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破爛網吧
“這麼破爛的電腦，我還是第一次見。”
“電腦太古董，能進軍咱黑市的古玩市場。”
“佛系使我明智！”
“早就說沒有意思，還不如在咱宿舍拿手機開黑，手機的網速都要比這破網吧強一百倍！”
廣市南面市場，面朝大海的一破敗地兒，搭着一間破敗的網吧。網吧門口站着三名年輕人，手裏有三隻空罐，正狠狠地砸響了大門，傳來一陣陣警報聲音。
三名年輕人連忙騎自行車歪歪扭扭地離開，像是屁股被什麼燙傷了說不得的怪異，而嘴裏更是吐着“解氣”、“真他媽的爽”、“那娘們等老子回來再收拾你”諸如此類的怪話。
聽在趕來按停警報聲的陳東鵬耳朵里，格外無奈。
遙望年輕人遠去，回頭面對自家的破敗網吧，是忍不住長長嘆口氣。
漫說是別人，就算是自己也得嫌棄這裏啊。
網吧失去了光鮮的外表和齊全的設備，就失去了網吧最基本的意義。
可是，這玩意得燒錢啊，陳東鵬自接手以來，最缺乏的就是這金燦燦的玩意。
“老闆。”
黑漆漆的網吧里傳來一聲清亮的女聲，陳東鵬扭頭望去，只見是一名約摸十七八歲的美少女，扎着條幹練的馬尾，穿着不算暴露，但是，她的小碎步漸漸密集，身上那如同波浪層疊不窮的魅力就越發的厲害，看得陳東鵬是口乾舌燥的。
“怎麼了？小熙。”美少女叫做龐小熙，是網吧里為數不多的女員工之一。
“剛才那幾個男的，趁我沒注意，撞了下我。”
“撞哪裏了？”陳東鵬皺着眉頭不解，但見這美少女那“凶”巴巴模樣，不會是撞了她的什麼部位，或者是衝撞了她吧……
天地良心，就事論事，陳東鵬很認真地看了眼龐小熙墜在尾龍骨下那三兩肉，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但是，見者有意無意，受害者從來不計較，她計較的是你看了我，你就是錯，就是造成了侵犯的動機。
所以，身為女性的龐小熙頓時就鼓着腮幫子，面色浮起兩朵紅雲，怒氣沖沖地要揚起手來打陳東鵬。陳東鵬皺着眉頭後知後覺，咳嗽兩聲，義正言辭道：“實在是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膽子調戲咱半邊天下的美少女。小熙，走，咱們去調監控，將那三個王八羔子繩之於法。”
見老闆板着面孔，龐小熙怒氣稍有好轉，陳東鵬心下長舒一口氣。
外婆告訴自己，得罪女人只有一個結果：錯，大錯特錯！
陳東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站在龐小熙的一邊跟着奚落那三名登徒浪子，果然是沒有錯的。
龐小熙高高揚起的手轉為拉着他的衣袖，搖頭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在發覺那小子要伸出魔抓的時候，拿起他還沒有燒完的香煙，很不小心地掉在他的褲襠里……”
“額……”陳東鵬喉嚨乾澀地吞了口唾沫，“這……沒毛病。”
難怪那三個小子騎着自行車的姿勢格外惹眼，原來是寺廟失火了。
擦了擦滿額冷汗，再看看天色，點頭道：“那你還要不要繼續追究他們？如果不追究，咱們今日就暫且歇息了吧。”
“老闆，你今晚不上夜班了？”
陳東鵬搖頭苦問：“你覺得這偏僻地兒，夜間會有人來嗎？”
龐小熙微微咧開自己的小嘴巴，不想再多說，生怕會把老闆繼續開網吧的勇氣都要埋沒了。
只是……
“還有事？”見她聽了自己放班的消息居然不肯離開，自然不會認為龐小熙會憐憫自己。
“老闆……”龐小熙欲言又止，慢吞吞地從褲兜里摸出一封信，被老闆瞪了回去，龐小熙咬着貝齒，像是下定了決心，“上個月我就跟你提過了，你說給我一個月考慮，我……”
“你真的也要走了嗎？”陳東鵬落寞地望向網吧正對面的大海深處，那裏即便是夏日炎炎，也照舊是烏雲密佈，看着就嚇人。
龐小熙放下信封，轉身就走，也沒說是不是真要辭職，陳東鵬想來應該是，但沒勇氣去碰這封信，只是放在櫃枱里，等明天心情平復一些再看。
坐在空無一人的網吧里，陳東鵬點燃了一根煙，吹了兩圈煙花，他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場離奇失蹤。
半年前，他唯一的親人外婆不是與世長辭，是離奇失蹤了，只留下這間看上去像是收費站的網吧。
自幼就無父無母的陳東鵬，不想外婆辛苦操勞了大半輩子的網吧就這樣遺憾地收場，他決定辭去程式設計師的工作，全心全意去經營網吧。想着憑藉自己撇腳的三流大學畢業的正經計算機專業，應該能把網吧搞得風生水起吧。
可惜時代變化得太快，科技留給自己的時間太少，短短的幾年時間，不說網吧被淘汰，就連電腦都要被手機比了下去。
陳東鵬知道網吧的路是越走越窄了，唯有創新才能見到未來，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己要創新，第一件事就是經費。
一日帶不來三五隻遊客的網吧，連水電費都要交不起了，就更加不要說什麼創新經費了。
“外婆啊，要是網吧倒閉了，您老千萬不能怪責我啊。”
掐滅煙頭，陳東鵬正要關門謝客休息，一個踩着人字拖，褲腰帶別著重重的一串鑰匙的地中海中年人，剔着牙，嘴角漏着油，拿衣袖只是胡亂地擦了一把，就趴在陳東鵬的門前吆喝了起來。
那聲音能媲美高八道的海豚音，逮着見到了他就像是老鼠遇見了貓，丟下門板死命地往網吧裏面鑽洞的陳東鵬，大喝道：“瞧你那老鼠樣，這個月是不是也得寫個欠條給你？”
聽到能寫欠條，黑洞裏的老鼠連忙諂媚笑着出來，手上不忘捧了一壺茶：“賴東哥，你是我的爸爸啊……”
接過陳東鵬的茶，回味了兩口，罵道：“別嚼我舌根占我便宜，我可沒你那麼窮的兒子。不過你這手茶，確實是香濃有味。”
“好了，不說了，下個月再不交租，就直接滾蛋吧，我懶得再跟你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