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茶
因為被投毒，為了安全，這段時間唐荃基本上是跟着元戮吃喝用膳。因此這日她特地親自做了幾道葯膳送到風華殿，卻被告知元戮去給太后請安了。
唐荃一聽，把食盒交給風華殿的小公公后，就帶着池崖去了太后的欒雲宮。
她坐在欒雲宮的院子裏的石桌旁，不進殿也不讓通傳，就這麼等着。
欒雲宮的老宮女吳姑姑上次被她拿繡鞋嚇得不輕，在她面前沒了氣焰，只能讓宮女端茶接待，不迎也不敢攆。
一開始，唐荃還高高興興地看天看地看着欒雲宮的花花草草池魚鴛鴦，可過了一陣兒，就慢慢變了臉色。
啪！
一杯茶被她砸碎在池邊石頭上，驚得整個院裏的宮女內官都嚇了一跳。
“這什麼破茶！我就不信，你們給太后喝的也是這爛茶葉梗子！”
唐荃的聲音尖銳而凌厲，欒雲宮裏裡外外肯定都能聽見。
侍茶的宮女委屈不已：“娘娘，這是今年江南新進貢的頂級雲峰……”
“難喝死了！又苦又涼！本宮還能冤枉你嗎？池崖，給我掌嘴六十，打到她吐血為止！”唐荃狠戾道。
此話一出，整個欒雲宮裏一片震驚。
這狗妃竟然敢在太后的宮裏要打太后的宮女！她是瘋了嗎？
池崖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嘗了嘗，茶很好，溫度適宜，很明顯是自家主子在故意找茬。
“你瞎鬧什麼？！”池崖瞪向唐荃。
唐荃插着腰，用最大的聲音呵斥道：“池崖！你胳膊肘往哪拐？！”
池崖翻着白眼根本不睬唐荃：“無理取鬧！”
這時元戮和太后聽到院內喧鬧，匆匆來到院裏。
“怎麼回事？”太后看見唐荃就冷了臉色。
吳姑姑趕緊把事情經過向太后說了。太后聽完氣得腦殼要炸。
“荃妃！你在別處惹是生非也就罷了！還敢在哀家宮裏興妖作怪！”
“太后，是你的宮女連茶都泡不好，反說我作怪，這是什麼道理？！到底是你們欒雲宮規矩散漫，宮女一個個呆傻蠢笨，還是她們昧了好茶自己喝，以為我和那些唯唯諾諾的妃嬪一樣會忍氣吞聲？！”
宮女聽唐荃這麼說，撲通跪倒在地：“太後娘娘明察，奴婢絕對沒有以次充好，怠慢荃妃娘娘。”
“你的意思是本宮冤枉你了！”唐荃厲聲喝道。
太后聽得腦仁嗡嗡作響：“夠了荃妃！你公然在哀家的欒雲宮叫囂，實屬以下犯上！不過為了口茶就在這裏大呼小叫，一點規矩沒有！來人！給哀家將荃妃拿下，宮規伺候！”
這時吳媽媽和幾名內官就要來抓唐荃。
唐荃瞪着吳媽嗎，目光陰狠，嚇得吳媽嗎想上又不敢上。
“咳咳咳咳……咳咳！”
元戮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痛苦地捂着胸口，面色慘白，咳的幾欲窒息。
“皇帝！你怎麼了？”
太后一聲驚呼，所有人的注意力頃刻間從唐荃轉移到了皇帝身上。
“都讓開！”
唐荃一個箭步衝到元戮身邊，捏起他的手腕就診。
診出元戮的脈動，她愣了一下。
“快點！把陛下抬到風華殿！”唐荃厲聲命令。
“為什麼要迴風華殿？”太后疑惑地看向唐荃。
唐荃：“我的葯和金針都在風華殿，等我去取回來，你兒子就死了。”
太后一聽，趕緊指揮幾個小太監抬着金輦送元戮迴風華殿。
唐荃攔住太后：“太后您不能跟着，一會咱倆再對罵起來，陛下又心情激動怎麼辦！您還是老老實實在自己宮裏待着，放心有我在他沒事。”
“不行！哀家必須陪着去！”太后怒急，憤怒地看着唐荃。
“行，那您去我不去了，找太醫院吧。”唐荃抱臂冷哼，“或者直接通知內庭司準備棺材和奠祭！”
“你個口不擇言的妖妃！”太后被氣得全身發抖，“信不信哀家現在就要了你全家的腦袋！”
“好啊，有皇帝和整個大梁江山陪葬，我唐家不虧！”唐荃抬着下巴道。
太后怒氣衝天，卻被唐荃威脅，只能忍氣吞聲留在了欒雲宮。
唐荃則順利脫身，陪着元戮返回了風華殿。
風華殿內，唐荃以施針為由讓所有人都退出門外后，笑盈盈地對元戮道：“演得很像嘛。”
元戮靠在床頭，苦笑着道：“不這樣，你今天肯定是逃不過宮規了。我也不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過分偏袒你。”
唐荃坐到元戮的床邊，還是反手取出針包：“雖然剛剛你是裝的，但是咳嗽動了肺氣，我得給你扎兩針。”
“好。”
唐荃抬手去解元戮的衣襟，露出他的肩線鎖骨和一小片胸膛。她取出金針刺入元戮的穴道，力度極柔，不疼不癢。
“你剛剛是因為在殿外等我等煩了，所以才又胡鬧？”元戮問。
“嗯，差不多是吧。”唐荃認真施針，隨口回答。
“為什麼是差不多？”元戮疑惑。
唐荃收了針包，撇撇嘴道：“我在那裏聽見你在廳內跟太后說了九個是，七個明白了，十三個嗯……”
元戮怔忡，吃驚地看向唐荃。
“別這麼吃驚，我耳力堪比野狼，特別厲害。”唐荃道。
“……所以你才故意摔了杯子？”
“嗯吶。”唐荃點頭，“你是太后的兒子又不是她孫子。即便你是皇帝，我猜你也不願意聽自己親娘一直啰里八嗦嘮嘮叨叨的教訓。當然我也知道在你現在的狀況仍需依靠太后和劉氏外戚來制衡宗室，但也不用忍氣吞聲到那種地步。”
唐荃口氣說得很淡，她對政治沒有興趣，做什麼全憑一時心情。
可聽了她的話，元戮深淵般的眸子中流過一陣暖意。
唐荃拔了金針收入針包，又聽了聽元戮的脈搏。
“沒事了，穿好衣服吧。”
“荃兒，你為什麼幫我？”元戮鄭重問向唐荃。
“因為我想在這大梁皇宮活得久一點。”唐荃實話實說。
“只是如此？”
“僅此而已。”唐荃湊近元戮，伸出食指挑着他的下巴輕笑道，“雖然你長得國色天香，秀色可餐，可惜本小姐早就修鍊得無色無欲，六根清凈，四大皆空。所以我幫你一是為保命，二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可別想多了。”
元戮一把拉住唐荃的手輕輕一拉就將她拉入懷中，纖長手指攬住她的腰，柔聲說：“我不信。”
唐荃推開他，後退到床邊：“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