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齷齪,截然不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齷齪,截然不同

華無思隨便一個影身法,便騙過了所有人,把目的地直接定義在了北境。

原本該是轉瞬而至的,但就是這麼快的一瞬的中間,她竟被“扯”了一下。

她旋着身落到一層枯敗厚密的落葉上。

入眼都是鬱鬱蔥蔥的密林,空氣里隱隱有一股子又潮又鹹的味道,這裏明顯不是北境。

她順着落葉間有一道極不可查的被踩踏出的痕迹走出去。來到一道光禿禿的石崖上。

在石崖盡頭,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毛絨絨的背影。可那背影卻被一股濃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孤獨包裹着,熟悉中透着陌生,與以往的它截然不同。

“小灰灰?”她試着叫了一聲。

兔猻的背影瞬間僵住,它周圍幾處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五彩晶石都撲稜稜地掉在地上。隨着一串脆響,那種孤寂的感覺也消散了。

它回過頭,像是不大敢認這樣包裹嚴實的真是她似的,它又僵了一瞬,才像往常一樣飛快地奔過來,跳着撲在她懷裏。

她穩穩地接住它,習慣性地把手指插進它厚密的絨毛里。柔軟、溫熱的觸感,讓她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她撓了撓它的脖頸。

有一瞬間,她竟在它的被厚密的絨毛覆蓋的臉上看出了害羞和——抗拒。

她的心咯噔一聲,不知道哪根弦斷了。

小灰灰從不害羞,它甚至會仰躺着,把肚皮和所有私密的部位都露出來,渴求她的抓撓。至於抗拒她親密的只有——獓狠。

她不敢往那想,更不敢問。

“你這段時間長大不少,也壯實了!”

它享受地嗚嗚叫了兩聲,再沒有一點反常。

果然,它還是它。

那股子陌生應該是分開太久了吧!

雖然,在它看來也不過幾天,但於她,隔着的可不只是一年,更是一個世紀、一個心境。

她忍不住在心裏嘆息一聲。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個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平凡到平庸的小女人。可笑她竟曾經因為前世辦公室、感情的那點雞毛蒜皮的破事糾結掙扎。

她只想爆粗口,那算個屁啊!現在的她才真的算得上是生不逢時。

她現在分明已經徹徹底底地落進了看不見的詭詐的滾滾漩渦里。獓狠、二弟、小紫,甚至於她身邊這些只要能喘氣的,恐怕都已經被人算計進來了。甚至當年,她腦中靈光一閃。是啊,說不定她父親、老定王也是。

她還天真地想着就平平安安地活着就行!

她心下冷笑!活着,怎麼可能活着?人家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嚼了她的骨頭。

想活着,她只能先冷血,再變強,把他們碾碎,先下手為強。

“嗷嗚——”

兔猻不安地抬起身。

她回過神來。看着這張關切又蠢萌的毛絨絨的小臉,她勉強一笑,低低地問:

“你在這兒,是要做什麼?”

它沒開口,她已然都知道了!

“要布個幻陣?紅絲竟讓你來干這個?難為它了,為了讓庄翰林假死,竟還能顧及到扮演者的死活!”

她打開了識海,紅絲的聲音也一秒就在她意識里出現了。

“讓人無謂地犧牲,你能同意?!”

“不能!”

“你怎麼了?”

紅絲果然敏銳,一下子覺出了她的反常。

“沒什麼,被人騙了而已!”

紅絲乾咳了一聲。

她也沒繼續這個話題,只問了二弟安好,便袖子一掃。

眨眼間,幻影一閃。

石崖像是後退了一丈,而她正懸空站着,腳下萬丈深淵,懷裏還抱着一隻並不常見,也定不會允許自己被人抱着的兔猻。

她只略看了一眼,就凌波微步似地從虛空朝陸地走來。可一隻腳剛踏上石崖,她和她抱着的兔猻就倏忽間消失了。

意識到她再一次單方面關閉了識海,紅絲一下子直起纖細的身子,眸子裏鮮少露出一絲慌亂來。若是這會兒華無思出現在白頭山山洞,就會看出它身上的紅色明顯淡了不少。

“瞞不住了!”紅絲煩躁地重新盤轉了身子。

“聽天由命吧!”金龜悠悠地趴在溫冠玉胸口。它也是一樣憔悴,脖子上的皮都鬆了,嘴角耷拉着。它瞟了一眼臉上身上都是厚厚一層冰晶的溫冠玉。

“瞞不住的,何止這一件。不如,我們也去北境吧!”

.

有這樣慨嘆的不只它們,還有遼京高高在上的皇帝。

此刻他正坐在書案後面,一臉諱莫如深地看着在他案邊跪着的以往囂張撥扈的東平郡主。

他一點沒掩飾眼中的鄙夷。

她也的確跪得極為狼狽,像是軟泥堆着,雖然衣着頭飾還是一樣華麗,看起來卻像是胡亂穿上,又胡亂把金銀珠寶插戴上一樣。以前那份雍容華貴的氣度蕩然無存,儼然就是個抽抽巴巴的老太太。

“你們既然什麼都瞞着我,還來找我做什麼?”大周帝現在也一點不熱絡了,嫌棄地扔了手裏的奏摺。

東平郡主抬起頭,眼中射出一抹近乎瘋狂的光。她這段日子被折磨得日夜難安,府里每天都上演着各種任誰都想像不出的稀奇古怪又荒誕離奇的事。

“我這些天過的是什麼日子,陛下心知肚明吧!您是真的要袖手旁觀嗎?”

“我能救你什麼?你埋在院子裏的是什麼,有什麼用,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的困境我也解不了。”

“你這是要借刀殺人?”

“先帝當年屬意廣郡公,要把位子傳給他,我俯首聽命。可你成了他夫人。他要算計四國。這個位子也成了誰也不要的燙手山芋。你們非讓我坐,我也坐了。這些年,你們說什麼便是什麼,讓我往東我就不能往西。我不過就是你們的傀儡罷了!我能借誰的刀,又能殺誰?”

“皇帝,你坐這個位置,不像你說的這般無私吧!勛國公變成這樣,難道就沒有你派去的人的功勞?如今他們齊聚北境,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鹿死誰手,你難道以為你真能瞞住當年的齷齪?不如,我們合作?”

“他,還好嗎?”

“你問的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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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友,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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