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巫師扎蘭可的巢穴，或者說塔，就位於寺廟所在的城市。

這座被稱作古蘭塔的高聳建築，就屹立於城市郊區的邊緣地帶。

既然是郊區邊緣地帶，自然也是遠離繁華的地方。

由於大量的人口都聚集在城市當中，導致在邊緣地帶，缺少人口。

而巫師從不缺奴隸，不是人類奴隸，而是比人類更加具有優勢的亡靈。

在古蘭塔周圍的負面能量陰影籠罩下的居民，自然都是亡靈。大量的骷髏不死生物不問白天黑夜，為巫師的事業永久的勞動中。

巫師自然無需為亡靈準備食物，也不用為它們發放工資，更不說負擔它們的醫療，乃至給它們提供福利這種事情，更是不需要。

亡靈不需要工資也不會生病，它們更沒有什麼獲取福利享受生活的意識。

如果是人類勞工，這些可能就是必須的。

雙頭龍修克拉斯是邪惡的黑魔法師、邪惡的大巫師扎蘭可用魔法創造的邪惡生物。

作為雙頭龍的修克拉斯每天都需要吃很多的動物血肉。

人類也是動物，但是它目前更傾向於吃牛羊的肉，而不是人肉。

當然這不是說它對人肉不感興趣，實際上雙頭龍對於任何肉都是來者不拒的。

之所以傾向於吃牛羊的肉，是因為鮮活的牛羊血肉的獲取方式對它來說更為廉價，而鮮活的人類血肉可就難以獲得了。

量不夠，是滿足不了它近乎無限的胃口的。

作為邪惡的創造物，修克拉斯有着一切邪惡生物的特質，它殘忍狡猾而且十分喜歡黑暗的環境，它的巢穴就是完全沒有光的。

它的胃口似乎永遠都得不到滿足，如果不是它的主人扎蘭可，後來被寺廟當中的毗濕奴大帝打敗，修克拉斯可是有着吃掉整座城市人口的機會。

不過阿加門都之眼已經失去，它的主人扎蘭可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

他們的邪惡已經不可能覆蓋這座城市，那修克拉斯也就沒有辦法實現它吞噬城市大部分人的願望。

它的主人扎蘭可現在正在憤怒當中，但是扎蘭可並不是再為他自己的失敗憤怒。他已經失敗了多次，早已經習慣品嘗失敗的苦酒。

能夠讓扎蘭可心情敗壞的，自然也不會是之前邪魔們襲擊預言當中的尊者化身，結果失敗的這件事情。

尊者這件事情，扎蘭可自己就沒想過成功。

實際上他只會得意於自己擁有挑戰預言的勇氣，並不會因為阻止尊者的降臨失敗而感到痛苦。

巫師會生氣的原因是，他被寺廟的那些僧人嘲笑了，他們說他永遠都躲在人們的陰影當中。

原本巫師是大搖大擺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但是自從毗濕奴大帝打敗他之後，他就躲在古蘭塔的陰影當中，不敢再於陽光之下顯露出自己的形體。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雙頭龍修克拉斯心想，它主人的形體被施加了魔法，見光死。

並不是說他看見陽光就會死，而是他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是沒有辦法維持一個美麗的形體見人的，只能用老朽乾癟的身軀見人。

這對於在乎自己外在形象的扎蘭可乃是無法忍受的事情，他很早以前作為王子時，就以注重形象聞名。

當然，他的國家乃至民族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滅亡。

曾經的扎蘭可也不是黑暗的，他也是光明的，或者說是披着光明外衣的黑暗。

自從接觸到黑魔法之後，

他連那層虛假的光明外衣也不保留了。

扎蘭可徹底從光明的陣營轉移到黑暗之中以後，或許就出現了那種被很多人說過的皈依者狂熱。

當然他其實並不是所謂皈依者狂熱，而是他的心本來就是黑暗的，他的邪惡遠不止是世俗意義上的邪惡，他追求的是讓整個宇宙的大道都最終寂滅。

給所有人帶來毀滅就是扎蘭可內心當中最為瘋狂的念頭。

當然這樣狂妄的想法在經歷不斷地打擊之後，已經所剩無幾。

他現在就想要存在感，讓人們關注他的存在，而不是遺忘，他希望自己還是作為人們心目中最為恐懼的黑暗大師存在。

這都是那個該死的毗濕奴大帝，如果不是他的多管閑事，他堂堂的黑氣巫師的首領，怎麼會如此的卑微。

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古蘭塔里，計劃着各種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邪惡計劃。

