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海上方
燕硤島,地處東海深處。因島內天然形成了許多避風良灣,便逐漸發展成了遠海捕撈及船貨周轉的場所。逐漸繁榮的島上,星羅棋佈的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鎮、漁港。
島上人煙分佈多集中在西部沿岸之地,其他地方則地勢崎嶇,環境惡劣,因此少有人煙涉足。島中部則更見山脈綿延,峽谷縱橫,而了無人煙。
就在燕硤島深處的崇山峻岭之中坐落着一座高山,此山高大,常年冰雪霧氣籠罩,名曰:雪霧。
這日,雪霧山腳遠處的密林之中走來兩人,兩人一男一女,男子一襲青衣打扮,年紀二十幾歲,女子則一身淡藍。細看,正是當日東海深處救人的三景和被救的少女。少女名喚:水霖兒。
當日,三景、黎月二人救下水霖兒后,便一起乘船由燕硤島上了岸。上島后,黎月因事離開,只剩三景和水霖兒兩人一路走來,到了雪霧山腳下。
上島初始,水霖兒本欲獨自離去,可被三景東拉西扯找了好些個理由,硬是一路跟了過來。一路上,兩人越是深入島中,越是靠近雪霧山時,水霖兒的神情便越顯冰冷。
“三景哥哥,此地兇險,我看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路途中,水霖兒又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對三景說道
“這是何故?不是說好一路同行的嘛。妹妹你看此地兇險,怎能讓你一人犯險呢?”
“我、我還有他事要去處理,其中多有不便,我們還是就此分開吧。”
聽得三景這話,水霖兒一時語塞,又回道
“無事!妹妹若有遇不便處,儘管說來,我迴避等候便是。”
聞聽到此,水霖兒已然氣絕,旋即一跺腳,便自顧的繼續向前走去。
三景見其形狀,不免心中一笑,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雪霧山腳時,三景透過密林抬頭上望,一望間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此山着實高大,其高不下萬丈,山體走勢由下到上大致分有三層:山腳至山腰前半段滿眼儘是茂密叢林,其中暗藏峽谷山壑,偶聞狂野獸嘯傳來,又見蒸騰的水霧中泛起青黃的瘴戾之氣;此段往上,在山腰的上半段到雪線以下則已不見高大林木,取而代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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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低矮的灌木草叢,在濃郁的霧氣籠罩下山勢陡然而上,猶如天塹;再看雪線之上,由於迷霧更甚,已不見山勢如何!
見得此番場景,三景回想起當日黎月離去時的叮囑,言及需一路跟隨,然此刻卻不免心生了退意。
正躊躇間,水霖兒轉頭向他看來,其眼眸深邃,冰冷的面上竟露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我們走吧!”
良久,三景回過神來,堅毅的說道
聞言,水霖兒一怔,旋即點了點頭,往山上走去。
路途中,水霖兒再次問起了三景此行的由來。其言語雖顯平淡,三景聽得,卻覺一陣寒意,他心生了波瀾,面上卻強自鎮定,短暫的思忖后,又回道
“我到此處實為救母而來。家母身得一場怪病,這病也是生得奇怪,不管看什麼大夫,吃什麼葯,都不見好。後來聽人說起了一個海上方,需用一味葯做藥引,這味葯只在此山可尋得,我便不遠萬里,跨越茫茫大海來到了此處。”
“此葯為何?”
水霖兒繼續追問
“雪霧蓮!”
三景肯定的回。
然話音落去,前行的水霖兒腳步卻是驟然一停,她回身望來,那眼神如冰寒深淵一般,令三景心神大動。其連忙強按了慌亂,鎮定了神色,迎向水霖兒的目光。許是用力有些過猛,他面上的肌肉竟有些僵硬的抽搐了起來。
如此,水霖兒不置可否的再轉過身去,同時那股莫名的威壓才如潮水退去!三景見此,才長出了一口氣,再觀隱於衣袖中的手,竟有些不住的輕顫起來!
話說兩人艱難的穿過了叢林,爬上了山腰處的草地。到得一處,前方一塊突出的石岩擋住了去路。二人繞過,然繞了許久才發現並無他途,便只得又回到了岩石下。
細看那石岩,高十數丈,上部平緩可爬,然下側在丈余高有一處外凸的石沿。若欲上行,則只能跳起,伸手去抓住凸出的石沿上翻。但若失敗,則整個人將瞬時滾落山崖。
見此,三景便沒了勇氣向前。水霖兒見他躊躇,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爬到巨石下,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后,蹲下身去,然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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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猛的向上一躍,縱身一跳!
如此一幕,三景不備,他本能的閉上了眼,不忍直視。然片刻后,只聞四周悄無聲息,便又有些詫異的睜眼看來,卻見水霖兒此刻已然將雙手搭在了巨石的石沿上,身形再晃動了幾下后,竟爬了上去。
此番情形,三景呆在當場。他不曾想若此’柔弱’的少女,竟有如此膽魄的決絕一跳,當真顛覆了他的認知。但同時,在他心中也陡生起了一股思緒來。
他心下沉吟:‘水霖兒自有道法通玄,此刻卻不施展,其意何為?難道她在考驗自己?’
想到此處,三景驚醒,他抬眼望向水霖兒的背影,面上泛起一陣苦笑。隨後,也有如下定了決心一般,他也踩着水霖兒先前的腳步,來到了巨石下,學着她的動作,緩緩蹲下身去,遲疑了一刻后,猛然一起,縱身一跳!
就在離地騰空的一剎,他本能的閉上了雙眼,隨後又睜開了來。他抬起雙臂向上方努力的伸去,時間在這一刻好似突然變得緩慢,他無比清晰的看着自己的雙手正一點一點的靠近那處石沿。就在那幾乎定格的畫面中,整個天地都已靜下,他的心也沉靜得忘記了下方的深淵。
接着,他的左手率先觸及到了岩邊,觸到的一瞬,他猛力的向里一扣。扣住了!如生般的喜悅溢滿全身!接着,他的另一隻手也靠了過去,正當滿心歡躍的朝石沿觸去時,只覺上沖的力道這一刻戛然而逝,右手只輕碰了石沿后便順勢滑脫!
下一刻,喜悅化作了恐懼佔滿了他的腦海,他瘋狂的飛舞着滑脫的手想要再此觸碰到石沿,可下墜的力道太沉,抹去了一切的努力,他的左手也不甘的隨之滑出!
“啊!”
三景力竭,一聲大吼,整個身軀驟然向下墜去!
就在這千鈞之際,一隻芊玉之手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其帶着一股莫大的力量和生機,一把撈住了三景那即將墮入深淵的魂!
三景墜勢驟止,他回過神來抬頭上望,卻見數滴溫暖的血滴迎面落到了額上,同時一道清脆而堅毅的聲音傳到了耳畔
“還-還不快-往上爬,我-我快堅持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