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卧冬樓上聽風雨

第七章 卧冬樓上聽風雨

黃昏。

書生語。

語破天驚。

青梅雨酒香氣仍存,蘇群玉攜着蘇九和那十六七歲的女娃娃來到這卧榻聽書的好去處——卧冬樓,一朝一夕,卧聽天下奇聞異事。

蘇群玉給這可愛的女娃娃起了個名字——玉芽兒,權當貼身丫鬟,以彰公子之氣,至於那六個男娃,於暗處,聽命即可。

嬌艷欲滴,處處垂憐,雖未開透,卻含苞在枝,靜待春來。

少年就是那春天。

為了避免招搖過市,少年和老頭換了身素然的着裝,白袍加身,索然無味。

少年不可奈何,公子爺的氣派全然是那套玉衣的功勞,黯然神傷中,只覺殘留的酒氣淡去后竟有一股瑟瑟之感。

酒酣如醇,人是生非。

三人在大廳中選了個偏僻的去處,兩張床,一張桌,少年和老頭側身躺下,少女則坐於桌前,自顧往嘴裏塞桂花糕。

她可是殺手,當丫鬟什麼的通通拋在腦後,先把公子吃窮才是正事。

“公公子...沒有了。”少女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髮絲說道。

那盤桂花糕空空如也。

“玉芽兒呀玉芽兒...”少年輕喚一聲:“這下可好,撿了個吃貨。”

天生好武功,全靠酒足飯飽。

“我可會打架了。”少女傻傻一樂道。提到打架,少女滿臉春光,暈紅畢現。

“瘦到肝腸寸斷。”少年打趣道:“矮到不能再矮。”

“其實,公子,我的肉可多了,尤其在小肚子上。”

少女說完,雙手就要扯開上衣,以示清白。

“得得得。”少年舉手阻止道:“我信,我信。”

造的什麼孽,一言不合就要脫衣服,這誰把持得住,少年暗想道“我可是個男人。”

老頭倒沒什麼,一言不發,細細品嘗着那壺用聚龍峰山泉水泡的“四季如春”桃花茶。

花茶可口,停在舌間,如春在耳,溪水綿綿。

少年叫來五盤桂花糕,少女開心得小鹿亂撞連連說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如此少女,心智未開,白如晨露,易心動,易相思。

少年卻當棋逢對手,小白對上小白,可謂是傻傻不分,糾葛如水流,斷則生離死別。

恍然間,驚堂木一響,一位五十來歲的老書生在七尺講台上神情昂然,語如洪鐘說道:“今日江湖,且為各位看官來一段‘主僕二人,闖城門,殺權貴’名動月下的趣事,還望各位老爺、公子多多打賞。”

台下眾人口哨漫天,掌聲雷鳴,起鬨道:“好”。

茶餘飯後,俠義之事,最得人心。

少年和老頭相互點頭示意,這段江湖,是該熱鬧熱鬧了。

“大盛王朝,一百五十一年,秋,巳時,月下城門。只見漫長的官道上走來一少年,一老頭,一瘦馬,那少年生得似天神下凡,濃眉大眼,臉如鐘鼎,眉宇間透出一種逼人的英氣,可謂是翩翩少年,英姿勃發,雖然麻木破衣,但腳下猶如生風,路過之地,靈氣長長。而那老頭,神態非凡,宛如仙人,白髮飄飄,身如刀劍,所到之處,萬物低頭,同樣衣着簡陋,卻氣勢凌凌。所乘之騎為瘦馬,卻能日跑千里,追星趕月,不在話下。可笑的是,那看門惡狗,凡人胎眼,怎識得仙人在世,平時見管了達官貴人,富甲商流,常低眉彎腰,擅於諂媚討好,無非是討要些銀兩。見此二人,衣着破爛,竟以惡人窮夫對待,不禁百般刁難辱罵,還揚言為月下除害,不給活路。豈料少年往後一步,老頭隨即以掌成劍,劈出一條神龍,神龍在天,頃刻將惡狗手中的大刀斬得是七零八落,無縛雞之力,那神龍最後化着兩道劍影,打在惡狗首領的臉上,惡狗兩眼花花,如墜死亡之地,魂喪於此。那匹瘦馬在城門撒泡尿,竟成了一灘江河,被那些俠士圍起來,作修鍊之地,供奉起來。可謂是莫欺少年窮,少年一怒,江山皆可破,日月皆可抹。各位看官,且可記,取人以衣,必遭禍患。”