從黑暗魔君淪為人們生活當中談論的那個永遠失敗的小丑。

扎蘭可走到修克拉斯的面前，他因為憤怒甚至忘記自己是會魔法的，他可以化作一陣黑煙出現在自己的雙頭龍寵物面前，而不是用腳走到龍穴附近。

雙頭龍修克拉斯睜開了一隻眼睛，剩下的三隻眼睛緊緊的閉着。

扎蘭可對修克拉斯說：“難道我就一直失敗下去嗎？這顯然不該如此，現在這一紀元明顯是黑暗佔據優勢的，我們不會被光明壓着打才對，我們要去屠城，殺一百萬人血祭血神，出了我心中的怨氣。”

修克拉斯的聲音出現在扎蘭可的心中，是那樣的沉重，雙頭龍故意用一種十分悲涼的語氣說：

“你必須接受事實，我的主人。

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即使是黑暗佔據優勢的紀元，你面對看似處在正義陣營的毗濕奴大帝的時候，也是處於完全的下風。

不，你們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你不應該對標毗濕奴大帝，而是他的弟子魔閻。

你大概只能去和魔閻較量，面對毗濕奴大帝，如果他有取你性命的決心，你早就死了不止一百萬次。”

扎蘭可召喚出魔杖，狠狠地敲打着修克拉斯：“你這可悲的蜥蜴，顛倒是非的爬蟲，你甚至稱呼他為大帝。

難道我曾經展示給你的那些仁慈，現在都被你當作是可以侮辱我的勇氣之源嗎？”

修克拉斯突然站了起來，此刻的它，四隻眼睛全部睜開：“我的主人，難道你還沒有發覺嗎，我們最大的優勢不就是敵人的仁慈嗎？

如果他們是你，豈不是早就殺到古蘭塔，把我們抓走然後扒皮去骨煮了吃掉，靈魂放在魔火上炙烤一萬年。”

當然，雙頭龍這裏是誇大了威脅。至少在古蘭塔里，扎蘭可是強大的，可能在這裏，他不會弱於毗濕奴大帝。

“一萬年？我會折磨他們一百萬年。”扎蘭可的聲音充滿顫抖和憤怒。

但是他隨即就意識到雙頭龍說的是對的：“仁慈，你說對了，他們這幫人就有這個缺點，過去毗濕奴大帝不是一直講除惡務盡嗎？只能說他變了。”

扎蘭可自己明明也稱呼那個人為大帝。修克拉斯不滿地搖頭。

扎蘭可的記憶恢復到幾天之前，他想起自己之前給他們送去了戰書：

“我不該給他們送去任何戰書，應該採取偷襲的戰術的，突然的襲擊，讓他們全寺的僧人都做噩夢，不，不是全寺，這樣太危險，只是讓最近新入寺廟的那批僧人弟子做噩夢就好。”

雙頭龍修克拉斯聽到自己的主人說這些，不經真的感到有些悲哀，當然它並未說出來，只是在心底想：

“這就是強大的黑魔法大師，黑氣巫師，化身百萬的扎蘭可，該死的黑暗君王啊，他還能做什麼偉大的邪惡之事，最多也就是讓人去做噩夢。”

