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艾千尋

第六卷艾千尋

殘冬至寒，大雪晴霽，美麗的瓊華下掩蓋了無數的生命，也在悄無聲息的孕育新的生命，這就是天道吧！

洛凡走進樹洞近前，好奇的一探究竟，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身體蜷縮在一起的小孩，目測年齡應該在十多歲左右，一身襤褸灰色的粗布破舊衣裳，棉花多處外露，已經染黑，洛凡慨嘆又一幼小生命葬送在荒郊野外。看了看轉身離去，內心沒有泛起一絲漣漪。讓洛凡大感意外的是妖狼黑羽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袖，拖拽洛凡不讓其離去，洛凡輕撫他的鬃毛說道：

“你要吃他？算了吧，一會兒我給你烤肉吃。”

妖狼黑羽咬住洛凡的衣袖甩了甩。洛凡居然在妖狼黑羽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鄙夷之色，洛凡冰冷的臉頰難得出現一絲表情，他有些溫怒，抬手就要打妖狼黑羽，黑羽深知洛凡秉性，迅疾跳開，躲到一丈開外，歪着頭盯着他，洛凡放下右手，轉身欲要離去，妖狼黑羽再次咬住他的衣袖，拖拽他不讓其離去，這讓洛凡更加的意外，洛凡看着妖狼黑羽說道：

“你這是何意？”

妖狼黑羽放開他走到樹洞口，示意樹洞中那人，洛凡恍然。

“你的意思是他還活着？”

妖狼黑羽擬人的點點頭，表示肯定。洛凡深知黑羽雖是獸形卻有人心。洛凡忙走進樹洞，伸出食指於小孩鼻下，感知還有一絲溫熱的鼻息，觸摸脖頸處還有微弱脈搏，洛凡忙將其抱起，孩童身體甚輕。洛凡把小孩抱到開闊地，把包裹鋪在雪地上，小孩放於其上，點燃柴火，洛凡再次把孩子抱起，用冰雪不斷搓擦小孩已經凍的紅腫的小黑手，小手凍的如鱗片狀，而後擦乾。脫去小孩腳上的蘆花鞋，入目是黑黑的小腳，不知多久沒有洗過，味道酸臭沖鼻，洛凡沒有嫌棄，手上蘸着白雪緩慢的揉搓，白雪都被洗黑，露出白皙的小腳，腳趾都已凍的黑紫紅腫。搓熱后洛凡用包裹皮擦凈，把蘆花鞋用炭火烤熱，再給小孩穿上，又用多餘的包裹皮把雙腳包上。最後搓擦滿是泥污的小臉，去其塵垢，終於露出蠟黃枯瘦的麵皮，眉毛疏密適中，五官端正，鼻子圓潤，耳朵上有幾處凍瘡，頭髮凌亂。洛凡從懷中取出犀牛角的梳子，小孩的頭髮不知多久沒有洗過了，都粘在了一起，很難梳理，洛凡把梳子上蘸了一些白雪，慢慢幫小孩把頭髮梳理開來，耐心細細的做着這些，與不久前殺伐狠辣判若兩人。小孩頭上的虱子洛凡都扔入了炭火中，發出噼里啪啦的微響。不知過了多久小孩悠悠的醒來，神智尚有些迷亂，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洛凡，待清醒后，意識到自己竟然躺在一位少年的懷裏，身體先是一僵，倏然預要起身，洛凡兩臂一緊，如鋼箍一般，小孩竟不能動彈分毫。洛凡開口道：

“不要動，是我救了你。”

小孩聽到這話才想起來自己最後餓的不行，昏睡在一個樹洞裏。小孩感覺洛凡的懷裏好溫暖，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小孩身體有些僵硬，他不習慣這樣。他不習慣被別人關懷。洛凡取出酒囊，把酒在火旁烤了烤，待酒有些溫度，打開遞給懷中的小孩說道：

“少喝點，活絡經脈。”

小孩依言喝一口，辛辣的味道盈滿稚嫩的口腔，一條火線從喉嚨一直到胸膛，小孩都能感知酒流過的路線，小孩一陣劇烈的咳嗽，洛凡把肉乾插在樹枝上，肉香在四周擴散，小孩無意識下舔了舔嘴唇，喉嚨上下滑動，吞咽津液，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洛凡手中的肉乾，他的眼中只有這塊肉乾，這肉乾就是他的全部了吧，洛凡突然輕聲開口道：

“你叫什麼？”

“我！我叫艾千尋。”

“名字很好聽！”

再次陷入沉寂。洛凡把肉乾撕扯小條遞給了艾千尋，艾千尋看了一眼洛凡，而後一口吞了下去，洛凡眉頭微皺，艾千尋再次伸出的手馬上一僵，懸在半空。洛凡看到他的表現馬上知道艾千尋是一個極其敏感自卑的孩子，他太在意別人想法了。洛凡輕聲說道：

“你慢點吃，這些都是你的。你應該多日沒有進食了，不能吃的太多，對身體不好。”

洛凡輕輕的解釋，一向寡言冰冷的洛凡不知為何會這樣關心這個小孩。

“嗯！知道了，哥哥叫什麼？”艾千尋眼圈泛紅遲疑的問道：

“我叫洛凡，你的家人呢？”

“家人？我從小就被賣了，我不知道我的家人長什麼樣，後來發洪水，村子被沖沒了，我沒被淹死，就到處乞討，我的名字是一個算命的爺爺給起的，以前他們都叫我，小六子。”

艾千尋語氣平淡無波，像是說別人一般，敘述簡單，這裏蘊含了他人難以體會的無盡辛酸苦楚。只有自知而已。

“小哥哥你的家人呢。？”洛凡眼神直直看向遠方，陷入追憶中。

“我的家人？我與你差不多，從小就被送人了，也許是送人吧，這就不得而知。依稀記得八歲后又再次被賣，後來遇到了師傅。師傅收留了我，教我功夫，雖待我等嚴苛，可是那段時間讓我感覺到了人間的溫暖。不想遇到師傅昔日的仇家，師傅為了保護我，把我打昏，放到了柴草房中，當我醒來的時候，只剩師傅留下的一柄劍和這與我一起長大的黑羽。”

洛凡所說不多，他並沒有說出全部，有所保留。

洛凡還沉浸在回憶中。突兀，艾千尋失聲驚叫，眼露驚恐，死死的抱住身前的洛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