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分手吧
思緒回到現在,2019年新年。
這些年因為飲食不規律,林蔚滿常常因為胃痛而去醫院。
沒想到最折磨自己的不是愛情,反而是健康。
她很會照顧別人。
可是她不會照顧自己。
林蔚滿不記得自己怎麼來的醫院,迷迷糊糊的又出了醫院。反正再回來時,朱思堯已經在家裏等着她了。
新年,就這樣在醫院默默度過了。
他坐在沙發那,一副等了許久的模樣:“這幾天你去哪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用力的抿了一下唇,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虛弱。
緩步坐到他身邊,她心裏覺得又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朱思堯側眸:“你和蔣昱霖…是怎麼回事?前段時間你和他單獨出去旅行了?這幾天跟他單獨出去了是嗎。”
朱思堯說不出那種心口酸至牙尖的感受,他這幾天在家等了她這麼久。
“不是的,我可以解釋的。”
他氣急了:“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被人看到了,就差拿出來證據說你背叛我了是嗎林蔚滿?”
被人妄下斷論的感覺很不好受,你聽不進去我一句解釋。
“思堯,我沒有…”
他清楚的瞧見,眼前的女子用力咬着嘴唇。貝齒幾乎要深深的嵌入唇瓣之中,林蔚滿清澈的目中夾雜着錯愕與隱忍的委屈。
她忍得怯生生。
可朱思堯還是狠心裝作看不到,捻着她的真心實意。築自己的陰暗,自私的肉盾。
他說:“林蔚滿,我最討厭有人騙我!”
林蔚滿深深喘了一口氣,心口咚的一聲。她已經無法直視朱思堯了,不是因為愧疚,是失望。你不信任我嗎,朱思堯。
可我也是啊,我也是啊思堯,我也不喜歡別人騙我。
“我…沒有背叛你。”林蔚滿,雙手在膝蓋上已經攥成了拳頭。心想:難道你要我揪着,刨出來心讓你看,說我對你真的都是滿心滿眼的愛意才算可以嗎?
朱思堯打定了主意讓林蔚滿有個教訓,誰讓他知道蔣昱霖對林蔚滿有那意思,偏她又不拒絕還跟人那麼“親密”。
林蔚滿坐在旁邊,眼眶中有閃閃晶瑩。劃過臉頰,在乾燥的皮膚上留下一道。
那麼苦澀…
朱思堯沒覺得自己很過分,他就是不要聽她的解釋。說白了就是大男子主義太強,咬定了林蔚滿不會離開他。所以,才會那麼肆無忌憚吧。
“工作室已經裝修好了。”這句話說的,像是隨口一提一樣。
林蔚滿輕輕抬頭看他,眼睛從委屈變成驚喜,再從驚喜變成失望。
朱思堯心一橫,猛地抬脖子看她。僵持了十幾秒,林蔚滿還是敗下陣來。
他半分沒有想繼續討論這個事情的意思,原來他曾說的工作室一成立,就讓她回來一起工作,是隨口一提啊。
她又當真了。
待業的那段時間,她是想開一家畫室,教學生畫畫的。那種感覺讓她很自豪,可是她怕有一天朱思堯獨立出去,讓她回來。那她回去了就顧不得學生們了,因為怕給人失望,所以就沒敢開始這個想法。
可是,朱思堯成立工作室了。她卻沒再回去。
可能,她太好騙了吧。
……
“不如我們分手吧。”
林蔚滿整個人僵硬了一下,雙手揪着衣擺死緊。
“什麼…”
他對上林蔚滿慌張的視線,沒有心軟,也沒有說話。
“思堯…你說什麼…”
他用冷漠的眼睛看她,用疏遠的聲音說:“要不然我們分手吧。與其你以後告訴我,你和蔣…和別人在一起了,還不如現在和平分手了,至少我們有個好回憶。”
他在試探…被人覬覦了自己的所有物,朱思堯心裏的勝負欲又惹了出來。
他沒有一刻鐘不想知道,蔣昱霖和自己,林蔚滿會選誰。他沒什麼想法,他就是想贏蔣昱霖。
或許,有那麼一瞬間,他愛過吧。
朱思堯從沙發上拿出外衣,甩門離去。整個房子瞬間恢復了冰涼,與林蔚滿從前等着他回家時一樣的靜悄悄。
分手真的很難受,要忍住鼻子不泛酸,忍住眼淚不掉下來。
不光要忍住這些,還要忍住自己不去想這個人以後就不可以陪我熬夜追劇、陪我吃飯、陪我出去旅行、陪我看電影逛街了。