修克拉斯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寺廟的毗濕奴大帝不除掉扎蘭可了。

因為世間的善惡是平衡的，除掉了扎蘭可就必然意味着新的邪惡出現，取代被消滅的扎蘭可的位置。

而那可能會是比扎蘭可更加強大邪惡的敵人，這樣的敵人就算不是那種導致城市血流成河的。

至少不會是把心思放到，‘怎麼才能讓毗濕奴大帝所在寺廟的新入寺弟子們集體做噩夢’這種事情上。

過去的扎蘭可，並不是這樣的愚蠢小丑，不提他在更久遠的歷史中掀起過的毀滅性災難。

只說利用阿加門都之眼把整座城市都炸毀這件事，那就算是一個簡單粗暴，又不失偉大的創意。

阿加門都之眼曾經也是扎蘭可力量的來源。

他不知從哪裏得到的金色寶石。

金色寶石又被稱作阿加門都之眼，具有強大的魔力。寶石可以保他永久的生命，也可治癒一切創傷，還能賜予他巨大的力氣和漂浮的能力。

巨大的力氣和漂浮能力合在一起就是無上的念力。因此他能輕易的讓幾百噸重的巨石從地面漂浮到空中。

過去也正是依靠阿加門都之眼寶石的力量，扎蘭可才能夠建立起這座邪惡的古蘭塔。

用以構成塔身主體的巨石，乃是一種可以抗拒光明力量的黑暗之石。

黑暗之石是否為凡間之物，目前有很多說法，雙頭龍修克拉斯從一些東印的典籍那裏看到這樣一種說法，不知是否符合事實：

傳說五億五千萬年前，慾望魔海的阿修羅魔主們建造了一座用以通往天庭的黑暗塔。

黑暗塔被天庭的大神們擊碎之後，石塊散落到南方的大島上面。

所以構成古蘭塔主體部分的那些黑暗之石，都是從南方的島嶼那裏漂浮過來的。

轉移巨型石塊，對掌握了無上念力的扎蘭可，可謂是輕而易舉。

雙頭龍又想到了邪惡的事，或許扎蘭可過去應該用念力舉起幾萬塊超過百萬噸重的巨石，然後把它們轉移到這座城市的中心上空，突然砸下來。

這座塔算是他最後的驕傲，據說一切光明的力量都攻不破這座塔，即便是毗濕奴大帝親自過來，如果是在這座塔里，扎蘭可絕對是不會落入下風的。

扎蘭可在他的夢境當中高喊：“戰鬥的時刻到了，召集大軍，五千人？五千人不夠，敵人可能有十萬。

全國每個年齡達到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人，都作為士兵，還不夠，那就讓十三歲以上的男孩也成為士兵，不能有任何的例外。

我們要集結二十萬的士兵，沒有鎧甲和武器，空拳也要戰鬥，為了我的權力。不，是為了你們的家人。”

顯然他是夢到了自己作為王子的那段經歷，修克拉斯的聽覺特別好，這就導致它的睡眠質量要被自己的主人所影響。

如果他繼續保持這樣的聲響，它就必須給他施加一個禁言的咒語，而扎蘭可身上的反制魔法措施是不會防禦雙頭龍的。

該死的扎蘭可，你真是太吵了，雙頭龍心中暗罵，愚蠢的扎蘭可，你最終會失去一切。

某個在戰場上身負重傷的男人，在即將徹底陷入死亡的時候，突然意識被定格。

並不是真的時間停止，只是一種錯覺。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瀕死之人會感到時間的流速變慢。

在男人的意識里，他似乎看到了一隻夜梟般的生物，在朝他緩緩地逼近。

這一定就是死神的化身。至於他們部落神話當中的死神叫什麼，男人早就遺忘。

男人並不迷信，他只相信科學和魔法，不相信神話。

所以，他看到任何難以形容的事物，也只當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可這是個有神的世界，他為何不相信有神存在。原來這個男人是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存在。

他不是不相信有神存在，而是不把神當作神看待。在男人的心裏，沒有宗教意義上的神。

並不是說神都是虛假的，是不存在的。只是他相信神和人的本質是一樣的，都是生物，都是血肉之軀。

“最終也沒有看到解放，帝國的統治還會繼續。”他當然已經說不出任何話，這些都是大腦裏面的想法。

男人怎會不清楚自己的最終命運呢。他感覺到身體機能的流逝，名為生機的東西正在消失。

這個男人的身上，受了嚴重的傷，如果當初能夠得到救治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瀕死。

他的家鄉在東印的南方，但是這裏是東印的北方。

他倒在原野里，最終會死，無人收屍。

而他的屍體最後只會被野狼，又或是毒蟲巨蛇之類的動物吃掉，變成它們的排泄物。這就是他的結局。

一切正如部落的長老所預言的那樣。部落的長老說，他們這種不信神的戰士，必然失敗。

是因為沒有對諸神的堅定信仰，所以才失敗的嗎，當然不是。男人想。

雖然他的意志非常堅強，但是意志並不能阻止死亡。

這種堅強的意志反而成為他的折磨，因為他受了很重的傷害。

如果是意志薄弱的人，此刻大概已經徹底昏死。

但是他意志很頑強，不到最後一刻就不會閉上眼睛，如今這只是持久了他的痛苦。

身體裏面的意識正在離開。他如此形容這種感覺，因為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輕。

人死後靈魂會去哪裏？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確定人到底有沒有靈魂。顯然在這個世界，人是有靈魂的。

靈魂不會前往天國，因為神的天國早就破碎，也不會前往地獄，因為地獄的大門早已經關閉。

似乎只有無盡的虛空歡迎各種靈魂。但是虛空也不是什麼靈魂都能去往的。大部分凡間的靈魂，最終可能會留在凡間，而不是去往任何地方。

靈魂不會消散嗎？大部分都會消散，但是在一些特殊的地方，靈魂會保留。

而在虛空當中，靈魂是沒有任何意識可言的。

虛空中或許還存在危險。那裏有太多難以想像的存在。

但是能夠在虛空中存在的靈魂，也不太可能是凡人的靈魂。

即使沒有意識，它們也不會因為那裏危險的環境而陷入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