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家訪過後就走
同樣氣兒不順的還有戚萍。
這黎昱耀已經在家裏從春住到夏，眼看着又從夏住到秋了，就算他是自己兒子的親爹，可於自己畢竟已經是前夫了，黎昱耀這種死纏爛打的做法任憑誰都能猜出他的司馬昭之心。戚萍雖然並不恐懼感情，可的的確確是沒想好前夫又變成丈夫。於是她明裡暗裏的跟黎昱耀說過多少次要他離開家，可這個曾經才思敏捷的商界大少爺黎昱耀彷彿一下子智商都倒退了，任憑你怎麼提示我就裝聾作啞下去。不但如此，還把一個好端端的大好青年變成了一個家庭煮夫。洗衣做飯帶孩子，輔導功課陪寫作業，過去那些不願意乾的，不屑於乾的活計現在統統安排上來，而且應付的還很得心應手，簡直就是樣樣精通，件件拿得起放得下！
眼看着不能任由黎昱耀繼續下去了。這天，戚萍實在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沒有給自己醞釀的機會，而是下班之後直接跑到黎昱耀面前質問起來，“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說得話還能不能算話？這從春到夏眼看又要到秋了，你說好了的要搬出去到底什麼時候兌現？”
還沉浸在自己家庭煮夫喜悅中的黎昱耀被戚萍這一下也給弄懵了，他站在那裏直愣愣了幾十秒鐘愣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戚萍的火氣不是你不說話就能熄滅的，可沒等她再度開炮，儼然驚弓之鳥的浩誠卻可憐巴巴地從門縫裏探出腦袋來問道，“媽媽，你為什麼這麼凶？難道又和爸爸在吵架了？”
“又？凶？吵架？”戚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錯愕地盯着目光乞憐的兒子，難道在他的眼裏，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媽媽？
“沒有，媽媽沒有和爸爸吵架，媽媽只是在和爸爸探討一些事情。”昱耀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心裏暗暗慶幸這浩誠不愧是自己的兒子，要不然眼前這個局面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收場。
“沒吵架就好，我現在最擔心媽媽和爸爸吵架了。”浩誠一臉驚恐的小臉緩和了不少。
“那個，浩誠最乖了，浩誠放心，媽媽不會和爸爸吵架的。”縱然戚萍心中有一百個不願意，可這麼長時間以來能支持自己容忍黎昱耀留下來的理由不就是為了他嗎？眼看這麼久都忍耐過來了，她不想前功盡棄。於是滿臉的怒意化作一絲微笑掛在了腮邊。
“那媽媽還會把爸爸趕出去嗎？”戚萍的笑僵硬地掛在腮邊，原本以為孩子還小，現在看來……可這個問題要戚萍如何回答？
“那個，浩誠，好兒子，媽媽沒有趕爸爸走，是爸爸自己犯了錯誤要懲罰一下自己。”昱耀將浩誠摟在了懷裏安撫着要送回房間。
“爸爸犯了什麼錯誤？為什麼要用這個作為懲罰？浩誠有的時候也犯錯誤，是不要也要離開家裏作為懲罰？”浩誠眨着眼睛看着昱耀。
“當然不用！”戚萍一把扯過浩誠拉在了懷裏，“媽媽的浩誠是最乖最乖的孩子了，媽媽怎樣都不會趕浩誠離開家的！”
“那媽媽，浩誠以後保證更乖乖的，不惹媽媽生氣，媽媽能不能不要把爸爸趕出家了？”
房間內的空氣好尷尬，戚萍沒想到自己幾次三番下定的決心卻在自己兒子的面前功虧一簣，她僵硬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媽媽不願意嗎？”浩誠執着地問。
戚萍很想直截了當地告訴浩誠，爸爸媽媽已經離婚了，離婚以後就不是一家人了，還住在一起這樣做是不對的……可看着孩子那乞憐的眼神，估計任何一個媽媽都沒有了實話實說的勇氣。
“媽媽當然願意了，來來來，現在到了吃飯的時間了，今天我們都不做飯，爸爸點浩誠最喜歡的披薩當晚餐如何？”黎昱耀見縫插針，浩誠則是滿心地歡喜。
或許小孩子就是這樣，他的高興，他的不悅，他的憤怒，他的哀傷都那麼輕易地掛在臉上，叫人看上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大人不行，就算自己再怎麼不高興，可為了孩子……
溫馨帶着尷尬的房間裏，昱耀正給浩誠剝蝦，還細心地用牙籤挑下一條蝦線……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頓晚飯，幫着浩誠洗漱完畢，給他講了他最喜歡的睡前小故事哄着他入睡，這個家真真正正地安靜了下來。當昱耀略有疲憊地從浩誠的房間退出來的時候，他看到戚萍正抱着肩膀等着他。
看來，該來的遲早會來，雖然有波折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我要和你談談。”戚萍目光寒冷，表情嚴峻。
“不是都被駁回了嗎？還談什麼？”昱耀哈欠了一下欲要矇混過關。
“黎昱耀！你不要太過分！”戚萍覺得自己很是委屈，當初離婚是因為眼前這個傢伙不忠貞，可現在，他竟然還能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慚，還拉攏了兒子一起對付自己！那她戚萍到底算什麼？她十幾年忠貞不二的感情付出到底算什麼？就憑眼前這個男人回來說一句對不起，他錯了就一筆勾銷？
