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怪
洛克希德夫人好像是在問自己的女兒，又彷彿是自言自語：“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洛克希德小姐的父親自從去了厄洛斯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雖然他還會寄信回來，但是有了之前的經歷，夫人可不會像過去那樣相信自己丈夫的運氣。
洛克希德小姐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其實對此十分放心，因為她曾經觀察過公爵，發現他是一個有着不同尋常運氣的男人。
“你真的不知道嗎？”夫人臉上有了些許不悅，再次問自己的女兒。
“幹嗎這麼問我，爸爸去哪裏，又不是我能夠決定的，那是他自己的想法。”她說的是真的，一旦帝國決定對厄洛斯宣戰，洛克希德家族的家主就再次想到了自己父親的遺言，他希望兒子做一個真正的愛國者，而爸爸理解爺爺這句話的含義就是，為國服兵役。雖然按照洛克希德小姐的想法，爺爺的話可能並不要爸爸隨時準備像個士兵一樣衝到前線，不過她當然無法改變爸爸的想法，雖然他看起來對她有些畏懼，這個可真的讓她有些疑惑了。
“媽媽，我不去學校了。”喝完茶離開媽媽的家后，洛克希德小姐突然又從外面返回來，向母親通知了自己的決定。
“隨你高興吧。”洛克希德夫人對此根本沒有任何別的態度，這個女兒可不是別人家的那種，她根本就管不了。
對於洛克希德小姐來說去不去學校對她自己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上的負面影響，神學院的所有教師加在一起，能夠釋放的神術也不如她，而且她並沒有需要在學校才能維繫的人際關係，神學院的學位對她而言也沒有任何作用。
回到自己的家裏，洛克希德小姐放出了自己的寵物，一個有着尖刺尾巴和兩對一大一小的小翅膀的圓滾滾生物。從它散發出的地獄魔威，就能夠猜到它是個地獄生物，平常人看見了都會避而遠之就怕自己會沾染上這類邪惡生物作用於靈魂的可怕腐朽之力，然而少女卻輕輕撫摸這個生物，這是她的一個作品，她在十三歲的時候用地獄的岩石和一些邪惡的靈魂製作的生物，她希望有一天這個小傢伙可以變成人形，目前她還無法讓它學會變形咒的使用方法。
“親愛的主人，那位姓門羅薩芬的女人是個騙子，那些被她的思想蒙蔽的小姐們都是怎麼想的啊，我看到她是怎樣扭曲自己的內心，但是她看上去又要堅持不利於她自己的道德，她的丈夫就憑藉這個來壓迫她，而她還正在把這種奴隸一樣的態度作為美德傳授給其他人。”
“很正常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辨別的能力。”洛克希德捏了捏小怪物的耳朵，那怪物小心地掙脫開她的手，飛到她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說道：“我親愛的主人您是最明智的，而您的父母也是最棒的。”
她笑了起來：“你很會說話，小魔鬼。”這個邪惡的小生物叫沙洛福特，幾乎繼承了主人除魔法以外的知識，它是非常忠誠的，這看起來與其邪惡的本性不相符，但實際上製造它的時候，洛克希德小姐就把忠誠的思想注入賦予它生命力的那些靈魂裏面。
“您微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太美麗了，我的黑暗女神，尤其是您的靈魂可真的是充滿無限的美感。”那小怪物正以圓滾滾的身軀跳動舞蹈來取悅主人，但由於球一樣的身體，它的舞蹈有些滑稽。
“別奉承我了。”她雖然很高興聽到這個可愛的小怪物這麼對她說話，不過還是收起笑容把它從自己的肩膀提溜下來。
“去找愛倫，我需要知道侏儒的研究怎麼樣了，希望我的投資沒有浪費。”沙洛福特接到主人的任務時，圓滾滾的身軀里伸出兩條觸手打開了窗戶隨後向外飛去。
她自己則拿出精心準備好的實驗材料，開始在房間裏進行着佈置，這原本是神學院裏高年級的學生才會研究到的課程，召喚天使。不過洛克希德小姐是個天才，比同年齡的人先行幾步屬於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缺乏最重要的天賦，在如今這個時代，召喚是極少數人才能夠做到的事情，而在百年前天使或是惡魔大規模進入到凡人的社會也不會讓人感到驚訝。