一刀兩斷的感覺,整個人都有一種置身冰窖的處境。
總之,和這個人再也沒以後了。
從前的溫柔記憶,從說分手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戛然而止了。
林蔚滿跑出去沒追上他,委屈的像小鹿一樣,蹲在地上哭。
“我沒有…沒有。”還要怎麼說啊,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愛一個人還是需要證明的。
她跑回家,哭着給朱思堯的打電話:“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請稍候再撥。”
無論打了多少次,只有機器客服的聲音。
這是林蔚滿第一次談戀愛,自然而然也是第一次經歷分手。
她努力的在調整自己,可是無論如何都會想起朱思堯。他就那麼立體的出現,或夢裏,或放空的大腦里。
林蔚滿失戀這幾天,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是一陣一陣的失落。
捨不得離開這裏,可朱思堯也不曾回來。電話也沒有,他也沒說什麼時候讓她收拾了搬出去。
林蔚滿想,可能他拉不下面子把自己轟出去吧,她總覺得應該還有感情在。
這些天,她總盼望着,或許她應該找朱思堯說清楚。或許他就是被氣到了,一時氣憤說了這種話。
更或者是她錯了…
她不應該和蔣昱霖那麼熟悉。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請稍候再撥。”
*
她從大齊那知道朱思堯這些天不忙,但是他也不知道朱思堯去了哪裏。
總不是回家的,不然宋媽媽一定會打電話讓她過去。
“您好?小姐您好?”前台收款的小姐姐喊了她兩聲,林蔚滿都在發獃的想朱思堯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分手。
可能就是跟他這幾天不知去向有關。
“小姐您好,您要喝一杯什麼呢?”前台的小姐姐揮揮手在她面前,把她喊過神來。
“奧不好意思…一杯古早味紅茶。”
“好的,一杯古早味紅茶,這裏付款。”
林蔚滿的面容似乎像一張白紙,沒有表情沒有顏色,毫無悲喜。她只是機械般拿出手機掃碼,結賬。
小姐姐看她臉色不對,微笑着問她:“小姐,需要幫助嗎?”
“啊?不用了,謝謝你…”她眨眨眼睛恢復清明,接過紅茶快步離開。
她坐到店外的椅子上,掏出包里的小鏡子看。
真的太糟糕了。
林蔚滿忙捋順頭髮,補上口紅。可沒折騰兩下,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樣,停了下來。
她看着對麵店裏走出來的一對男女,在即將與他們對上視線時,她掏起桌子上的雜誌擋住臉。
覃應然攬着朱思堯的手臂,指着斜上方的二樓:“我聽川霞說這片有家電影院,應該是這家吧。”
朱思堯興緻不大,時不時看了看手機。
他們打扮的都很低調,可正因為他是朱思堯,無論在哪裏林蔚滿總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去嘛?最近有很多好看的電影,走吧去看吧。”
他頭也不抬,嗯了一聲。
心裏泛堵,今天林蔚滿怎麼沒打電話來。不過就幾天,她就沒耐心了?
他被覃應然很快的拉走,壓根就沒注意到他心裏想的人就在不遠處。
一陣風恰時刮開,手裏的雜誌被吹開兩頁。雜誌的紙張擦過她的臉,再看時她已經哭了。
我們之間,我從來就沒站過上風不是嗎。從剛開始的時候,我相信我們絕對不是想有一次我來過你的生命的相遇,接着愛上了你,再說了句我還愛你,就分手了…你說對嗎,思堯。
我是。
你…我不知道了。
朱思堯走到電影院門口甩開覃應然的手,不經意間已經掃視了周圍。
“行了,沒人偷拍了。可以了吧,我要走了。”
他看了看時間,總覺得今天心裏不舒服的很。本就是被覃應然好聲相勸許久才願意陪她演的。
如果真被人看出來是自己,林蔚滿聽了肯定難過。
“思堯,你…就陪我看場電影,又不會虧。”
“你怎麼就知道是不虧?”
