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吃過飯，江耐帶着準備好的資料和之前團隊組建基本模塊出了門。

前幾天和蘇眠約定好的時間到了，今天賀讓和蘇眠都會在，他準備把參賽的基本標準和原定計劃人員負責的模塊進行一個簡單的闡述，再根據具體反應來制定計劃。

江耐出門前就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賀讓願意參賽，那麼他就根據原定方案讓賀讓負責基本核算反饋，讓蘇眠負責數據常算預估。

如果賀讓不願意的話麻煩可能就會升級，計劃也就要隨之改變。他就得重新考慮人選準備方案，不管賀讓答應還是拒絕，江耐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江忍橘收拾好碗筷就回房間寫起了物理作業。他們班物理在年級總體上不太好，這次放假物理老頭佈置作業的時候皺着眉頭背着手在教室里轉了幾圈，嘴一撇，三本複習資料壓得全班同學偷摸摸地小聲嘀咕。

江耐物理挺好的，平時江忍橘有不會的地方沒少去騷擾他，所以這次江忍橘考得其實也還好，但是奈何老頭查作業的時候忒嚴，江忍橘只得硬着頭皮寫下去。

抬起頭，窗外一片綠意盎然，將秋的晚風涼爽青澀，帶着些許香樟樹葉在炎炎夏日分泌出來的樹脂香味灌入房間，那些剛剛密封進去的美好，本該在時間的淬鍊中逐漸深刻的記憶，此刻卻無聲無息地沁入江忍橘的腦海中。

她腦海里慢慢浮現第一次遇見賀讓的場景。是中考那段時間，綿綿密密的雨點叫囂着把樹濕透，蔥綠的玉米田邊一串又一串不斷的傘珠子五彩繽紛的映照在積水上，清新的泥土味道和着樹葉特有的芬芳香氣和撐着傘正要去參加考試的學生們撞個滿懷，令人心曠神怡。

賀讓就是在那幾場特別的雨中出現的，雜草叢生的泥瓦小路邊上，牆角的爬山虎彎彎繞繞，少年撐着傘，嘴邊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看着懷抱着小貓的女孩。

看到女孩微微露出的肩帶和淋濕的肩頭，微微偏向女孩的傘。

江忍橘永遠記得賀讓看向她的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就像可以給人希望的光。

人總會在聞到熟悉味道的某個時刻突然想起同樣氣味的那天的模糊記憶，氣味就像是一段記憶密碼，平時不輕易顯露出來，一出現便會讓人想起那些隱藏的美好。

江忍橘看着從窗外香樟樹的縫隙中鑽進來的瑩澈綠光，愣怔了一瞬，她又想起了賀讓。

那束深埋在心底，不敢去觸碰的，乾淨明亮的光。

有人說，年少時不應該遇見太驚艷的人，否則念念一生不得回想。江忍橘想這大概是因為已經見過最遙遠星際的深刻美好就不再會因為小小的熒光而感到滿足，因為人總是想去追求更好的、更有價值的東西。

其實也很清楚不是熒光不好，而是與只能閃爍片刻的她相比，太陽能夠照耀到更多人的身上。

賀讓於江忍橘而言，是年少時深埋在心底的夢想，同樣也是照耀以後和未來的光。

光對她來說，不僅僅是溫暖，還意味着熱愛的寄託，是一直熊熊燃燒着的熱望。

“江耐，你到了嗎？”

蘇眠看了一眼剛被叫醒一臉惺忪慢吞吞披上外套的賀讓，催促無果之後發了條微信給江耐。一邊回頭看着準備刷牙的江耐，用商量的語氣說:“你就不能稍微快點兒，江耐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

賀讓沒說話，手上的動作又快了一些。

江耐那邊回得很快：“嗯，你們還沒準備好嗎”

蘇眠剛想回可能還有一會兒，江耐就又發了一條過來：“是不是出事了，需要幫忙嗎？”

“沒，我們大概三分鐘到那裏。下午的時候做題沒注意時間，不好意思哈。”蘇眠把賀讓桌上的數據模型資料收到文件盒裏，一邊回復着消息。

“沒事兒，那我剛好準備一下資料。”

蘇眠擰了一把賀讓，用看自家不爭氣的大狗子的眼神看向賀讓：“今早我明明還提醒過你今天要一起去找江耐商量，你怎麼下午又睡過頭了，看見你我就來氣。”

“這次是我不對，待會請你喝奶茶？”賀讓穿上外套，睡著了突然被叫醒，神色淡淡的，但他也知道爽約不是很好，略微收了一點起床氣。

蘇眠沒好氣的說：“你快點，江耐等着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