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老媽
當黎昱菡推開咖啡廳的門的時候她一眼便望到了已經朝她殷切地招手的蘭姍同志，那滿臉綻放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是要和自己訴苦的。可按照昱菡對她的了解，黎昱奕同志都能跑到她那裏避難了，這蘭珊同志的心情也絕對好不到哪裏去。她這天真無邪的笑容背後肯定藏着某種陰謀。
想到這兒昱菡打定主意，不論一會蘭姍說什麼，她都要奉承下來，絕對不忤逆不反駁，一切目的的宗旨就是，縮短談話時間！
“昱菡！這裏！”似乎擔心昱菡看不到她，蘭姍輕輕呼喚了一下昱菡的名字，這在這安靜的咖啡廳里一下子引來了幾個人的側目，昱菡滿是窘迫地加快了步伐，“你大喊大叫什麼？忘記了你的淑女本色了？”昱菡坐到了蘭姍的對面，肩膀上的精緻小包就放在了桌子的一角兒。
“我還淑女本色？你覺得我現在還和淑女沾邊兒嗎？如果說我曾經還是個淑女那現在也早被你家黎昱奕給磨光了！”沒想到蘭姍竟然如此的開門見山，這才搭話就已經步入正題了。
“怎麼？又是我家的黎昱奕了嗎？不是你的頂天立地的好老公了？”昱菡微微一笑，這兩個人，好的時候恨不得黏在一起都覺得距離遠，這要是鬧點兒矛盾……
“還好老公？還頂天立地？我是想把他當成一個好老公來着，也想着他能在家裏頂天立地呢，可他自己不爭氣啊！放着那麼好的頭銜兒他不要非要自甘墮落！你喝什麼？”蘭姍一邊抱怨一邊問道。
“喝就算了，我這大中午的還沒吃飯呢，給我來點兒吃的。”昱菡看了看點單，叫了一些看起來能吃飽的東西。
“怎麼？早上喝粥還沒飽嗎？”蘭姍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昱菡問。
“我當然知道，媽給我送的！”蘭姍滿臉的得意。
“蘭姍同志！我都替你覺得幸福！婆婆像親媽一樣對你無微不至地關照，小姑子我又像一個垃圾桶一樣隨時隨地聽你毫無營養價值的傾訴！這個世間理論上應該和你最為敵對的兩個人現在都無比地討好你，你還有什麼資本和我抱怨呢？”昱菡手捂着腦袋裝作一副痛苦的模樣。
“幹嘛說得這麼凄慘，誰說我找你就是找你抱怨的？我就不能想你了和你聊聊？再說了，分開這麼久，你不想我嗎？”這是蘭姍慣用的技倆，曾經昱菡上當過，不過時間久了也就都彼此了解了。
“首先，現在，此時，此刻，我是一點兒都不想和你聊聊！再有，我們之間並沒有很久沒有見面，作為姑嫂這種關係的人物來講，我覺得我們見面的頻率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的水平。我建議，我們可以適當見少一些，至少要和大眾保持一致才好。”昱菡臉上堆起了陽光可愛的笑容。
“你個沒良心的！我見你還請你吃飯你還不滿意！我們可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別說得這麼冷酷無情的！我去給你點餐，你等着啊！”蘭姍朝昱菡撇了撇嘴兒起身。
“我現在特別不想和你相親相愛！”昱菡嘟了嘟嘴巴手指敲着桌子。
“認命吧！我可是想和你相親相愛呢。”蘭姍不忘調皮地回頭朝着昱菡吐了吐舌頭。
“這個人，耳朵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用。”昱菡朝蘭珊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蘭姍出生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知，在求學的道路上，蘭姍也是繼承了優秀的家庭基因，從小學初中到高中大學，開掛是的學霸護身符一直照耀着她。畢業以後沒有聽從父母的安排自己去了一家大型企業任職，摸爬滾打了幾年，如今已經爬到了財務總監的位置。
在合適的年紀遇到了黎昱奕，兩人是一拍即合，很快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之後也是沒費什麼力氣，兒子就出生了。翻看一下蘭姍的個人履歷，至少在她的前三十年當中根本沒有什麼挫折而言。