“你,你真要吧我丟在這?”她撒起嬌來,道是忘記了他們之間早就結束在過去的很多年了。
“呵。覃應然,戲我陪你演了,下次再隨意掣肘我,你試試看。”
他把覃應然扔在這,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朱思堯是立刻回的家,偏不巧就看到林蔚滿在打包自己的東西。
林蔚滿沒聽見,失神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服都沒疊好,胡亂塞了進去。
手腕一痛,她被人用力拽了起來。
“你幹什麼。”朱思堯眼尾是猩紅。
“收拾東西…”
“誰允你收拾了?”
“你。”
越說越氣,她明擺着就不想和自己講話的模樣。
朱思堯耍無賴般,把箱子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全抱了出來,扔進衣櫃。
她跟在他身後,惱羞成怒:“朱思堯,你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我允許你走了嗎?還有我什麼時候說讓你這樣做了?收拾東西?你怎麼不把家也搬了?乾脆把我扔了算了,這樣更省事,東西都不用搬了。”
林蔚滿看到他和覃應然在街上那麼親密時,本就心灰意冷了。這會他又跟個小孩一樣鬧,弄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有意思嗎朱思堯,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是你說的分手,我走還不行嗎?我不打擾你和覃應然行嗎?”
朱思堯裝作聽不懂,嘴上乾巴巴的,心裏又沒多大低,就等着林蔚滿主動說,好讓他心裏有個底是不是她知道了些什麼。
“你要分手我不說什麼,我們在一起這幾年我自然是由衷祝福你的。但我們分手了,你不讓我走,留我在這是為了讓覃小姐吃醋嗎。好歹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怎麼可以利用我朱思堯!”
她真的很討厭被欺騙,被利用啊。況且,那個人還是你。
“我沒有!誰說我們在一起了!”
“…我都親眼看到了,還用人說嗎。”林蔚滿覺得他是在狡辯。
“林蔚滿!這幾天我給你這麼久的時間讓你冷靜,你究竟冷靜下來沒有?我們之間的問題本就是信耶穌蔣昱霖,哪裏來的覃應然?”
“蔣昱霖嗎?說實話蔣昱霖哪裏礙着你了?你一個無中生有就給別人扣帽子,我們真的是因為蔣昱霖嗎?”
“對!”他不置可否,也一直認為是和蔣昱霖有關。
關係還很大!
一想到自己傻了吧唧給蔣昱霖出主意讓他追喜歡的人,不動聲色的給別人做嫁衣,挖自己牆角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丫,小丑竟然是自己。
林蔚滿是他的,怎麼算都應該是他朱思堯的。蔣昱霖憑什麼覬覦。
“可我覺得不是,我和蔣昱霖只是單純的朋友,壓根沒有…”
朱思堯舉起手機里的一張相片,是林蔚滿和蔣昱霖在國外旅行碰見時他們喝醉拍的那張。
林蔚滿腦袋嗡的一聲炸了,她沒想到,那天喝醉了玩笑中,是到了接吻的地步,她還以為是吻了下臉。
畢竟兩人當時都喝醉了,第二天蔣昱霖也沒提,她還以為是自己做夢。
“接吻?合照?林蔚滿你不要告訴我情侶們才會做的事情,在你這是什麼單純的朋友了。我不瞎,也不傻。”
“不是…那天我們…思堯。”
他逼近她,周身氣壓很低:“我問你,我和他你選誰。”
“什麼選誰,從來都沒有他啊,我肯定選你呀。”
朱思堯長臂一撈,將她禁錮在懷裏:“好,只要你以後都不要再聯繫他,我就原諒你。”
“思堯…我—”她的解釋碎在朱思堯的吻中,磕磕巴巴一句也說不出來。
林蔚滿被推至床/上,他迷惑着她。雙唇之間只有一指距離。
他還用鼻尖時不時的碰一下林蔚滿,見她又被欺負的眼紅了,就問:“怎麼了?”
