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莫里斯（下）
“哐當哐當”作響的蒸汽列車上。一群衣着黑色制服的士兵在搜查着什麼。
“先生，請抬頭。”一位士兵走到我身旁，手中拿着一副畫卷。
我認出了他們，他們與襲擊我的黑影一樣，隸屬於夜遊人協會。夜遊人協會是觀察者協會的死對頭，他們認為我們是不詳的，是引起神墮的原因。
不過，他們現在為什麼如此的明目張胆，他們難道不是被我們趕進黑暗裏的臭老鼠嗎？
“先生，抬頭！”士兵的語氣帶上了命令的口氣。我能明顯看出來，他的身體緊繃起來，做好了隨時攻擊的準備。
我緩緩抬起手，正要大開殺戒時，一道尖銳的嗡鳴聲響起。
“以史之名，星魁！”一道無形的衝擊波伴隨着一聲怒喝襲擊着列車上所有人的腦袋。
我的雙眸中閃過冰霜與赤焰的光芒。擋住無形的衝擊波之後，將身前的士兵的精神燃盡。
周圍的人大片倒下，我做勢同樣倒下。
藉此，我趁着混亂混進了莫古城。
莫古城是一座十分古舊的城市，城中泛泛地遍佈着舊時代的古堡。與神墮時代大廈的單調不同，繁華複雜的舊時代，藉著陳舊的古堡，向絕望的神墮時代，宣告着自我的高貴。
不過，絕望的神墮時代的人們將古堡上有關神明的一切全部塗抹。
此刻，我站在莫古城中，看向一座古堡的牆壁。
原本的牆壁上用優美的書法鐫刻着觀察者法則，這時卻被人用一張寫着夜遊人宣傳語的白紙糊上。
“我們活在黑夜裏。”
“噓，天亮了，祂們在聽。”
“觀察者，神明惡墮的締造者。”
“神明，不應該存在。”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
我緊緊地握了握拳頭，心中燃起憤怒的火。
一張隨風飄過的報紙，卻像一桶冰冷的水，澆滅了我的怒火。
這是一張狂放者日報，上面寫着：
“北國神降林斯坦城。觀察者之罪再增。”
“為林斯坦城的人民默哀。”
我伸出手抓住半空的報紙，報紙上印着我的面孔。
“罪人莫里斯，北國神降林斯坦城的幕後元兇。”
我鬆開手，拉起兜帽，走進巷間的陰影中。
那張報紙乘着寒風飄向蒼茫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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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那遼闊的冰層在不規律地聳動着，像是在“庫庫庫”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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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我躲在我與亞特蘭多的秘密基地里，這是一處地下室，建在莫古城的城郊。
我已經摸清了莫古城劇變的原因：因為我，因為我使北國神降於林斯坦城。
不過，夜遊人協會為什麼會這麼迅速地控制了莫古城？
通過這三個月，我漸漸摸到了一些線索。
這，很可能與狂放者有關。
可是，狂放者不是中立的消息組織嗎？他們為什麼選擇了夜遊人？
對我來說這依舊是個困惑。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沒有意義。
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如何逃出去，因為已經有人盯上這裏了。
我正坐在沙發上思量着對策，可是突然一道爆裂的火光籠罩了我。
該死的，是夜遊人！他們找上我了！
“以史之名，南國！”
我結出南國的神印，熾熱的火焰纏繞了我，我的頭髮與瞳孔變為赤紅色。
雖然我的南國研習進度只有一星的程度，但是用來對付這些雜兵還是夠了的。
但是，當我看清火光中站立的機甲的模樣后，我的眼神一凝。
不是吧，這些傢伙為了對付我這個小小的二星觀察者，居然出動了主天使級的機甲？
不過，那架機甲上主天使級的標誌熠熠生輝，容不得我不相信。
沒辦法了，只好用那一招了。
我舉起雙手，示意自己已經投降。沒辦法，只有活下來，我才有機會獲救，才有機會去贖罪。
“無趣。”那銀白色的機甲中傳來一道淡漠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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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莫里斯，你有什麼要說的？”黑暗幽室的大門陡然洞開。
我眯了眯眼，看向光亮處站立的人影。
“呵呵，一群被蒙蔽的愚民。”我輕聲嗤笑，抖了抖身上的神力枷鎖。
“罪人，你最好擺正你的態度，你現在是階下囚，不是曾經高高在上的觀察者！”
一張長着金色頭髮的人臉向我逼近，我覺得他長得有些像一頭雄獅。
“呸！”我舒舒服服地向我的“痰盂”吐了一口濃痰。
“你！”金髮非常惱怒。
“哈哈哈，這就是觀察者？觀察神史的觀察者？追求解決神墮的觀察者？有趣，太有趣了。”這時我才察覺金髮身旁站着一位藍色頭髮的貴族男子，嘴角掛着一抹玩味的笑。
他揮揮手，“好啦，奧萊，把那個拿給他。”
奧萊似乎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也玩味地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幽室。
“無論你們讓我看什麼，我都不會給你們透露任何情報的！”我有些莫名的擔憂，大吼道。
“別急，等看到了再說這話也不遲。”藍發似乎很有耐心，老神在在地坐在了一處沙發上。
“少爺，給。”金髮小跑着回來了，殷勤地向藍發遞去一本書，此刻我卻只覺得他像一隻狗。
藍發擺擺手，像是在躲避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給他吧。”
接住金髮扔過來的書，我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鏡。
“《寒風手札》？”
我看這本書，有些詫異的問道。
藍發也不說話，只是示意我繼續看下去。
於是我埋下頭去，認真打量這本書。
跟市面流通的不太一樣，這本《寒風手札》的封面用金絲線細膩的綉制，做工十分的精良。
他們幹嘛要給我一本市面上就有的書？我抬頭又看了他們一眼，他們依舊掛着玩味的微笑。
揣着疑惑，我翻開了封面，然後眼神猛地一凝。
這本《寒風手札》是用神文寫的，而且字跡我十分地熟悉，與家中珍藏的寒風親筆書寫研究報告字跡完全一致。那本報告我翻閱了無數遍，而且每個人手寫的神文風格是唯一的。
我的手劇烈地抖動起來，激動情緒在我的心頭激蕩，難道神墮時代的真相要被我弄清楚了嗎？
想到此處，兩行清淚從我的眼角落下，我再也不顧眼前被囚禁的處境，貪婪地捧着書，飛快地翻閱着。
“一樣，一樣，還是一樣。”我呢喃道，直至翻到末頁，才多出與市面上的不同的內容來。
“什麼追尋歷史的真相，他們不過是想維護自己的權力罷了。——寒風”
我讀到此處，渾身一震，透過神文，我讀懂了寒風的絕望與惱怒。是那種當你發現你為之付出一生的事業，竟然只是別人編織的一個謊言后的那種情感。
此刻，我的信念遭受了劇烈的打擊，又想起林斯坦城，陷入了無盡的絕望。
我的周身湧起了如同亞特蘭多那時一樣的藍光，我能感覺到偉大的北國向我張開了懷抱。
“少爺，我們是不是快倒霉了？”金髮恐懼道。
可藍發卻面帶着狂熱，向上張開雙臂，高聲頌讚道：
“恭迎偉大的狂放者先驅——頌讚烏托！”
我持着僅有的理智，在尾頁的空白處寫道：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呵呵！——莫里斯與亞特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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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死了，那麼此刻寫下這篇日誌的我又是誰呢？
哈哈哈，你可以叫我烏托，也可以稱呼我，觀察者寒風。
——《狂放者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