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本故事涉及的人物姓名、地點名稱以及故事情節純屬虛構

在其他同學即將結束暑假生活踏進大學校園的時候,趙敏嘉背上行囊也踏上了南下的火車開啟了一段新的人生。是的,沒錯,是一段新的人生,未知的人生。

南下的火車馳騁在廣袤的北疆戈壁,一會兒是乾涸的沙地,一會兒是蔥綠的草地,還有偶爾可見的幾戶人家以及人家周圍無垠的田地。田地里種滿了玉米和大白菜,在大片的菜地里你會突然看到一個稻草人,一個穿着破衣爛衫的稻草人,孤零零的佇立在田野里。

一列火車從坐在靠窗的趙敏嘉眼前疾馳而過,那一聲尖銳刺耳的鳴笛聲擾亂了趙敏嘉正在欣賞窗外風景的思緒,一下子讓她又回到了車廂嘈雜的環境裏。

趙敏嘉對面的一個中年大漢敞着汗衫膀大腰圓的岔開腿坐在椅子邊上,那體型強壯到一個人佔了兩個人的座位,後背倚靠在座背上,一幅似睡非睡的姿態。他不停地變換着坐姿,希望能在這有限的空間中找到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兩隻腳在調整姿勢的時候不時的踢到趙敏嘉的腿,當然那是一種無意識下的動作習慣,但是大漢並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給他人帶來的不便依然像個沒事人似得我行我素。趙敏嘉旁邊坐着一個看起來跟她年紀相仿的男孩,看樣子應該是一個返校的學生,稚嫩的臉龐透着一股青春的氣息,男孩筆直的身板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戴着耳機聽着歌,胸前抱着一個看似沒有裝很多東西的黑白相間的書包。

這趟列車從北方邊疆鹿城始發開往南方臨海海城,大約需要一天半的時間,中間停靠二十幾個車站。這節車廂里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剛上車不久的人們有足夠的精力在聊着天,說笑着,孩子來回跑鬧着、還有從上車就開始打道別電話到現在的和給目的地那邊打電話告知這段行程已經開始的。趙敏嘉站起身來從走廊的兩邊眺望幾眼看到車尾處有好幾個空着的座位。她小心翼翼的跨過鄰座的男孩走到了先前看到的空位子,把沒開封的礦泉水放到中間的小桌子上坐了下來。這個座位的兩側都沒有人,趙敏嘉感到一絲放鬆,沒有了剛才的拘束感,把披着的頭髮用手腕上的橡膠皮套麻利的扎了起來。

這是趙敏嘉第一次一個人坐火車去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的城市,或者說她就沒有去過任何城市,鹿城是她這十九年來唯一從出生到今天離開所生活的地方,對鹿城以外的所有地方的認知都是從地理書上學到的和天氣預報上看到的以及和其他人聊起來的時候聽到的。在這之前她還是鹿城三中的一個學生,一個從出生到高中跟所有同齡人一樣按照該有的生活軌跡生活的人。其實什麼是“該有的生活軌跡”呢?大部分人的狀態就是“該有的生活軌跡”嗎?對不起,我不能給出一個肯定答案,或者也沒有肯定答案。我認為趙敏嘉也不會同意這樣的說法的。如果是這樣那麼從決定不參加高考的那個時候開始她就不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人了,更何況她決定離家南下漂泊呢,十八歲不就是漂泊嘛,請原諒我不能用奮鬥或者闖蕩這一類的詞彙,十八歲如果不是在校園求學在我看來就去漂泊吧,那才是距離生命最近最真的狀態。

“姐姐,我想喝水。”一個小男孩身影突然出現在趙敏嘉視線範圍之內,眼睛盯着桌上的礦泉水說道。趙敏嘉看了一眼,前後又看了看就小男孩一個人,估計是小孩子淘氣亂跑口渴了,然後就把礦泉水擰開遞給小男孩。

