”

她話還沒說完,蕭觀雪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動作,“別動。”

南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聽他說話語氣嚴肅正經,便立馬老實不動了,不過還是朝他瞧了一眼,“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話音還未落,便聽耳畔一陣勁風掠過。

原是身旁枝幹上正盤旋着一條拇指粗的黑蛇,那蛇通體漆黑,幾乎與枝幹融為一體了,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清。

而此刻兩人侵佔了它的地盤,黑蛇氣勢凜然,忽而騰空支起身子,正要一口咬上離它最近的南嫣,幸好蕭觀雪伸手擋了一下,這才免去南嫣被蛇咬上一口的風險。

只不過他自身就沒那麼好運了,黑蛇一口咬上他的手背,蕭觀雪吃痛,隨即掐過蛇的七寸,用力將其拋遠。

這事發生的太突然了,南嫣還沒反應過來,那蛇就被他丟遠了。

而等南嫣緩過神來,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看了一眼他的手背,立時急得眼圈都紅了,“蕭大哥,你的手……被蛇咬了。”

那乾淨白皙的手背上赫然留下了兩個極深的蛇牙印子,傷口周圍泛紅微腫,流出的血液隱隱發黑,明顯是有毒的。

蕭觀雪也覺得眼前有些發黑,但還是硬撐着說了句,“無事……”

“怎麼可能沒事,傷口都變黑了。”

南嫣聲音裏帶着哭腔,捧着他的手背面露憂色,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她眼神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麼,正要低頭幫他把毒素吸出來,卻被人一把抵住了腦袋。

“別亂來,這法子不行。”

南嫣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雙手緊緊握着他的手背,委屈又可憐的望着他,“那要怎麼辦?蕭大哥,你中毒了,還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我不想你死……”

死了任務就完不成了。

蕭觀雪聞言卻不自覺瞧了她一眼,平常這人氣他、惱他巴不得他早點去死,如今這般替他擔心,他心底反倒生出了一絲微妙情緒,只下意識地安慰了句。

“別擔心,我是大夫……”

說完,便瞧他從袖中掏出幾枚銀針扎在傷口附近,那手背上的瘀血順着指縫流出了幾滴,興許是傷勢太重了,蕭觀雪在施完針之後便覺得意識有些昏沉,體力不支漸漸暈了過去。

而南嫣則哭哭啼啼、情真意切喊了他幾聲,待確定對方毫無動靜之後,這才將人隨意推開,死不了就成。

她瞧了一眼兩人此刻的處境,此處距離地面約莫丈高,兩隻野狼在樹底下來回盤旋,遲遲不肯離開,兩人暫時被困住了。

南嫣又瞧了眼蕭觀雪的傷口,那一爪正好抓在他後背上,爪痕頗深,血肉外翻,瞧着十分駭人。

她想着這人還不能死,便又從包袱里翻出傷葯,替他隨意包紮了下,這才稍稍放心了。

兩人在樹上依偎着休息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蕭觀雪才從昏睡中恢復了一些意識。

不過意識仍有些模糊,昏迷中只聽得有個聒噪且熟悉的聲音不停在耳旁打擾着他,隱約帶了些哭腔。

任他怎麼避讓,那聲音仍舊是不依不饒,一個勁兒的只往人腦海里鑽,叫人煩不勝煩。

“蕭大哥,你怎麼還不醒?”

“你是不是要死了,我以後都聽你的話,絕不惹你生氣了,你別死了好不好?”

“蕭大哥,你快醒醒啊……”

這人也不知是故意咒他還是怎麼的,說出的話里句句不離死字,只怕是活人也給她硬生生氣死了?

眼見這人哭訴不停,蕭觀雪被吵得頭疼,這才伸手揉了揉發疼的眉心,只是稍一動彈便感覺後背傳來一陣撕裂拉扯般的疼。

而南嫣察覺到他動靜,便立馬伸手將人扶起來,“你醒了,蕭大哥。”

耳畔突然傳來女子驚喜的聲音。

蕭觀雪蹙着眉,略微睜開眼睛。

入眼的便是女子哭得微紅的眼眸,此時的光線正灑在她的肩上,她逆着光,髮髻有些鬆散,臉頰兩邊落了幾縷細碎的髮絲,整個人彷彿被日光鍍上了一層光暈。

那瞳仁的顏色極淡,鴉青色的眼睫輕顫着,珠淚盈着粉腮,蒼白的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蕭觀雪看怔了一瞬,回過神后心下有些不自在,也不知是因為那太過刺眼的光亮,還是因為那如花綻放般的容貌,只覺得越看她,心跳便越有些加快。

他輕咳了一聲,乾澀的喉嚨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蕭觀雪只得輕輕嗯了聲,隨即聲音沙啞說了句,“……水……”

興許是他聲音太低,南嫣沒聽清他說的話,便又追着問了一句,“蕭大哥,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咳……我說……”

“你說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水……”

南嫣有些緊張的望着他,生怕他又因此而昏睡過去,“誰?你說誰怎麼了,蕭大哥你能不能把話清楚點,我聽不明白。”

“……”

唉,他就是口渴了,想喝口水而已,為何會這般艱難呢?

這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怕是這輩子都沒照顧過別人吧,叫她拿個水,磨蹭半天居然連他說什麼都沒聽清。

蕭觀雪咳嗽一聲,乾脆撐着一口氣將話全部說完,“我說,我要喝水,勞煩……咳,大小姐你將包袱里的水囊遞給我,這麼說夠清楚了嗎?”

只是說完之後,喉嚨也痛得愈發厲害了,蕭觀雪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他捂着胸口,連帶着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嫌棄。

南嫣一聽這話立馬就明白了,她手忙腳亂從包袱中翻出水囊,匆忙遞過去,也不知是怎的,那水囊剛碰到他指尖的時候。

南嫣手一松,水囊便“啪”一聲落到地面,正好砸在那灰狼的尾巴上,兩狼圍着槐樹轉了幾圈,對着這從天而降之物頗不耐煩地磨了磨爪子。

二人對視一眼,頓時相顧無言。

蕭觀雪:“……”

若不是這大小姐臉上的神色這般蒼白委屈和無措,他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故意與他作對的了。

“你……”

他責備的話還沒說出口,大小姐便因為愧疚率先哭出聲了。

她眼巴巴看着墜落的水囊,越看越覺得委屈難過,原本積蓄已久的眼淚瞬間就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怎麼辦,我自己都還沒喝呢。”

蕭觀雪:“……”

這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先同他道聲歉嗎?

蕭觀雪被堵得面色有些蒼白,冷眼瞧着哭哭啼啼的大小姐,這一瞧就發現,自己氣着氣着好像也就不氣了。

大概是看到自己手背上那被包紮得極丑的繃帶,亦或者是那哭的微紅的一雙眼睛看向他時眼裏閃過的焦急之色……

原本看這大小姐不順眼的地方也變得稍微順眼了一些。

也罷,這女子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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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能有什麼壞心思[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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