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口頭協議
楊可翻開從娘家帶來的被褥，挑出一床薄被，拿到客房。一邊攤鋪，一邊對米陽說：“從今天開始，這就是我睡覺的地方了。”
“…他會同意嗎？”
“不同意也沒辦法，要我跟他睡一床，不如殺了我。從小到大，我雖然也淘氣，但從沒過分任性過，這次，我想為自己任性一回。”
“楊叔叔和阿姨有一次跟我說，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之後，會日久生情，會嗎？”
“日久生情？在我跟他離婚之前，我能有勇氣正眼看他一眼，就不錯了。”鋪好被褥，楊可拉着米陽並排躺下，“他們說晚上還有酒宴，我們休息一會兒，要不然真要暈倒了。”
“中午你也沒怎麼吃，餓嗎？要不…我叫點吃的吧？”
楊可摸着肚子，眼珠子一轉：“我們出去吃吧？”
“你能出去嗎？萬一有人回來，發現了怎麼辦？”
“晚上不是得去酒店，我們儘快回來就行了。你等我一會兒，我把妝卸了，換套衣服。”
“我怎麼辦？我穿這個出去嗎？”
“我的衣服都是小號的，你穿中號的。”楊可看了米陽一眼，“就這樣去唄，我敢保證，凌坤一定看得眼睛都直了。”
“凌坤？要去找他們嗎？”
“我想見見他們…求你了，米陽，今天之後，我可能就沒有那麼自由了。”
“…好吧，我跟他們打電話約地方。”
果然，看到一襲天藍色禮服的米陽，凌坤臉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滿桌的點心下午茶，楊可也沒吃兩口。除了實在沒胃口，身旁的袁旭一直看着她，眼圈泛紅，就差掉眼淚了。凌坤打破尷尬：“楊可，怎麼突然就結婚了？大半年，一點風聲也沒透，是哪個幸運男孩，娶了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啊？”
楊可笑笑，沒有回答，而是把凌坤叫到外面，想跟他說兩句話。倆人來到湖邊的石階上，凌坤發現了楊可的異常。
“你好像不太高興，怎麼啦？今天的婚禮不順利嗎？”
楊可輕輕抱住凌坤，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凌坤用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小可，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氣。”
“我知道…在你眼裏只有米陽。你知道嗎？我並不想結婚，更不想嫁到陌生的別人家，可是我沒辦法，這或許是大多數女孩的命運吧。”
“…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是被迫結婚嗎？”
楊可鬆開手，擦去臉上的眼淚：“沒人欺負我，我叫你出來，是希望你這次能帶米陽離開這裏。其實…米陽心裏也很苦，很孤單。從小不被母親疼愛，有個弟弟，也因為母親的偏心，他和弟弟一點都不親；正月初十從家裏出來到現在，家裏沒有一個人關心她，沒人問過她是否找到實習單位，一個人在外面過得好不好。她偶爾打電話回去，也是沒說兩句話，家裏人就把電話掛了。凌坤，如果…夏志沒辦法給她幸福，你一定要保護她，別讓她再受苦，別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
“原來…就算你不跟我說這些，我也一定會的。我這次來就想帶她走。只是她說…她剛考完試，想留在現在的單位。”
“不行，這裏已經有一隻‘臭蒼蠅’盯上她了。從今天晚上開始，我也不能每時每刻跟她在一起，所以我有點擔心，希望你想辦法帶她離開這裏。”
“‘臭蒼蠅’？有人對米陽意圖不軌嗎？”
楊可點點頭，把米陽在悅華酒店聽到的話一一轉告，又說：“小縣城的人什麼素養，我不想多說。除了我，米陽在這兒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無人撐腰，她本就不該屬於這裏，她應該去更遠的地方，看更好的風景。”
凌坤陷入沉思：“…是我大意了，小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你剛剛說的…夏志，是誰啊？”
“他是米陽的姨表兄，一個有才華有能力，長得又帥的男生。要不是他被公司派往國外深造，米陽現在應該在上京，跟他在一起。”
“原來是他，米陽跟我提過一嘴，他表兄在華科工作，很優秀，只是…我沒機會見到他。”
另一邊，袁旭想知道的楊可結婚的事，米陽沒有多說，只告訴他：“他們兩家都相熟，也有些來往，所以去年年底訂了婚，誰知，訂婚後，男方父母就一直催他們結婚。所以就…選在了國慶節的時候。”
“難怪，在上京的時候，我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當時說，是誰也幫不了她的人生大事，原來…是她的終身大事。看來，結婚並非她自願，那她為什麼要答應呢？而且她還沒過二十二歲生日，還這麼小。”
“她訂婚的時候我沒在，我也不是很清楚。”
晚上的酒宴，楊可沒有邀請凌坤和袁旭。米陽一陣陪着她，直到酒宴結束，各自回各家。
米陽走後，楊可叫趙軒在沙發上坐下，她想跟他好好談談。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近距離地說話。
“我們訂一個口頭協議吧。從今往後，我睡客房，你睡你自己的房間，誰也不關誰的事，誰也不管誰的事，保持普通男女之間該有的距離，和平相處。”
“但是…我們已經結婚了，本來就應該在一起睡……”
“什麼事是應該？結婚本應該是兩情相悅，而我們卻是一場買賣，難聽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大家都說，你們家是小縣城裏最有錢的，所以…你要是在外面找情人，應該很容易，我也絕不會有任何意見，還會支持你。”
“我已經跟你結婚了，幹嘛還要在外面找情人啊？我們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我從來沒想過跟你這樣…一起過日子，我不想勉強自己，那樣大家都會感覺很不舒服，甚至過得很壓抑。最好的辦法就是，相安無事、各過各的。”
楊可站起身，進了客房，整理自己的衣物，然後拿着洗漱用品，準備進衛生間洗漱。趙軒突然走到門口：“…如果我把你的想法和做法告訴我爸媽…還有你爸媽呢？他們肯定不同意你這樣做，你怎麼辦？”
“趙軒，你多大了？雖然在高中的時候你只比我高兩屆，但你好像比我大五六歲吧？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什麼事都要聽父母的嗎？”
“我本來就是聽他們的，結婚的事也是他們作主、安排的，我自己又作了不主。”
“什麼意思？你爸媽不是說…是你非我不娶嗎？”
“沒…沒什麼意思，是我說的。早點睡覺吧，我也很累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楊可被敲門聲吵醒。穿好外套，打開門，趙軒站在門外：“我爸媽剛打電話給我，今天要接你爸媽他們過來，兩家人一起吃飯，我們早點過去吧，可能要跑兩趟。”
“不用跑兩趟，我們一人開一輛車。”
楊可剛要關門，趙軒用手擋住，語無論次地說：“楊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長得漂亮！接受不了我沒關係，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希望有一天你能接受我，好嗎？”
“不好意思！該說的昨天晚上我都說了，漂亮女孩外面多的是，找一個能接受你、喜歡你的不好嗎？用網上的說法是，那樣更能體現你的能力和財力。”楊可關上門，上了鎖，但下一秒她又打開了，“今天晚上我有事，不回來了，告訴你是我對你最基本的尊重，畢竟在同一個屋檐下。不過，你要是有事不用跟我說。”
“咚”地一聲，楊可把門關上，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