“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喝杯牛奶？”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儘快從我這裏搬出去！算我求你……好不好？”淚終究還是不爭氣地滾落下來，劃過臉頰，帶着一絲灼燒的痛感。
“要滾蛋的是我，你哭什麼？”昱耀伸手在那張光滑的猶如少女般無瑕的臉上擦了擦，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少女嬌羞的模樣。只不過時過境遷，眼前的戚萍沒有一絲的嬌羞躲閃，相反，她那一雙帶着怒意的眼睛火辣辣地盯着眼前這個傢伙。
他是自己的初戀，是自己曾經的丈夫，是自己兒子的父親。曾經她以為上天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給自己這麼一個完美的家。直到現實天崩地陷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戚萍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什麼是完美的，包括自己一度不曾懷疑的愛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發誓我會改過自新，你要不要給我一次機會？”一雙手捧住了那人的雙頰，一雙赤誠的雙眼仍舊可以打動萬千少女。可在看向戚萍的時候多了百分之百的篤定。
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更何況是生活在一起十年的夫妻。雖然已經分開，可那過往十年的點點滴滴都一絲一毫地鑲嵌在了骨子裏，想要抽去做不到，想要剝離卻痛徹心扉。
戚萍的心在那俊朗堅毅的面龐下柔軟了下來，這麼長世間黎昱耀死纏爛打在這裏，要是她戚萍不知道黎昱耀那點小心思，那說出去誰都不會相信。可答應他，自己真的可以嗎？
“黎昱耀，我求你了，求你能不能把平靜還給我們？看在我們曾經那麼多年感情的份兒上，請你也體諒一下我可好？”戚萍淚眼婆娑地看着昱耀，四目相對，她的內心已經開始慌亂起來。
“爸爸媽媽，你們再做什麼？”朦朧的浩誠揉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爸媽，戚萍局促地一個扭頭逃離了昱耀的雙手，她蹲下身來問浩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們老師說過兩天要來家裏家訪的，我怕我明天起來給忘了就趕緊過來告訴你……”
“好的，媽媽知道了。”戚萍摸着浩誠的頭。
“還有……媽媽……我希望老師來的時候……爸爸媽媽都能在家。因為……因為……我沒有和老師還有其他同學說我的爸爸媽媽離婚了，我也不想叫他們知道……”浩誠眨巴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戚萍，一絲一毫都不敢眨眼，他屏住呼吸緊張地盯着媽媽，唯恐看到她一個為難的表情。
一瞬間，戚萍的眼睛酸澀了。
都說這個世界上最最了解孩子的就是母親，可自己的這個母親……想到這裏戚萍覺得心口都在疼，可這樣的結局真的怪自己嗎？
“乖兒子，放心吧，你媽媽最疼你的了，這點要求，她應該不會拒絕的吧？”昱耀心裏一酸，他現在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個大嘴巴！為什麼當初做下那樣糊塗的事情？害人害己害兒子！
“好孩子，媽媽知道了……你……放心吧……”戚萍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那幾個字的，可一個孩子不會看出大人太過複雜的表情，浩誠只知道，只要媽媽答應的事情就不會反悔，他蹦跳着撲到戚萍的懷裏。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媽媽這個職業更敬業的工作，沒有什麼比媽媽這個稱呼更家人軟弱，也沒有什麼比媽媽更加無私。戚萍現在就是這個媽媽。
看著兒子踏實地入睡，她的心卻更加掀起了波瀾。
門被輕輕叩響，幾秒后，昱耀端着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淡淡的奶香是戚萍曾經最喜歡的味道。“喝點這個，對睡眠也有好處的。”
難得的，戚萍並沒有拒絕，昱耀將奶放在了戚萍的手邊兒，他踟躕地搓了搓手卻沒有選擇離開。看着戚萍不聲，他謹慎地坐在了床邊。
“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畢竟曾經做錯的人是我，叫你承受這樣的折磨實屬不該。我的心意你明白，雖然我知道叫你接受起來有些困難，可我會選擇等。至於說繼續賴在這裏……”昱耀頓了頓，“浩誠不是說了嘛，過兩天老師要來家訪，等家訪過後我就走，不叫你為難。”
戚萍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