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被開除

凌坤以為米陽是為了他，才不追究孫老闆的罪責。

楊可三言兩語道出了真相：“米陽考慮的不僅僅是你，還有我。畢竟…我家在這兒，米陽的工作又是我爸幫忙找的。小縣城就這麼大，低頭不見抬頭見，多得罪一個人，就多添一份麻煩。還有兩點原因，那位年輕警官說，孫老闆沒有觸及米陽的…身體，這是其一；還有就是，米陽不想為那些糟心的事…費時傷神。”

凌坤看着後視鏡：“米陽，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小可現在不能每天跟你在一起，你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

米陽收回目光，看了眾人一眼：“…那位孫老闆已經在派出所當眾表態，應該不會再來騷擾。我的工作也算是保住了，就這麼走了……”

一直不說話的袁旭向後轉過身，看着米陽：“那種人說的話不能相信，那麼大年紀，竟然做出拋妻棄子的事，完全就是一個三觀不正，無品無德的人。”

“…我爸還在住院，我不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楊可看着米陽：“你爸什麼時候住院了？嚴重嗎？你怎麼也不告訴？”

“四號做了手術…希望我爸從此以後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楊可心疼地握着米陽的手：“難怪你在家待到最後一天才回來。你也別著急上火，叔叔會平安無事的。”

凌坤臨時改變了行程，經紀人一遍遍地打電話催，甚至發怒加央求：“丟了一兩個合約你是無所謂，反正你也不差這些錢，你家老爺子正好等着你回去幫他；我不行啊，合約是我談的，定金也收了，你要是毀約，我得加倍賠錢。你看在我們合作了六七年的份上，別為了一個姑娘讓我為難，好嗎？”

凌坤仍置若罔聞：“你跟劇組協調一下，就說我遲幾天過去，耽誤的工作和損失都算我的，行了吧？”

第二天上班，副局長一直沒出現，單位里人雖不多，但各種議論、猜測都有。直到下午，袁局長從市裡回到單位，副局長依然沒出現。半個小時后，汪股長從袁局長辦公室出來，把大家都叫到會議室，準備開會。

袁局長翻開他的記事本：“今天開會主要跟大家說兩件事。第一件事，市裡昨天開會決定，由汪股長暫代副局長一職。汪股長，這段時間你辛苦一點。”

汪股長支應了一聲。袁局長接着往下說：“第二件事…副局長因私人原因，暫時離開了我們單位，他所有的工作都暫由汪股長負責。”

米陽剛進辦公室，楊可就跟了進來：“米陽，看來那些謠傳都是真的了，副局長真的被撤職了……”

“米陽…”汪股長在門口叫了一聲，“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楊可，你也過來。”

汪股長看着米陽，似乎不知該從何開口：“…是…是這樣的，你把手上重要的事項、沒完成的工作都跟楊可交接一下。”

倆人一臉懵，米陽應了一下：“啊…哦。”

楊可不解地問：“汪股長，什麼意思呀？不會是米陽也受牽連了吧？”

“受什麼牽連？”

“聽說…副局長是被開除了，他的事應該不會牽連到米陽啊。”

“對啊，汪股長，我只負責完成副局長交待的工作上的事，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副局長的事你們也別亂猜，上級單位自有定論，米陽跟他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米陽，一會兒你先到袁局長那兒去一下，再來跟楊可交接工作。”

袁局長五十多歲，身材瘦小，給人的印象是個老好人。

米陽站在對面，袁局長一副語重心長地語氣：“有件事…昨天下午，管委會值班室的人接到一個投訴電話，說是…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有兩伙人為了你打架鬥毆。管委會上報了市裡，市裡跟這邊的派出所了解情況后，今天上午一起開了個會，市裏的領導討論結果是…你可能不太適合我們這個系統。米陽，我知道打架鬥毆不是你的錯，漂亮女孩誰不喜歡啊。你才剛畢業，還這麼年輕，長得又這麼漂亮，窩在我們這個小單位，着實屈才了。你寫的工作報告我都仔細看過，兩個季度的發言稿也都寫得不錯，系統里別的單位領導都誇你的文筆不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你肯定能找到更適合，比這裏更好的工作。”

袁局長的炮彈加蜜，着實體現了他的老好人形象，也是官場多年練就的技術。

可米陽還是免不了失落，鼻子發酸、眼眶泛紅，辯解道：“領導，這是我畢業第一份工作，我的考試也過了，分配結果九月底就到了副局長手裏，才進系統不到半個月，沒想到…卻落了一個被領導開除的結果。您說得沒錯，昨天中午的事，根本不是我的錯。我老老實實吃飯，就象我平時老老實實對待自己的工作一樣，可我管得了自己，管不了那些無品無德的人。我爸…前幾天剛做了一次大手術，說實話，我很需要這份工作。可現在市裡都有了處置結果，我再辯解、澄清，是不是都沒用了？”

袁局長沉默了一會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結果是開除。回去好好照顧你父親，等他康復了，你再找份好工作。”

米陽一副失魂的樣子，一屁股坐在沙發，看着一直在辦公室等她的楊可：“小可…我被開除了！”

“開除？為什麼？難道…真的是受到牽連了嗎？”

米陽搖搖頭：“是因為昨天的事，有人投訴…說昨天打架的事是我造成的，市裏的領導開會決定，把我‘踢’出系統。”

雖然嘴上一直說，希望凌坤帶米陽離開，但米陽真要離開單位，楊可卻從心底里不舍。她忍着眼淚，抱住米陽：“…九月底才剛進系統，才幾天啊，就被他們給‘踢’出來了，完全不看你大半年的工作能力，真的是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

“袁局長說，現在國家對腐敗、貪污，還有男女關係抓得特別嚴，不管什麼單位，只要有風吹草動，就會嚴查到底。可能是副局長的事讓他也害怕，所以我看得出，他沒有在市領導面前為我說話，而是選擇犧牲我。”

趁米陽整理資料，楊可給凌坤發了一條簡訊。凌坤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猶豫了一下，叫上袁旭出門了。來到悅華酒店，向前台打聽孫老闆在不在辦公室。強忍着一腔怒火，從電梯來到頂層。

孫老闆的辦公室門開着，凌坤和袁旭沖了進去，反手鎖上門。孫老闆正盯着電腦，裏面的聲音很響。趁他還未反應過來，袁旭衝上去，把他反手控制住。

孫老闆心虛地叫道：“你們幹什麼？我…我昨天…我都跟你們道歉了啊？”

“我們要幹嘛你心裏很清楚，昨天那個投訴電話是不是你打的？你為什麼要在背後加害米陽？是因為得不到，就要傷害她嗎？”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投訴她？你信不信…我打電話報警，告你們入室搶劫、傷害人命？”

“我相信，但是…等你到了派出所你就會明白，你不但沒有證據，更拿我們無可奈何。這是你的手機吧，我可以從你的通話記錄一個一個查，然後再一一驗證。你的辦公室在頂樓，門窗都關死，你也叫不到人。”

“你…你們…是…是我打的，我就是咽不下昨天那口氣。”

袁旭放開孫老闆。凌坤把手裏的手機拿到他面前：“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記錄下來了，你一定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直到你不再作惡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