小孩舉起水就喝了起來,胸脯子上和地上弄得都是水漬。喝了幾口放在桌邊上沒有一句話就跑了。趙敏嘉把礦泉水瓶蓋擰上向里挪了一挪,看着跑走的小男孩無奈的笑了笑。沒過一分鐘的時間,那個小男孩又跑了回來看了看剛才喝過的礦泉水這次沒有說話直接拿下來坐在趙敏嘉的對面玩耍着,看樣子也沒有要喝的意思,只是一邊看着趙敏嘉一邊在手裏把玩着。趙敏嘉善意的跟小男孩說:“沒事,你拿去喝吧,姐姐這邊還有。”小男孩好像聽懂了跳下座位帶上水就要離開的時候不小心跌倒在車廂走廊,趙敏嘉趕快起身去扶的瞬間小男孩的身體突然開始了抽搐。趙敏嘉哪裏見過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旁的乘客見狀在車廂吼了一聲:“誰家的小孩癲癇發作了。”聽到呼喊聲的乘務員和小男孩媽媽第一時間從車廂的兩邊跑了過來。乘務員問道:“誰有筷子趕快拿來。”不遠處的一位大哥把準備吃飯的筷子遞了過去。乘務員把筷子支在小男孩的牙齒中間防止咬到舌頭。小男孩媽媽讓乘務員疏散一下周圍的乘客,給小男孩留出一個寬鬆的空間,周邊的乘客都自覺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媽媽倒是顯得很鎮靜。趙敏嘉站在小男孩一側不知所措,一臉擔心的樣子對着孩子媽媽問道:“怎麼辦啊,他還好嗎?”跪在孩子旁邊的媽媽抬起頭安慰的說道:“沒關係的小姑娘,不用緊張,一會就會好起來的。”然後用手撫摸着孩子的身體,讓孩子盡量保持安靜放鬆的狀態。趙敏嘉還是緊張的問道:“剛才他喝了我沒有開封的水不知道有沒有關係啊?”男孩媽媽善意的說:“跟喝水關係,謝謝你啊,小姑娘。”然後乘務員幫着抱起逐漸平靜的孩子放到就近的座位上,男孩媽媽繼續說著:“這孩子的癲癇是老毛病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發病,我們已經習慣了。謝謝你小姑娘,肯定是我家孩子淘氣拿了你的水來喝,你真善良姑娘。”男孩媽媽微笑的看着對面的趙敏嘉並露出抱歉的態度。躺在媽媽懷裏的男孩眼睛圓溜溜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對面這個善良而且漂亮的小姐姐。趙敏嘉看着好起來的男孩,臉上也沒有了剛才擔心受怕的窘態,帶着一絲溫暖的笑意摸了摸男孩的臉頰說:“小淘氣鬼,你可嚇壞姐姐了。”媽媽看到孩子沒事了就起身帶着他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讓男孩跟趙敏嘉說再見。男孩轉過身似乎剛從發病狀態恢復后還有一絲疲憊的樣子對趙敏嘉揮手道:“拜拜,姐姐。”但是眼睛裏似乎可以看出有些留戀和不舍,然後隨着媽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回去的中間還不時的回頭看看趙敏嘉。在一個八歲年紀的小男孩眼裏這段距離無疑顯得那麼長以及那麼漫長。

多年以後你是否還能記得在某一段旅程中我是你用與生俱來的善良溫柔對待的那個人。那時的你是我認知範圍的美,即使現在我任然不能逃脫從那個時候那個時刻你給我定義的美的範疇。我經歷過不少女人,但是請你不要認為我是個情場浪子,現在的社會環境隨着性別意識的覺醒,男人一樣可以成為女人的消遣。但是你是我到目前為止唯一還在魂牽夢繞的人,魂牽夢繞的女人。多少次我把枕邊的那個人想像成為你,想像成為那個我第一眼或者最後一眼看到的你,似乎只有定格在那一刻我對性感對美的感受才能讓我回到一個男人的狀態,但是很快我又被所謂的道德或者情感或者其他什麼無形的東西牽絆住不能繼續。我慶幸在那個懵懂的年紀就看到了你,誰知剎那間的你竟然讓我在這個被記憶封印的關係中不能自己。八歲的一個孩子懂的什麼是情或者愛呢,曾經的那個我也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那時單純的認為那些東西是大人們才能體會到的,後來我長大了,但我依然想要面對那個階段最真實的感受,對我來說愛就是記憶中抹不掉的好感和成年後身體翻湧的衝動。

不知過了幾個停車站點,趙敏嘉從睡眼惺忪中醒來,窗外的天色已漸漸暗淡下來,車廂也開啟了照明燈,她的對面座位上了一個小夥子,小夥子上身穿着白色polo衫下身穿着黑色休閑的褲子運動鞋,一身貼身的打扮顯的身材勻稱沒有一絲贅肉,一個運動背包斜跨在右側,簡短的髮型為他增添不少精神氣。趙敏嘉醒來后眼神剛好落在對面這個小夥子臉上,小夥子默默點頭示意,那個舒適度拿捏的剛剛好。車廂里小男孩和媽媽的位置已經換成了另一撥乘客,車廂已經不見母子兩身影。她本來位置的那個中年大漢打着鼾睡的正香,旁邊學生模樣的小哥哥也調換到其他空着的位置上,這可給那個中年漢子騰出了寬敞的地方,脫了鞋的雙腳肆無忌憚的搭在對面的空座上,憑着先天的優勢給自己打造出一個沒人打擾的空間。

