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墓地愛情故事（一）
“好吧，故事得從我十五歲那年說起。”歐陽長風緩緩道來，“那一年，我喜歡上了我的侍女，她叫玉兒。”
“我當時是歐陽家家主的孫子，歐陽家未來的繼承人，而她只是我的侍女。因為地位差距過於懸殊，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讓這段感情見光，關係一直處於地下。”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其實過的很不錯，我練武，她給我磨劍，夫妻琴瑟相和。”歐陽長風自嘲地笑笑，拋給明辰一個“你懂的”眼神，明辰知道他想表達什麼，突然為自己還是個處感到自卑。
“我那時一門心思的想着讓自己變強，每天花八個鐘頭修鍊，三個鐘頭練劍，覺得只要自己變得足夠強我就能脅迫家族接受我們兩個的關係，如果實在不行我也能帶着她遠走他鄉。”
“然而當我二十一歲時這一切都變了，我沒意識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
“我父親歐陽坤擅作主張，令我和柳家大小姐柳素晴聯姻。”
“歐陽家和柳家其實世代交好，我和柳素晴也是青梅竹馬，從小認識，但我不喜歡她，從來不喜歡她。我當然不服這婚姻，就和我父親坦白說我喜歡的人是玉兒。”
“我父親是個暴脾氣，得知自己兒子居然喜歡一個下人當然是震怒無比，逼着我答應婚事。我不答應，我父親就殺了玉兒。”歐陽長風平靜地敘說著他的故事。
聽完歐陽長風的故事，明辰沉默了。
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他對歐陽長風遭遇不可能毫無共情。
還有這天山群島的尊卑觀念以現代人的觀點來看簡直是扭曲人性。
婢女也是人啊，一個喜歡的女人就這麼被殺了，歐陽兄心中肯定是萬念俱灰。
雖然有着價值觀不同的可能，明辰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合理性。
倒是歐陽長風頗有現代人的思維，至少看起來是嚮往人人平等、自由戀愛的。
但從這件事情的另一個方面來看天山群島的下人地位是真的低，估計跟地球上的寵物狗差不多。
雖然柳素晴對他不錯，但人們對自家狗子有時也不錯是不？
也許他能藉此機會脫離柳家是因禍得福。
“我知道了父親殺了我的玉兒后就砍傷了他，並揚言叛出歐陽家，出逃過程中還殺了兩名歐陽家的化境長老。”
“我成功帶着我妻子的屍骨逃了出來，後來把她埋在了那裏。”歐陽長風指着那塊墓地說，“我聽說一個月後的拍賣會將要流出一枚定顏珠，如果能給我妻子喂下去就能保證她的屍體萬年不腐。”
“但定顏珠這種東西，所有女修必定都會趨之若鶩，價格很可能會被炒到難以置信的高度。我從歐陽家逃出來時我身上只有大概四十萬兩靈韻石的錢，這肯定不夠，所以我才捨命出去打劫商船攢錢。”
明辰想到地球上女性對於化妝品的渴求，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買到定顏珠之後，我歐陽長風一定窮盡一生努力修鍊。待我白日飛升，我一定去混沌仙界去為她尋到回魂仙草！”歐陽長風突然激動起來，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此生若不能將她救活，我便殺到九幽冥界去找她！”
“令人感動的愛情故事。”明辰讚歎道，給他的發言報以熱切的掌聲，心說這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要是在地球上寫成網絡小說沒準真的能大賣。
掌聲回蕩在寂寥的墓地中顯得極度詭異，明辰拍了兩下也尷尬地停下了，
“在我原來所處的那個世界，儘管可能在現實的落實上會有偏差，但大部分的民眾還是認可‘自由戀愛’‘人人平等’的。”
“那可真是一個很好的地方。”歐陽長風說著流露出了對明辰所說的那個世界的嚮往，“我很羨慕你們，想必你們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
“那倒也不是，階級的存在是必然的，儘管我們的口號喊得很好聽。”明辰說，“像你歐陽兄這種搶劫行為是要判死刑的，而你父親那種行為卻不一定能得到正義的審判。”
“那也好過我們這種處境。”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吧。在我們的世界，大部分國家是民主的，每一位公民通過自己的選票競選我們的領導，確定我們的憲法。我們的憲法會告訴我們的領導什麼是該做的，什麼不該做的，當然，插手個人感情問題顯然不是憲法給予領導的權力。”
“什麼是國家啊？”歐陽長風插嘴問。
“從廣義的角度，國家是指擁有共同的語言、文化、種族、領土、政府或者歷史的社會群體。從狹義的角度，國家是一定範圍內的人群所形成的共同體形式。”明辰用克雷文的的說法給歐陽長風解釋，“國家有四個基本要素：定居的居民、確定的領土、有效的政府和獨立。”
“聽起來和我們的家族門派非常相似，我們家族門派也有固定的成員，確定的領地，有效的管理，並大多數都能獨立。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我父親這種管事的也許就能滾蛋了。”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類比，但你們的管理模式在我們世界被稱為封建模式。”明辰想了想，點點頭，“我們與你們不同的是如果我們不喜歡我們的領導，人民可以而且有權利將他們趕下台，換上符合人民利益的領導。”
“在天山群島不可能，我們每一個家族門派的主人都是其中的最強者，想讓他們下台交出手中的權力？”歐陽長風嘆了口氣，“不流血是不行的。”
“都一樣，在我們世界的很多國家，人民推翻暴君也流了很多血。”明辰想起獨立戰爭、法國大革命、辛亥革命、十月革命和解放戰爭，也嘆了口氣，“和平交權是很難的事情，總是穿插着戰爭、革命、犧牲和政治鬥爭。”
“好了不說這麼悲傷的話題了，我們還是討論當下吧。你剛剛說柳素晴和柳仲元想幫助你修鍊，固然有為自己家族未來打算的考慮，但更多的其實只是為了面子。”歐陽長風換了個話題，“想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為了和我爭一口氣。”
“我被稱為天山群島第一天才，擁有‘龍吟之體’，二十歲突破化境，可以說是古之未有。我的退婚被柳家視為奇恥大辱，他們認為我嫌棄柳家人的天資太差，於是一門心思地壓榨他們自己的後輩修鍊，希望能夠出一個比我更天才的人，以爭回一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