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胖子快跑
()王小虎痛苦地睜開眼睛,眼前霧濛濛一片,鼻淚管遭遇重創后,自動的分泌出淚水,浸滿了眼眶。他用力眨下眼睛,眼淚被擠出了眼眶。猶自飄忽的大腦在劇烈的痛楚下清醒了不少,原本渙散的眼神也有了焦距。
還沒等他看仔細狀況,腹部右腎的位置再度傳來尖銳的痛楚。王小虎倏地倦縮了起來,嘴裏吐出聲艱澀的慘叫。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一輪狂風暴雨般勢大力沉的衝擊力不斷集中的擊打在脾、腎這兩個地方,他明白,人家是要弄殘自己。
除了挨中第一下外,王小虎在對方每一次落腳的時候,預判地稍微移動下身體,避過那異常恐怖的腳力。不是他不想躲,剛才躺下的地方正是在沙腳下,根本沒有閃躲的空間。
在挨打的同時,他也看清了身邊的情況,實施暴力的是一個身穿花sè襯衣,留着平頭的青年。在他血氣方剛的俊臉上佈滿了不諧調的猙獰,扭曲的面容中透着一股子的殺氣。而他身邊正站着兩個持槍的青年,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着自己的腦袋,嘲弄的神情似是帶着莫名的仇恨。
王小虎鬱悶極了,他敢跟上帝誓他最近一直很乖地宅在家裏玩遊戲,天知道這個夭壽的傻小子哪裏出了毛病,竟然像瘋狗一樣的虐待自己。
不過,包廂內的情況卻讓他停止了抱怨,在短促的幾次窺探下,王小虎現進來了有至少十五個便衣jǐng察,他們的站位非常的講究,以三人為一組,成犄角互補,基本上沒有視覺上的死角。而居中策應的是個面相平凡的中年人,那雙冷冽的眼睛有着不怒而威的氣勢,憑着這兩年闖蕩的經驗,王小虎在他一掃之下,心底竟然無端升起一股脫力感。
看來今天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了,也不知道那中年人是什麼來歷,竟然佈控出了必殺的局面。王小虎心底產生了絕望的念頭,但這念頭僅僅是一閃而過。從踏入黑社會的第一天起,他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事實上,刀口舔血的生涯也造就了他百折不撓的個xìng,既然落在jǐng察手裏是拉去打靶的命,倒不如放手一搏。
王小虎一邊半假半真地在地上慘叫着躲避攻擊,一邊快的思索起來,腦海中飛快地預判着十五個便衣jǐng察的站位。
除了王小虎外,剛才那幾個正處於狂歡中的毒梟在異變生后也已經被制服,他們身上的衣衫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上了年紀的華叔更是脫光了衣服,裸着乾瘦的身軀癱軟在一個年輕女孩的身上。相同的是,他們每個人的眼裏都帶着不甘和掙扎,只是他們並沒有輕易妄動,因為他們每個人的面前至少有三隻黑洞洞的槍眼。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我們的人呢?”哥的臉上保持着梟雄的沉着,自顧自的提拉起褲子。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劉隊淡淡地一揮手,“把女的先帶出去。”
經過短暫的sao動后,那些無關緊要的公主和小姐們,一個個的被從後面跟進來的女便衣有條不紊地清理出了現場。
這不是最好的時機,王小虎咬緊了牙根,他現根本無機可乘。他知道,那些三人一組的便衣jǐng察馬上就要動手拷人了,這也是最後的機會!王小虎急得滿頭冒汗,狹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
平頭青年似乎有着泄不完的氣力,一腳接着一腳狠狠地踢在那肥胖的軀體上。在他怒不可遏的表面下,是徹底的震驚,換作平時,三腳就可以讓普通小賊吐血了,而今天遇到的這個悍匪經扛得就像一隻渾身包着十來層厚的牛皮球,儘管哀嚎聲聽起來很像回事,可他瑪的居然越嚎越來勁了。
他不信邪地猛飛起一腳,運上了全身的力道,腰胯像槓桿一樣將勁力傳輸至腳尖,眼瞅着就要踢爆那畜生的脾了,一雙胖手詭異地接駁上腳踝,輕輕一帶,狂暴的一腳竟然向右踹向自己的同伴。
王小虎積蓄已久的力量爆出來,以那不經意的一撥為主軸,肥胖的身體不合常理地斜刺里勾起。
