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雨夜中發生的事
林紫紋從巷子中出來時。她肩上還扶着個小馬。這小馬全身都在向外冒水，不住向下滴。他現在像一個軟膠做的假人般，似乎都沒區別了。林紫紋倒是沒想到到南郊來接黃盈卻是先收穫了這麼一個大傢伙。她側首望了一眼已經是昏過去的，嘴唇一片雪白的小馬。又焦灼地向街上掃視。
她雖是討厭這個小子，但是也不能見死不救，由他在這條無人小巷中被雨浸水淋到第二天被人發現。她是做不到的。再說自已試了他的脈搏，竟是慢了不少。林紫紋苦笑不已，莫非這小子一天都沒吃飯嗎？？居然這麼弱？？不過話說回來。將這個小馬送到醫院是當務之急，至於黃盈，只有委屈她再等等了。林紫紋撐着傘，肩上扶着小馬。吃力地在這個黑雨夜的長街邊走着。她的半邊身子已是濕透了，那是給小馬流下來的雨水浸到的。但是這又算什麼，她只是想發現一輛公交車和出租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將人送到醫院去。不過這街上只有雨水而已，剛才雖有一輛公交車，不過它卻是逃一樣開跑，林紫紋還沒叫出聲來，它就是帶起一長溜的水花。消失在那昏冥的街尾了。
該如何辦呢，林紫紋正思索着，忽然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喊自已的名字，“紫紋姐姐，紫紋姐姐”。“哦”林紫紋怔了下。但是那聲音又是消失了。原來是幻聽啊，林紫紋搖了搖頭。但是才向前走幾步，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仿一下子如千萬根針穿破了雨幕。“紫紋姐姐，我在這裏啊，我在這裏啊”。
林紫紋一激靈，這下可不是假的了。那聲音清晰，實在，就如十個小喇叭在耳邊吹響。聲音是來自於頭頂上。她疑惑地抬起頭向上望。不是么，就在這家的燈火明亮的兩樓。一個女孩子正雙手扒在窗口上，拚命向下叫喊着。雖是有雨，但是林紫紋還是藉著燈光認出了她。這不是黃盈嗎。再看看這家已是關門打烊的店子，那裏的門牌不是“天龍八部餐廳”又是什麼，只是因為熄了燈。並且在雨中顯得不清明而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林紫紋哭笑不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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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出兩道雪亮光柱的出租車迅速轉了個彎，在水花四濺中，它已是由走直道改為走橫道了。然後它毫不遲疑地直奔而去，車速應是超過每小時100公里了吧。路邊的街燈向街中投照着朦朧的光線。它們在雨的影響下，全是一團黃朦朦的光球。街道上此時很少有車，有很長一段路都是由這輛不要命的出租車狂奔疾馳。，不用其它，單是想想就足夠令人興奮了。
至少黃盈就是高興得扒在窗口，興奮地左看右瞧。“好快啊，好拉風啊”她樂不可支的說。車中另一個乘客倒是不抱此想。她正在脫下件淺灰色的外裝來，這件衣服已是半邊濕透了。她現在正在輕蹙起長長如漆般的柳眉。瞧着這個擁有與年紀不符的天真爛漫性格的女生。她剛剛逃脫了洗碟子的悲慘命運，馬上又開始對生活充滿熱愛了。年長者輕嘆了口氣，這倒不是有感受，而是她覺得身上有些涼了。外裝濕了半邊。裏面的衣自然也會濕不少的。這一切都是第三個乘客所致，如果他知道，想來會誠惶誠恐，賠禮個不停吧。可是他現在是昏了過去，被放在用雨衣鋪上了的座位上。他長得相當帥氣，不過那位年長的女性卻是對他沒有太多的好感，甚至在不到一個小時前，她還將此人揍了一下，也許對加速他的昏迷起了作用。
司機愉快吹着口哨。他是個狂颶族，正在睡覺是時被飯店中的朋友打電話叫醒。要他來幫忙將一個突然有事的人送到醫院去。他本來有些怨意的。不過開車到達那裏后，他馬上全無怨意，朋友忘了說。同時搭車的還有兩個美人兒。特別那個年長的可真是漂亮極了，像那些大明星一般。現在他加大油門，誠心在她們面前露一手。“我現在也算小小浪漫了一把，在大雨的深夜中，搭着兩個美女在大街上狂颶，然後回去可以好好向同行炫耀下了吧”他心中想着，藉著後視鏡。瞅着那個年長的麗人，心底自得自樂地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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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南環路的青秀醫院今夜熱鬧得很，原因並非全是因為下着雨。而在醫院二樓的一條走道中。一位老人家和幾個醫護人員之間也進行了一場論戰。
“老人家，你不能出去的，外面雨大得很”那是一個小護士說的。
“我不是出去，我到門口坐坐可以嗎”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院門口飛水，雨太大了，會使你身體着寒的”一個醫生斷然的說“小楚，，小林，送馬先生回病房”
“我兒子還沒回來呢？？”老人很是頑固地說。“我要等着他回來”
“你可以在房間中等啊”醫生很有耐心的說。“如果他一回來，我就是告訴你，好不好”他使個眼色。兩個小護士也是心神意會。“好的，聽李醫生的話吧，馬先生”“是啊，回去等，先躺下來，如果你的兒子回來了，我第一個就來告訴你”
“不行啊”老人坐在輪椅上，無力地拍着這鋼架子。“他以前一向是很快回來的，但是現在已經是十點了，他說過要帶他的女朋友來見我的，醫生，醫生……你說他不會出事吧”他將焦急的眼神投向了醫生。
“嗯，我想是沒事的，可能是因為雨大而擔擱了吧”那個李醫生應付地答道。然而這個本是不足為憑的回答卻使老人心情鬆了一些下來了。“可能是吧，可能是吧……”他喃喃的說。那斑斑白髮從他額角處滑了下來。他那張紫黑色的臉顯出了某種叫希冀的東西。見他不說話了。李醫生作了個手勢。兩個小護士馬上推着輪椅向回走。
“記得他回來，就叫醒我啊”老人轉過身喊道。“會的”回答他的是李醫生身邊的另一個一直不吱聲的護士。她已是面有不豫之色了。待到那個輪椅轉過屋角后。她馬上將這種不滿發了出來。“他也是太難服待了，，總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前幾天還說要在我們中給他兒子找對象呢，今天又是老病重犯，明明都快行不動了，還不好好休息，總是拔着輪椅到處跑，讓人難找，好像一天不見他兒子就不成的”
“小陸，別多說了。”李醫生雖是這麼說，但是面上表情透露他倒不一定是這麼想的。於是陸護士又是滔滔不絕說了下去。“其實他兒子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有些長相。不過也是個打工的，再說在醫院中又是一副死面色。只有見到他老子才笑。誰會瞎了眼去挑他，我敢說就他那臭着臉的樣子，保證今夜被雨淋，一個女生也是找不來……”
“得了”李醫生皺眉道“不說了，好不好，小陸，那是他們的事。”他雙手插在兜中，向前走去“再說這位老先生他也是過不了多久了。才過三天，他就是連走路也行不了，他那些事，那些話，就當作耳邊風好了”
“是的”小陸護士答道。兩人走到走廊盡頭處。“這場雨可真是大啊”李醫生隔着窗子看着醫院門口那燦爛燈光照見的花園一角的枝殘葉敗樣景。感嘆說。“也是啊”小陸應聲說。
忽然，她伸手一指“李大夫，好像有人來了”
“真的”李醫生注意順着手指望去。果然，在這漆黑的夜雨中，兩道雪亮的燈柱順着那花園中的車道平穩地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