“我對神聖的力量很排斥，這實在是不太正常了。按理說我的血脈里流淌着神聖，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我的本質引起的，可是這完全不應該啊，只要我的身體是神聖的，就算本質是邪惡，也不會對這個魔法產生抗拒。”她低聲說：“不對，問題不在我身上，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發生了改變，我猜現在這個世界應該已經沒有人能夠召喚天使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媽媽，希望能夠得到母親的肯定。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她只是簡單的召喚了一個天使出來，接着又把天使原路送了回去。她看向自己的女兒說：“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一直處在變化當中，目前已經到最關鍵的時候。我早年曾有個與其他人不同的判斷，我的導師認為魔法會一直衰弱，直到世界上最後一個法師失去魔力告終，神的力量也會消失，牧師失去神術就是證明。而我認為，魔法不會徹底從世間消失，神術也不會，現在看來具有使用魔力資格的人越來越少，絕大部分法師的力量將衰弱的與凡人無異，他們已經釋放不出任何強大的法術。但是極少數法師的力量，甚至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得到增強，你看我就是證據。我的力量在早些年的時候極為弱小，而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是被周圍的導師判斷出擁有超越帝國有史以來任何人的魔法天才，所以當初我的導師才會對魔法感到絕望，他們認為擁有絕對天賦的我都不能成長起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洛克希德問她的媽媽：“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強大的。”
媽媽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裏有着平常很難被注意到的冰冷，一種高高在上的情感：“就是從一顆彗星劃過天空的那天起，我的魔力開始變得不受控制的增長，就在你爸爸從戰場上突然回國然後又決定離家出走之後，我甚至通過傳送術幾十年來一直給他送着食物，但他卻還沒有意識到這代表什麼，始終認為這只是我唯一能夠使用的法術，但是我卻意識到了。我的媽媽交給我的那本魔族法典中記載了永葆青春的辦法，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在準備着應對你爸爸帶來的麻煩。”
洛克希德若有所思地說道：“但願媽媽說的這個麻煩不是我就好了。”
女人輕輕的嘆息着，此刻充滿無奈的眼睛彷彿在刻意躲避着不去看女兒。儘管洛克希德已經很大了，她們已經相處很長的時間，但是疏離感始終存在，這是她們都能夠感覺到的。
“可是媽媽，你為什麼又判斷神術確實不復存在了。”她轉移了話題，洛克希德可是能夠感覺到一些微妙的情緒的。
洛克希德夫人抬起頭看着自己的女兒：“這就是一個很長的話題了，你要我慢慢講給你聽嗎？”
“那就改天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我如果遇到不懂的東西還是會來請教你的，再見媽媽。”接着她就出門走了。
離開媽媽家的洛克希德臉色也變了許多，但是依舊看不出來她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馬車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在路過盎辰標誌性的太陽神殿時，不出意外的被從神殿裏走出來的牧師叫住。她打開車簾，看到了熟悉的高大身影。
這個穿着金色長袍的女人面容看上去無比神聖，金色的眼睛是她異於常人的最顯著特徵。她是能夠使用治療術的太陽女神希弗羅德的牧師，巧合的是，她似乎每次都能提前注意到洛克希德小姐的馬車。
她第一次質問對方：“又是你，希弗羅德的牧師，你為什麼每次都能注意到我從這裏路過呢？”
“也許是命運吧，我似乎能察覺到邪惡。”她皺着眉搖了搖頭：“可能是我搞錯了，您並不是邪惡本身，但是我又似乎感覺到您的存在好像比邪惡本身還要危險。”
“你到底想說什麼？”看來洛克希德小姐並不想知道答案，因為馬車已經繼續向前出發了。
從神殿中又走出一位白髮男人，他極為不滿地告訴女性牧師：“莎爾，你不要再這樣了，洛克希德家族是這個國家官僚體系中極為重要的部分，他們的勢力中就有負責管理宗教事務的部門，如果你再去得罪這個盎辰最有權勢家族的魔女，我們的處境就會艱難起來，這個自稱政教分離有着信仰自由的國家，可不像看上去這麼簡單。”
“好吧。”女牧師莎爾似乎還有更多話想要說，不過她也明白在這個城市不能真正與洛克希德家族為敵，所有的疑惑也只能夠到此為止了。
“她是在懷疑我們嗎，小姐？”負責駕馭馬車的變形怪詢問道。
“不用太在意她。”洛克希德冰冷地說，此刻通過與沙洛福特的感應，她得到了有關侏儒愛倫最新研究的成果。
“沙洛福特，幫我把那個小白鼠抓住，不，把它殺死也可以。我們不能讓那個傢伙跑了。”
“真麻煩。”小怪物對此稍微的不滿，它用眼睛直視那個小小的活物一眼。小老鼠很快就發出一聲慘叫，整個身體都變成了石灰一般的物質，怪物用尾巴一甩打在老鼠變作的灰色物質上，粉末就開始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