或許這也是相對的，忽略了人家在書海中徜徉苦中作樂的本領，疏忽了人家在在職場中打拚險中求勝的計謀。不過不管在誰看來，蘭姍和黎昱奕的家庭都是幸福的。可以說，在他們的愛情結晶降臨之前，他們兩個人之間可以用如膠似漆舉案齊眉相親相愛……總之一切形容夫妻之間甜蜜幸福的詞語用在他們的身上都不為過的。
或許是老天爺也嫉妒了他們之間的毫無矛盾，所以給他們派了一個麻煩的製造者，黎禹誠！從此那對甜蜜的情侶夫妻也就是隨着那個小傢伙的降生，一下子從神仙眷侶墮落成了凡人夫妻，因為孩子，他們之間的摩擦不斷地出現，爭吵也就隨即而來。
雖然今天昱菡沒有問他們之間是因為什麼吵架，可在她的心裏，那個約定俗成的答案永遠都不會改變，這不，蘭姍一開口就印證了昱菡猜測的正確性。
“你哥他太沒有責任心了……”這是蘭姍同志有了孩子以後經常會嘮叨的一句話，也是她抱怨的開場白。
“哼，哼哼……”昱菡吃着點心冷笑了兩聲，“你們還能有點兒的新花樣兒嗎？也好叫我新鮮新鮮。”
“新鮮重要嗎？關鍵是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你沒有成家當然不知道，這一個男人的責任心是有多重要……”
“你還知道我沒有成親啊？那還整天拿這些個事情恐嚇我，你是想用這些個事情恐嚇我一輩子都不敢結婚了嗎？”昱菡瞥了一眼蘭珊，一大口的甜點就這樣進了肚子。口感絲滑，甜而不膩，雖說是飯後甜點，可用來當正餐也是相當的不錯。
“瞎說什麼呢？我是那麼惡毒的人嗎？我這是給你敲醒警鐘，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找個有責任心的！”蘭姍一本正經的狡辯道。
“嗯，可能我哥也這麼想的。”昱菡苦笑了一下。
“什麼？他跟你說我不負責人了？”蘭姍大吃一驚地問道。
“當然沒有！你是他的女皇，他怎麼敢說你沒有責任心呢？不過他可能覺得你太有責任心了。”昱菡莞爾一笑。
“怎麼？黎昱奕也找你訴苦了？”蘭姍一下子警覺了起來，眼神都是一級戒備狀態。
“我哥倒沒訴苦！不過他向我轉達了他被你逐出家門的不幸消息！”
“還被逐出家門？說得自己跟祥林嫂似的。真正不幸的祥林嫂是我好不好？”一提這個，蘭姍的氣焰有些被點燃。
“我說蘭姍同志，好歹咱們也是書香門第，咱能不能不來孫二娘那一套悍婦的做派？動不動的就把老公趕出家門，請問蘭姍女士，你是怎麼想的啊？”
“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至少這次是真的冤枉我了！昨晚，真的不是我把黎昱奕趕出家門的，我甚至都求着他留下來的，是他自己要死要活的非要走的！”蘭姍睜大了眼睛，那一臉的無辜要不是昱菡認識她這麼多年差點兒就相信了。
“嗯。”
“你不用這麼敷衍我，我說得都是真的。昨天我因為要趕製一個報告，就叫他去看禹誠，結果他看了還不到半個鐘頭……不對，也就十分鐘，兩個人就打了起來！知道嗎？你哥，跟禹誠打起來了！這還不算，兩個人還都跑去找我評理！我當時就急了，說了你哥兩句，結果可倒好，他到找到了借口，說什麼也不哄孩子了不說，還說我們娘倆難伺候，我是怎麼好說歹說人家竟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就給他打電話，結果人家不但沒有一點兒回來的意思，還說他需要冷靜冷靜，要我也冷靜冷靜，考慮一下是不是對禹誠太縱容了？你覺得我是那種對孩子過分溺愛過分縱容的人嗎？他跟了我這麼多年竟然這麼說我，你說我氣不氣？你說我冤枉不冤枉？”蘭姍滿肚子的牢騷聽得昱菡也覺得有些滑稽可笑。
“就這些？沒有了？”
“這些還不夠嗎？這可是原則問題！”
“哎！滿地的雞毛！你們家吵架的方式還真是千篇一律，還能有點兒與眾不同的了嗎？”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在蘭珊看來分外嚴重的問題昱菡愣是沒找到嚴重的突破口，就是想安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還想要怎麼新花樣兒？這才剛剛開始！禹誠才幼兒園，叫你哥輔導一下他就這個態度！你說，以後禹誠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那學習的壓力是一堆一堆的，他當一個甩手掌柜的，這孩子的問題是不是就都要推給我了啊？”蘭姍越說越激動，感情她是在為自己不確定的未來殫精竭慮。