“砰!”“砰!”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接着是一聲悶哼。平頭青年失去平衡的一腳踹在了右邊青年便衣的小腹上,後者痛苦的悶哼一聲,兩人齊齊向後摔去。
王小虎順利的躲過了一槍,而另外一槍堪堪避過了心臟要害,斜着打進胸腔。
他的身形略微的停滯了下,仍然以極快的度貼近左邊的便衣。
面對着突然暴起的胖子,那青年顯然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對着堵上槍眼的身體扣下扳機,出乎意料的是,持槍的手腕被一記兇狠的手刀劈中,手中的槍甩了出去。
王小虎很巧妙的接住下落的手槍,抬手就是三子彈,直接的打在了那兩個還未完全落地的便衣jǐng察身上。
三個便衣jǐng察,幾乎在一瞬間被干倒!?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場上的人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別動,再動我就掛了他們三個!”就在人們錯愕之際,王小虎毫不遲疑地推開靠牆的沙,將身體的軀幹部位縮了進去。
“意形八卦?”也許全場唯一看到王小虎出手的就是劉隊長了,看着躺在地上痛哼的戰友,剛毅的表情里多了些憤怒和懊悔。
“叫你的手下退後!不然,我至少能拉上一個墊背的。”王小虎平視着前方,場上二十一個人的站位盡落眼底,而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則是集中在了這個看似不起眼的中年人身上。
“束手就擒吧,今天你們是插翅難逃了!”劉隊長剎那的失態后,又恢復了那副冷漠的臉孔。
“逃不逃得了是我們的事,趕緊的,如果你再不叫你的手下退後,我就在他們的身上打幾個窟窿出來。”王小虎的眉頭幾乎擰成一條粗線,左胸的傷口異常的疼痛,可是面對這樣的對手,根本沒有時間去止血。也許只要一個疏忽的小動作,就會露出自己的破綻,對於高手來說,任何的破綻都足以致命。
哥彷彿看見了希望,畢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匪,當下立馬抓了衣服胡亂的往身上套,其他三人亦快的整理自己。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開槍!”
劉隊長異常冷靜的下達了命令。在場的國安隊員大都是有着正常思維的凡人,所以他們楞了一下,開槍?那個悍匪不是還牽扯進了三個弟兄的xìng命嗎?
“不許開槍!”王小虎暗暗叫苦,他是明白那句開槍所包含的意思,對方是完全有把握吃死自己,真要打起來那就徹底沒退路了,“我們可以逃,你們可以再抓,你們的兄弟死了,就永遠沒了,何必呢!?”
迎着王小虎示弱哀求的目光,劉隊長的臉上絲毫沒有情感的波動,只是低沉的暴喝:“打!”話音未落,人已縱起,一記閃電般的擒拿手襲向胖子握槍的手腕。
距離至少有四米的空間瞬息而至,早有防備的王小虎大吃一驚,甫一見那中年男人陡然難,連忙扣下扳機胡亂開了一槍,肥胖的身子就地一滾,一道勁風幾乎是貼着頭皮擦過。雖然已經認定他的功夫絕對高於自己,沒想到一出手竟然
是如此犀利。
“大家跳窗走!”胖子狼狽地在地上一滾,雙腳一蹬,身體像皮球一樣彈了起來,迎面一槍打掉落地大玻璃,沖勢不止,也不管shè中誰,反手就是几子彈。
直到王小虎和劉隊兩人消失在包廂內,眾人才有所動作,密集的槍聲立時響成一片,間或夾雜着哥等人絕望的怒吼聲。
也許是迪廳內太過嘈雜的緣故,又或者是演歌房的隔音效果太好,頂上出的槍聲並沒有影響到迪吧里尋找刺激的人群。只有附近的少部分人抬頭往上面看,正對包廂樓下的幾桌客人遭了魚池之殃,落了一頭的玻璃不說,剛等他們反應過來打算開罵的時候,從頭上接二連三的跳下幾個手上拿槍的彪悍青年,一個個立時噤若寒蟬地將快要到嘴邊的怒罵咽進肚子裏,老實地閉上了嘴巴。
極少數眼睛利索的人才看見一道黑影是隨着那玻璃一起落地的,但是他們很快的就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因為,那道身影倏地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王小虎一邊快而隱蔽地移動着身體,一邊用右手在左胸上點擊着,連封了七個穴道才把往外狂噴的鮮血壓制下來,而代價就是整條左臂基本上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再有一分鐘,全場的燈光就該亮了吧。王小虎的眼睛在光怪6離的迪吧里搜索着,仔細的分辨那些可能是隱藏在人群里的便衣jǐng察。