“你弄疼我了…”
“是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你沒做到。”他懲罰似的,氣惱的咬她的小耳朵,又扭過頭來捕捉她的唇。
“讓我看看,誰的小嘴這麼甜,還學會撒謊了”
“唔——”
“輕點。
聽元希說,心愛的人睡熟后,你連觸碰他的側臉與耳垂時,都是輕柔的。
林蔚滿輕柔的撫摸懷裏的朱思堯,他枕在她的柔軟上酣睡。
她想,朱思堯一定不知道,這幾天她有多難過。可這會又像做夢一樣,他們又和好了。
和好以後誰都沒再提那段時間的事,林蔚滿也沒問他和覃應然。
朱思堯還特意帶上了林蔚滿一起上班,起初她疑惑,以往這時候童姐都會第一個跳出來拒絕的,這次怎麼不說話。
到了才發現,朱思堯這是心裏在敲算盤呢。
坐那的可不就是蔣昱霖嗎。
蔣昱霖一瞧見林蔚滿就坐不住了,要不是大蛙看出來不對勁按着他,他早就衝到林蔚滿面前打招呼了。
“昱霖,你別動。我感覺不太對,他們幾個臉色都不怎麼好。”
蔣昱霖只顧着林蔚滿了,都沒注意到朱思堯一直眯着眼偷偷打量他。
林蔚滿趁着朱思堯不注意,偷偷給蔣昱霖使了眼色,搖搖頭,讓他裝作不認識自己。
他很聽話,自開始拍攝到結束都沒再光明正大的往林蔚滿那看。
朱思堯倒是為了特意演給別人看一樣,一會摟着林蔚滿坐自己腿上,一會又不嫌棄喝她手裏的飲料。每次都嚇得她一聚靈,跳的老遠老遠。
朱思堯卻是笑盡眼底,挑逗着她,玩的不亦樂乎。
童姐的眼神就更不用說了,只想撕碎了林蔚滿。這要是被人看見,又是一件大麻煩,她可不想自找苦吃。
後半場在一條巷子裏拍的,一會就是試戲部分。他們兩個今天就是為了一個角色而來,拍攝才是次要的。
休息時朱思堯不知道從哪弄來一朵白玫瑰,遞給她,伸開雙臂就要一個愛的擁抱。
林蔚滿手忙腳亂的推開朱思堯,趁人不注意把花別在後腰處,推搡着朱思堯去別的地方,別和自己站一處。
動作太大了,后腰處卡的玫瑰直接掉了下來。
蔣昱霖等他們離開這條窄巷子,才敢走出來。停在地上的白玫瑰前,一彎腰做示就想撿起來。
猶豫片刻,又直起身,他還是沒撿。
只是拍了照,把花留在手機里,留在心裏。他心想:它值得更有緣的人把它帶走,不是我,也不是林蔚滿。
就好像,我和你不適合,可我也不會因為可憐你就用自己去擁抱你。不能因為同情憐憫,就讓自己涉險去大發慈悲感動那個人。
你不應該把自己當做聖人。
他又怎麼不知道朱思堯今天特意帶林蔚滿過來的意思呢。
只是他不想那麼快逼自己放棄罷了。還沒開始,不想認輸。
今天朱思堯的小心思,林蔚滿自然而然也看出來了,他這明顯是在和蔣昱霖計較呢。
朱思堯一會一表現出你想搶走林蔚滿嗎?你贏不過我的樣子。
這種張揚的表情,狠狠刺痛林蔚滿。
她,明明不是物品。為什麼要用這樣輸贏的方式,她只想擁有愛。
面試最後還是定下了蔣昱霖,製片說,“思堯,你欠缺成熟。”
或許是他今天玩過火了,沒隱藏好那種得意。
說不上今天是誰贏了,畢竟蔣昱霖和朱思堯都不是很開心。
他開車送林蔚滿回家,可自己又得趕去別的地方。他總是這麼忙,忙的顧不上自己,顧不上去翻舊賬。
林蔚滿目送他離開,站了一會兒覺着有些餓了,去了小區外面的便利店買快餐。
拖着疲憊的身子到便利店時,發現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關門了。
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騙我的呢?
------題外話------
回憶篇差不多結束了。
連續的是她醒來之後的。
看到這,有沒有發現,林蔚滿其實很會照顧人的。可是她不會照顧自己。
還有,朱思堯真的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