三名乘警先後跨過車廂連接處開始對這個車廂進行檢票。一名女乘警手裏拿着便攜式補票機器喊着:“大家都把車票準備好,開始檢票了。”其中一名男乘警來到睡的正酣的大漢的位置搖了搖他:“來,醒醒,車票看一下。”大漢被男乘警用力推了三四下才醒來,從褲兜里掏出被揉成一團的車票慵懶的拿給乘警,乘警檢查后還給大漢說道:“收好別丟了。”然後轉身就走了。很快檢票到了車尾處,趙敏嘉遞給檢票的女乘警,女乘警熟練的看完還給趙敏嘉,然後看向對面的小夥子。小夥子幾乎同時起身先開口說:“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急事沒來得及買票所以先上車了,所以請您幫我補張票吧。”女乘警看到小夥子態度誠懇也沒再表示出責怪的意思就問道:“身份證給我,從哪站上的車?”“從華城南上的車”小夥子在給身份證的時候嚴肅的應答着。女乘警接着又問道:“到哪?”小夥子回答:“海城。”出票后女乘警給到小夥子時面無表情的提醒了一句:“下次注意啊。”小夥子看着離開的乘警的背影點頭道:“好的,好的,下次一定注意。”然後坐下來看着對面的趙敏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趙敏嘉抿嘴一笑表示回應。

小夥子先開口打破了尷尬后沉默:“你到哪裏?”

趙敏嘉放下剛喝完的礦泉水說:“跟你一樣,海城。”

“哦,馬上就要開學了吧,你上大幾了?”

“我今年剛高中畢業。”

“那就是大一了,考到海城哪所大學了?”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啊,我能不回答嗎?”趙敏嘉帶着點脾氣回問道。

“好的,好的。”小夥子一時不知該這麼接話,“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簡單的聊個天。”

趙敏嘉傲嬌的反問:“你是做什麼的,去海城做什麼能告訴我嗎?”

“我是海城大學的一名老師,家在華城,這不假期馬上就結束了,現在回海城做開學前的準備工作。”小夥子沒有一絲顧慮的回答了趙敏嘉的問題,“哦,對了,我叫錢文城。”

“你這麼認真幹嘛,我是開玩笑的。”趙敏嘉趕快脫口而出,“你是做什麼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覺的你剛才不停地問我有些沒有禮貌,所以想讓你閉口的。”

“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你我這樣面對面尷尬的坐着,剛才那樣的聊天方式確實是我的問題,所以真實的回答你的問題才能讓你放下戒備心。”錢文城一臉真誠的解釋剛才的事情。

趙敏嘉起身說:“那我換個座位吧,你如果尷尬。”她起身後看着整個車廂內不知什麼時候上來的人都佔滿了座位,雖然有的不是按照座位號來坐,但是她也不想再回到原來的座位,看着那個中年大漢還不如看着眼前這個有點雅痞的小男人。錢文城趕忙站起來攔住趙敏嘉說:“不能這樣,要走也是我走,你坐下吧。”說著便離開座位。他轉身一看雖然有空座但是好多人都佔着座睡覺。錢文成走到車廂前端看到兩排空座就坐了下來。趙敏嘉偷偷的探出頭看着已經落座的錢文成還顯得有些落寞。中年大漢上完廁所回到座位看到一個錢文成坐在對面,樣子洶洶的但是口吻卻很善意的說了句:“兄弟,你要是累了就躺下睡會吧。”錢文城搖頭說道:“我不困,你睡吧。”中年大漢抬手從架子上取下旅行包說:“我要下車了。”

中年大漢結束了開頭的客串到站下車后,又上來幾個新的路人,雖然是路人但是他們都有自己存在的因果導向,哪裏像我這樣的人沒有存在感,哪怕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都不會引起這個世界的一點漣漪。新上來的乘客看了看周圍的座位號徑直走向車廂末尾,手裏拿着車票跟趙敏嘉說:“你好,這幾個座位是我們的,請讓一下可以嗎?”趙敏嘉起身回答:“好的,我馬上。”說著就起身離開了。那幾個路人還不忘告訴趙敏嘉前面有空座。趙敏嘉回頭感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錢文成好奇的問:“那個中年大叔呢?”錢文成說:“到站下車了。”“謝天謝地,”趙敏嘉指着不遠處閉着眼休息的那個小哥哥說,“這本來是我和他的位子,但是被那個豪放不羈的中年大叔搞的沒辦法只好‘搬家了’。”說完鬆了一口氣便坐下。

隨着深夜的降臨,兩個年輕人也在座位上傾斜地着打着盹。車廂里少了白天人來人往的嘈雜聲,多了一份深邃的寂靜。靠窗的乘客早已拉上了遮光簾,這是現代文明下的人類入夢前習慣性的操作,即使闖外是深不見底黑。車廂的燈光好像也調整了,不像夜幕剛降臨時那麼亮的刺眼,此刻倒是溫暖了許多。趙敏嘉和錢文成就這樣相遇了,不,僅僅是認識吧,應該認識都不算,因為錢文成還不知道趙敏嘉的名字。在這樣一個狀態下相遇,不知道趙敏嘉在以後的日子裏會不會覺的是在開玩笑,但是我想錢文成肯定不會介意。我們誰又能預料到在哪個時間以及哪個地點認識的那個人不會成為彼此生命中能感知愛感知恨甚至感知痛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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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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