經過短暫的分析,他明白自己真的很難若無其事的從大門口混出去了,幾乎絕望的他霍然興起了殺回去的念頭,不是應了那句老話嗎,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一想,腦子裏無數的記憶碎片紛杳而至,他依稀記起以前曾經跟一個辣妹跑到陽台去胡搞,似乎,左邊的建築比這裏要低一點,如果加上助跑的話,是很有可能離開這棟建築,離開這裏也就相當於跳出了jǐng察的包圍圈。
一念及此,王小虎沒有多猶豫,挪動着肥胖的身軀朝樓梯口接近。剛才從二樓跳下去的時候,他就留意到了那個中年高手也跟着跳了下來,只要不被他纏住,就有三分的把握逃出去。
艱難地挨過了半分鐘,王小虎磨磨蹭蹭地接近樓梯口,肥胖的身形詭異地一閃,快隱進了拐角處,然後‘噌噌噌’三步就躥上了樓梯。
未及二樓,王小虎先探頭出去瞄了眼,過道里已經擁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遠遠的瞧見兩三個便衣在維持着秩序,他心下一橫,側着身體擋住染血的左胸,裝作若無其事的往三樓樓梯上走,還用好奇的樣子望了望熱鬧的甬道。
就在王小虎暗自慶幸得逞之際,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在這裏!王小虎在這裏!”
真想靠啊!王小虎回頭瞥見過道里正有個似曾相識的漂亮小姐拿手指着自己大聲叫喊,低聲咒罵了一句,他拼了命的往三樓沖,肥胖的身體敏捷得就像豪豬一樣向上shè去,留下遠處有點獃滯的林雨欣,天啊,這麼胖怎麼能跑這麼快?
王小虎刷刷刷地往上跑,一口氣狂奔到五樓,換作平時也許沒什麼,但對於現在重傷在身的王小虎來說,差點沒要了卿卿xìng命。而更加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在陽台的入口處,赫然有兩個黑洞洞的槍眼在等着他。
“我投降!”王小虎很乾脆地攤手,望着眼前兩個沉着的便衣,心情差得一塌糊塗。
“雙手抱後腦,面牆壁,蹲下!”其中一人低沉的喝道。
“好好,別開槍,別開槍,我已經,快暈過去了,你們放鬆些哈,我不會反抗的。”不用偽裝,白sè襯衣上觸目驚心的血液和胖子喘到快要紫的臉sè已經說明了一切,這至多是一頭受傷的野豬。
王小虎賣着乖巧,慢慢的轉過身去,雙手交叉抱着後腦,由於他的左手使不上勁,右手便拉着左手提起,興許是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像豬一樣出痛苦的哼哼聲。
轉過身的胖子忽然身子一沉,慘叫着失去平衡,一頭往地上扎去。旁邊的兩名便衣jǐng察以為這個胖子太肥要倒霉了,誰知一對短小的胖腿倒懸反剪而來。
如果劉隊在場的話一定能認出這招突兀的‘燕迴旋’,這是意形八卦里的一大殺招,講究的不僅是出其不意的度和擊中對手的力度,最難把握的就是對手的站位了。而王小虎這次面對的是兩個人,他這個‘燕迴旋’的難度絕對不止一倍。
開弓沒有回頭箭,王小虎也起了賭命的心,所幸兩名便衣jǐng察根本就沒有料想一個人往前撲倒了,還能威脅到站在身後的自己。是以,當凌厲的腳勁掃中手腕的時候,兩人各自慘叫了一聲,還不及反應,就被一個鷂子翻身而起的小胖子先後偷襲擊中面頰。
兩人身手均不弱,奈何玩命的胖子兇狠十足,方才站穩,立馬騰起左腳,一記奔腿直取左邊便衣jǐng察的咽喉,可憐那jǐng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記大頭皮靴朝咽喉襲來。
‘磆’的聲輕響,那便衣jǐng察就當場昏死過去。人的下顎是最脆弱的地方,拳擊運動中,往往一拳就可以讓對手昏死過去。之所以沒下殺手,是因為王小虎沒有殺人的習慣。
剩下的那名便衣在須臾間也沒做出多大的反應,楞了下后,馬上去撿地上的手槍。
王小虎有點悲憫的看着眼前破綻百出的男人,戲謔地吹了聲口哨:“小孩子,太依賴槍會讓你送命的,記得哦!”