老書生說到此,灌了口茶,賣了個關子,“這闖城門只是其一,高潮部分,甚是絕妙,這就要看各位看官是否有意聽之。”

少年和老頭被這老書生說成神,不由相視一笑,笑里綿綿,如此江湖之事,竟有幾分快樂。

說書之語,最不可信,卻動聽如蜜,難辨真假。

少年掏出一兩銀子,意念一動,銀子飛身,不偏不倚,落入老書生之手。

少年橫空御物之術可謂是一時一日,氣吞山河。

“該賞、該賞。”少年輕聲道。

眾人效仿,雜碎的銅錢紛紛落入老書生之口。

少女默默吃着桂花糕,不聞世事,桂花之香,粒粒飽滿,五盤剩一,便細口慢咽下來。殊不知,大廳中間,卧榻一公子,心生淫意,目中無物,死死盯住少女那嬌艷欲滴的身姿,如發情之狗,嗷嗷不停。

驚堂一響,眾人屏氣凝神,洗耳聽之。

老書生收穫滿滿,便打起十二分精氣神繼續說道:“話說這主僕二人進了城,便不見了蹤影。怎料知,日過晌午,回春樓上,一對老少在青梅雨酒中吟詩作賦,指點江湖,好生愜意。只見那少年錦衣玉裘,英氣環身,可歌可舞,可謂是公子翩翩,玉臉如言,天公遜意,萬物無色,恐怕這世間女子若是看上一眼,便要墜入霧底,暗愧不如,由愛生恨。老頭則是黑袍持身,披風如勾,眼如劍,修為無上,恐天下武夫難以匹敵。想必是去那天下錦衣盡歸處,換了身着裝,這才顯山露水。這二人,酒肉過半,醉意悠然,怎知被打傷的看門惡狗領着主人——月下鎮城主仇狄上門討伐。各位看官皆知,這仇狄是怎樣的貨色,我這裏就不一一告知了,以免禍從嘴出,性命難保。這主僕二人也不啰嗦,在回春樓與仇狄一行當面對峙,那少年輕狂如常,手持一把大劍,威風凜凜,將那仇狄戲耍一番,辱罵一場。仇狄那裏受得了如此侮辱,命眾將士上前廝殺,怎料少年輕喝一聲‘劍去’,那把大劍就如真龍在世般轉瞬即至,一劍斃命,乾乾淨淨。恐怕,這仇狄做了惡鬼也不知怎麼死的,就連他身邊的貼身高手流川甲也形同擺設,眼還沒來及眨一下,主人就此死去。這流川甲好歹也算咱月下鎮十大高手之一,憑藉著精鋼不壞之身和威猛的‘流氏’拳法,中年時成名,在江湖中掙得些許名聲,後來拜在城主門下,當了看家狗。此人在今日一戰中,並未施展拳腳,就落荒而逃,還大喊了一聲‘神劍來,斬眾生’的胡言亂語,據說,此人已得癲狂,躲在犄角旮旯,見人就喊‘逃’。如此少年,竟能憑空御劍,試問這偌大江湖,幾人能做到?故事到這,尚不得知這主僕二人是何身份,恐怕這月下江湖,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大夢將破。各位看官,權當戲看,不可染指,預知後事如何,我當身先士卒,為各位看官爭得第一手獨門消息,敬請期待,就此散場。”

老書生退去,眾人尚未清醒,仍在輕聲細討這場風雨,紛紛猜測這城主后舉之手,當作如何。

少女吃掉最後一顆桂花糕,眼神迷離問道:“那說書者,講的可是公子的故事?”

少年笑道:“是是是,芽兒聰慧,再賞你一盤?”

“公子又騙我。”

少女撇撇嘴,覺着公子太厲害,不僅能打架,還能猜透自己的心思。

這時,那大廳中間色心四起的公子走了過來聲色蕩漾道:“姑娘,十盤桂花糕,我請了。”

“滾”。

少年和少女同聲道,眼色一冷,殺機四現。

可謂是:

殺人煮酒。

卧榻聽書。

人生兩大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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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劍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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