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家訪小記
臘月二十三的早上，黨長久在食堂吃了早餐，又踏上了家訪之路。
早晨，凜冽的寒風吹到臉上，就像刀刮一樣。路旁的楊樹枝在風中狂舞着，那乾巴巴的樹枝，不時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路邊枯萎的草，無精打采地耷拉着腦袋，在狂風中戰慄着，發出沙沙的聲音。
破舊的自行車，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似乎是在抗議：天這麼早，還這麼冷，還家什麼訪啊？你這不是虐待我這個老人嗎？
騎行了一兩里路，黨長久的手和腳越來越冷了，幾乎失去了知覺。這樣下去不行，趕快讓身體熱起來。
他停下自行車，在路上做起了開合跳。第1組做了200個。第2組做了300個，第3組做了500個。1000個開合跳下來，黨長久感覺到身體慢慢熱乎起來。
繼續騎行在家訪的路上，黨長久的手腳不冷了，越騎越有勁了。
進了村兒，問了幾個早起的老人，找到了王小華的家。
剛到家門口，一條大黑狗從屋裏跑衝出來。呲着牙，咧着嘴，狂吠不止。幸虧黨長久早有準備，他從自行車的后架上抽出一根鐵棒，與大黑狗形成對峙之勢。
狗的叫聲，引起了主人的注意。一個中年男人，從屋裏走出來。身上搭着一件棉襖，腳上穿着拖鞋，應該是剛起床吧。
“你好，請問你是王小華的家長嗎？我是王小華的班主任黨老師。”
“哦，原來是黨老師，快進屋。”
來人是王小華的父親，他喝退了大黑狗。快步走上前來，把黨長久引進屋裏。
“黨老師，來，天冷，喝口熱水。”
黨長久雙手捂着杯子，10個指頭接觸到熱杯子，一服無法名狀的疼痛，從手指傳遍全身。讓人有一種想哭的衝動，捂了好一會兒，這種疼痛的癥狀才慢慢減弱。
“黨老師，今天都臘月二十三了，還沒有回家過年呀？”
“把家訪做完了就回去。”
黨長久依舊雙手捂着杯子。說實話，他也不想出來，這會兒，像很多人一樣躺在被窩裏，那多舒服啊。
“小華爸爸，這是小華期末的成績單，你收好了。”
黨長久從包里找出王小華的期末成績單，遞給了王小華的爸爸。
“什麼？才365分？這麼一點兒分兒，怎麼能上高中呀？”
“王小華，快！快起來！”
王小華的父親衝進房裏，拉起了王小華。
“小華爸爸，你不要那麼著急，還有半年的時間。這半年的衝刺，如果是把握好了，可以增加好幾十分呢！”
“黨老師，我聽說普通高中的錄取分數線，一般在430分以上。他還差六七十分。”小華的爸爸擔憂地說。
“王小華，你在學校里都幹了些什麼？才考了365分。敢情兒你是數着天兒來學習的吧？”
說完，他推了一下王小華的腦袋。王小華一個沒注意，差點兒撞在牆壁上。
黨長久連忙走過去，把王小華護在懷裏。
“小華爸爸，你看，這是小華初二的成績。”
“語文有進步，進步了5分。數學進步了28分，英語進步了12分。物理進步了九分，政治進步一分，化學沒有成績。”
王小華的父親轉頭看着王小華，說：“王小華，怎麼搞的？初二化學的分數呢？是不是得了零分？”
“小華爸爸初二沒有化學，到初三才開始學的。
”黨長久連忙解釋着說。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小子進步是進步了，但是離高中還是有一段距離，你要加倍努力才行啊！”
王小華的父親彷彿看到了希望，語氣也緩和了一些。
“小華在短短的半年內，就進步了55分，這是值得表揚的。我相信，小華在下個學期會取得更大的進步，從而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黨長久的眼神里充滿了殷切的希望。
“黨老師，你對我這麼好，我不會辜負你的，我一定會考上高中的。”
王小華的眼神里，放射出堅毅的光芒。
道別王小華一家，黨長久在自行車老夥計的陪伴下，繼續前行。
來到張芊芊家時，他們一家人，在家門口曬太陽。
“請問這是張芊芊家嗎？”
正在做作業的張芊芊，聽到是黨長久的聲音。她像一隻快樂的小鳥一樣，蹦蹦跳跳地來到黨長久的身邊，挽着黨長久的胳膊。
“黨老師，你真的來了！我爸還說你不會來了，今天都臘月二十三了，你肯定回去過年了。”張芊芊笑顏如花地說。
“黨老師，請坐！到我們這裏路程好遠了，辛苦你了。”
張芊芊的爸爸搬來椅子，給黨長久坐下。
“還好！就當鍛煉身體。”
黨長久一邊說，一邊把成績單遞給了張芊芊的爸爸。
“數學96分，不可能吧？”
張芊芊的爸爸用極度懷疑的語氣說。
“爸，這白紙黑字，錯得了嗎？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張芊芊把小嘴兒撅得老高。
“黨老師，是真的嗎？”
張芊芊的爸爸又轉頭看着黨長久。
“是的，她就是96分，一個非常不錯的分數。”
黨長久面帶微笑，語氣堅定。
“黨老師，你知不知道，芊芊在初二的時候，數學從來都沒有及格。我最擔心的就是他的數學，沒想到她這次進步這麼大。”
張芊芊的爸爸把椅子朝黨長久這邊挪了挪，激動地說。
“哇塞！她總分556分，那豈不是考縣一中沒問題了。”
不知什麼時候，張芊芊的姐姐站在了張芊芊爸爸的身後。
“556分，保持下去，縣一中絕對沒有問題。”黨長久打着包票說。
“妹妹，你要是考取了一中，那就是光宗耀祖了，你是我們村第一個考上縣一中的。”
張芊芊的姐姐一臉羨慕地說。
“黨老師，你真厲害呀！聽我妹妹說，班上的學生，進步都非常大。”
張芊芊的姐姐面若桃花地盯着黨長久。
“哪裏！哪裏！過獎了！主要是孩子們聽話，家長用心。”
黨長久謙虛地說。
“我看，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們的黨老師，長得太帥了。同學們學起來，勁頭十足。”
張芊芊的姐姐笑意盈盈地說。
“是啊！是啊！我們學校就屬黨老師最帥！同學們都非常喜歡他，好多同學都要轉班到我們班來。”
張芊芊像小鳥兒一樣，幾步蹦到姐姐的身邊，興趣盎然地說。
在張芊芊一家人極力的挽留下，黨長久在張芊芊家裏吃中飯。
臘時臘月的，總得喝點兒酒吧。張芊芊的爸爸敬了黨長久一杯，兩人一干而凈。張芊芊抿了一小口，黨長久又是一杯乾了。
誰也沒有想到，張芊芊的姐姐也來湊熱鬧。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張玉芊芊的姐姐提起杯子，一飲而盡。喝完之後，臉上紅霞飛，目不轉睛地看着黨長久。
看得黨長久臉也紅，心也跳。草草吃了飯，逃離了張芊芊家。
下午的太陽非常暖和，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有曬太陽的，問起路來也方便多了，家訪也自然順利多了。
黨長久抓住這大好時機，馬不停蹄，一下午訪了十多家。
到下午6點多，太陽就已經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進了像棉胎一樣厚的雲層里去了。到了7點過，濃黑的雲像一團團破絮，倒懸在城市的上空，冷風呼啦啦掃動着滿地的枯葉紙屑，更顯出景色的格外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