那便衣jǐng察只覺得後腦一麻,眼前就突兀的漆黑起來,一頭往地上栽倒。
王小虎沒敢多停留,撿起地上掉落的兩把槍就往陽台奔去,前腳剛跨出門檻,就聽身後傳來聲嬌喝:“站住!”
聽你的是傻蛋!胖子如同屁股着火的兔子,玩命的撒腿狂逃。
“砰!”
這是示jǐng的一槍!
王小虎整個心提了起來,他知道下一槍就是自己這個肥胖的靶子了,雖然身上肉是不少,可好端端哪裏再冒個洞出來,那會很疼的。
胖子亂七八糟瞎想着,把助跑的度提高到了極限,他相信,只要朝前再跑五米,自己就能逃出去,只是,飛到空中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希望漫天神佛保佑,胖子不中槍就給你們燒香磕頭。
林雨欣再次見識到了一頭豪豬爆出來的可怕度,初次承受男人衝擊的下體在快的奔跑中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她恨得牙根癢,要是可以的話,她很樂意從那具肥胖的身體上一口一口地咬下肉來。
職業的素養迫使她按奈下復仇的怒火,冷靜地抬起手臂,不得不說這個胖子規避的逃竄實在匪夷所思,不僅快而且還滑溜得像條肥肥的泥鰍。
不過,她對自己的點shè充滿了信心,她在等,當這條泥鰍跳起來的時候將是她最好的機會。
十米,十五米,二十米,二十五米……
看着獵物越來越遠去的身影,一絲自負的笑容在林雨欣絕美的臉蛋上綻放,熟悉她的人一定無法釋懷,當這位漂亮的小姐這樣笑的時候,不僅僅能迷得男人神魂顛倒,還預示着將有人要倒霉了。
“噔!”
胖子一腳踏在水泥地上,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矢般shè向了空中。
林雨欣秀氣的黛眉軒起,shè心臟還是shè腿?她輕呵出聲,每當瞄準目標扣動扳機的瞬間,莫名的顫慄快感會從體內湧起,酥酥麻麻的暖流將順着花徑蜿蜒淌出,而喘上一口氣則會讓自己稍微地放鬆一些,天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樣的壞習慣從摸上槍械的第一天就伴隨着自己。
“砰!”一粒高旋轉的子彈擦着槍管怒吼着朝目標shè去。
林雨欣彷彿聽見了子彈咬進肉里出的聲音,高挺的鼻腔里不覺輕哼出一聲令她羞愧無比的低吟,果不其然,腿根處暖烘烘酥了一片,連內里的痛楚似乎都消弭不見了,只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開槍shè擊壞人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咦?
林雨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為十拿九穩的一點shè居然沒shè中?
蓋因身在半空中呈大字型飛撲的胖子,忽然凌空一扭,像跳水運動員一樣扭動着橫成一條,打着麻花往前翻,更令林雨欣驚訝的是,那名胖子一隻肥肥的手掌像擋着什麼寶貝似的緊緊按在腿間。
天啊!太,太無恥了!
林雨欣搖搖yù墜地掩住小嘴,再想shè出第二子彈,那名可恥的胖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林雨晴狠狠一跺腳,不甘心地往王小虎起跳的地方趕去,受創的內里一陣陣地疼,等她來到陽台的邊緣,漂亮的臉蛋上已是紅彤彤一片,被街道下邊的燈光和旁邊大樓的廣告霓虹燈映照得越美輪美奐。
眼界所及處,並沒有任何可疑的移動物體。怎麼可能消失了呢?仔細觀察了一會,林雨晴不得不從懷裏掏出微型的通訊設備,微微帶着點顫抖和不甘的聲音報道着在陽台上所經歷的一切。
關掉通訊設備,林雨欣咬牙切齒地念出三個字:“王小虎!”絲毫未察覺悄然襲至的濃鬱黑暗,年輕的jǐng察小姐只往回走了兩步,就被一股粘人的力量牽引着飛起,轉瞬不見。
而我們喜聞樂見的邪惡小胖子,依然翻滾着,翻滾着,翻滾着……
最後傳來“嗵”的一聲,像是掉進了水裏,又像是給人下了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