“我說二嫂，你也不用這麼激動，有些問題你也不用這麼上綱上線。我二哥又不是你，從小到大那在學習上是扶搖直上別人只能望其項背。他自己的學習都沒有搞明白，你還叫他輔導禹誠，這不是純心為難他嗎？還有，嫂子，你是學霸，當然不知道我們學渣的苦！那些個東西在你那兒就是小菜一碟，可在我們眼裏，那就是一座座青藏高原，而且還是綿延不絕根本無法逾越的那種！所以，你也不用說我哥不負責任了，坦白地講，客觀地講，就算他很想負這個責任，可實力真的不允許！”昱菡說得很是誠懇，聽得蘭姍有些目瞪口呆。“那個……幼兒園！幼兒園的東西……有那麼難嗎？”蘭珊弱弱地問道。
“震驚吧？可這就是事實！也是現實！接受吧！”昱菡聳了聳肩。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蘭姍摔了叉子捂臉假哭起來。
“算了吧，你還苦？看看別人家的矛盾你就知道你的生活是有多麼的幸福！婆媳和睦，姑嫂情同手足，就算有點兒家庭內部的矛盾，那也完全能夠心平氣和的化解！再加上，黎昱奕怎麼說也算是小有成就，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對你也是絕對的忠誠。踏實的三口之家，如果不涉及到黎禹誠的問題，那也是夫賢子孝的！蘭姍同志，要知足！”
“叫你這麼一說……這還都是我的錯了？”蘭姍睜着無辜的眼睛問道。
“這裏面沒有誰對誰錯，只有理解和相互支持。”
“聽你這麼說我也只能認命？而且還要滿心歡喜地認命？”
“不是認命，是認清自己的幸福生活。”聽昱菡這麼一說蘭珊噗嗤一下笑了，“昱菡，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願意來找你抱怨了嗎？”
“你是婦人之心太歹毒！有事不去找你家黎昱奕鬧，非要來折磨他妹，知不知道我也是很無辜的？”昱菡擦了擦嘴角兒道。
“知道知道知道！辛苦了！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所以我這不努力補償呢嘛……”
“對了，你不說我倒是給忘記了，那天在媽家我沒好意思質問你，是誰叫你們給我裝修的？經過我允許了嗎？徵得我的同意了嗎？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叫你們擅作主張的？是不是有錢沒地方花了？”想想蘭珊的補償方式昱菡就覺得一肚子火大。
“這個千萬別怪我們，我和大嫂其實也是有苦衷的……”蘭姍立刻換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
“是媽？”昱菡的腦袋裏靈光一閃。
“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事實上我也什麼都沒說！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誰叫你翅膀剛一硬就要想着離家出走的，老媽是捨不得又沒有辦法，只能是變着法兒的改善你的生活環境以此來慰藉她老人家一顆赤誠愛女之心啊。”
“你這話說得酸不溜的……”
“只有羨慕沒有嫉妒更沒有恨。”蘭珊連忙擺手否認。
“哎！我的老媽啊！”昱菡滿臉的愁容。
“這就是甜蜜的負擔！你就認命吧！不過老媽還算是開明的了，她可能就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好了，我該回去上班了，你吃完也趕緊上班吧，剛剛圓滿完成任務還是要謙虛謹慎一些，不要給領導留下什麼口實。”蘭姍說完已經起身，拿着她的包雷厲風行地走開了。
“跟你老公還真是一個德行，說得話都這麼如出一轍。”昱菡吐了吐舌頭。
“那雙明我們夫妻惺惺相惜。”
“怎麼？又是好丈夫了？”
“本來也沒壞過啊！”
“我去……蘭珊，你要是再找我出來我……”
“你還是會答應我的，我知道，你這個人心好。”蘭珊留下了一個甜甜的微笑匆匆離開了，剩下昱菡呆坐在那裏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這今天中午到底是誰找誰有事兒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