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第6章 第 6 章

李夫人有意讓兒子身邊多個知冷知熱的人,惜娘只是一個下人,自然是對主母言聽計從的。

據蕊娘的話里所說,惜娘知道自己被李夫人安排上,就也存了那個想頭了,對待謝珩也比之前要更親密體貼,只等着謝珩要了她。

某日夜裏,惜娘大抵也是等得不耐煩,又覺得是李夫人允許的,晚不如早,行為便放肆了許多,有故意勾住謝珩的意思。

沒想到謝珩當即翻了臉,把她趕出了房。

惜娘回到屋裏,蕊娘和沛橘先前看她去時裝扮就猜出了幾分,也不敢安慰,聽她哭了一夜。

後頭兩日,惜娘窩在房裏沒有去當差,其他人也沒有在意。

到了第三日,惜娘一早就出去了,等到了晚上還沒回來,蕊娘她們怕惜娘出了什麼事,正要去告訴管事,不想二公子謝琮的奶媽卻過來了。

奶媽對她們說,惜娘已經成了謝琮的人,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很快李夫人也知道了這事,李夫人一開始以為是謝琮強迫惜娘,到底惜娘是自己定下給兒子的人,李夫人頓時氣得不輕,只道謝琮是故意和她作對,給謝珩難堪。

但在四處查訪中,李夫人才回過神,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惜娘自覺和其他婢子們都不一樣,又有夫人做主撐腰,便有些自視甚高,更以為這麼多年在謝珩身邊陪伴,有些事該是水到渠成的,謝珩天性清冷,不近女色,她就主動些這事也成了。

但謝珩此人還真就是軟硬不吃,說不要就不要。

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惜娘臉面丟盡,又是不甘又是心灰意冷,竟去找了謝琮。

不知出於何種想法,又或者只是簡單的貪圖自個兒送上門的美色,謝琮直接要了惜娘。

惜娘沒成為謝珩的房裏人,卻搖身一變成了謝琮的通房。

謝珩從來不會對這種事有什麼表示,只有李夫人再好的修養也面色鐵青了好幾日。

這邊的人便也對惜娘此人諱莫如深。

蕊娘最後氣道:“她怎麼能這麼做呢?夫人一向也待她不薄,這樣可是置世子和夫人於何地呢?我們成日不幹貼身活計的都沒說什麼,她哪來那麼高的心氣?世子不要她就直接背了主!”

沛橘繼續打了個哈欠,插話道:“人各有志,二公子能有什麼出息,惜娘還是失算。”

“你懂什麼?”蕊娘像根炮仗一點就着,馬上衝著沛橘急道,“溫姨娘這麼多年一直受寵,老爺對二公子又會差到哪兒去?”

姜寶鸞眼珠子一轉,馬上想起蕊娘剛剛的話,便道:“世子總歸還是世子,只是不知為何我們這位國公爺,一直不提給公子說親的事呢?”

蕊娘朝她翻了個白眼,糾正她:“是世子。”

“好,我錯了,是世子。”姜寶鸞笑了笑。

“咱們世子也有二十歲了,”蕊娘掰着指頭又數一遍,“先前幾年夫人倒是給公子相看過的,可都沒有合適的,老爺便說再等等,畢竟范陽這邊事務繁雜,老爺自己忙不過來,就經常要讓世子幫襯裁定。這一耽擱就到現在了,老爺也不提,夫人也急啊!”

姜寶鸞的眉頭輕輕一蹙,謝道昇不是做事沒有章法的人,他一直不提兒子的親事,想來是另有安排。

謝道昇應該是留着謝珩的親事,等待一個重要的籌碼來聯姻。

這樣一來,惜娘的事便也搞清楚了,倒不是姜寶鸞專愛挑這些事情打聽,而是她需要心裏有數,省得犯了什麼忌諱。

宮裏的宮人們就很怕犯了主子們各種稀奇古怪的忌諱,姜寶鸞是看在眼裏的。

第二日還沒到辰時,謝珩那邊就過來一個小廝來叫姜寶鸞過去。姜寶鸞正想着要怎麼和蕊娘她們說,這下不用花費心思了。

沛橘也沒多驚訝,許是早就想到姜寶鸞是謝珩親自帶回來的人,不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放後院一放,只是蕊娘聽了立刻轉身走了,走前還忍不住瞪了姜寶鸞兩眼。

姜寶鸞被帶到書齋里,謝珩還沒到,領她過來的小廝對她說:“以後你就按着時間自己過來,不要耽誤了時辰。”

姜寶鸞應了,小廝便也很快出去了。

不多時,謝珩從李夫人處請安回來,姜寶鸞端水給他凈了手,又換了衣服,謝珩坐下看起了書。

姜寶鸞在旁邊立着,大氣不敢出一聲,這時又覺得這是個苦差事來了,做做普通活計至少自由,不像在謝珩身邊束手束腳的。

謝珩年紀輕,長得又好看,但姜寶鸞卻對他有一絲懼怕,她很少怕過什麼人,大概是因為兩人從初遇開始,謝珩就無端端讓人把她丟進覬覦她的流民堆里。

忽然謝珩抬頭問她:“會寫字嗎?”

聽他開口說話,姜寶鸞的心先砰砰直跳起來,等聽清楚了他問的什麼,這才點點頭。

“過來。”

姜寶鸞腳尖一蜷,卻不敢遲疑,馬上就湊上前去。

“以後每日過來都替我抄十份《心經》。”謝珩說。

姜寶鸞看着他在桌案鋪上宣紙,又把筆塞到她手裏,知道他是讓她寫幾個字看看,想了想便抬手寫了四個大字,春和景明。

謝珩看到便笑了,搖了搖頭。

不是在笑姜寶鸞的字寫得不好,卻是在笑她異想天開,不合時宜。

外面滴水成冰,雨雪霏霏,何來風和日麗?

姜寶鸞自己動手又重新換了一張紙,她在宮裏時有時也會跟着徐太后謄寫經書,所以自然輕車熟路。

方寫了幾個字,她停下問他:“公子,你瞧着如何?”

她的字娟秀飄逸,謝珩倒是很滿意。

他點了點頭,說:“每日寫完后就替我送去夫人那裏。”

姜寶鸞馬上問道:“原來是夫人要嗎?可是我同公子的字跡不一樣又怎麼辦呢?”

“無妨,”謝珩繞去窗邊坐下,“你寫就是。”

這小丫頭不用他怎麼提點,馬上就能猜出來是李夫人要他抄經書,這樣的人用起來省心省力。

十份《心經》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姜寶鸞一直抄到晌午時分才結束。

謝珩告訴姜寶鸞,下午和夜裏若是他不特意叫人便不用過來,讓她送完經書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姜寶鸞鬆了一口氣,連忙告退,捧着經書往鶴汀苑去了。

她過去時,李夫人正在用午膳,正院裏雖忙碌,但也有條不紊。

姜寶鸞在外間等了一會兒,聞着是不是飄過來的飯菜香味,還有僕婢們捧上又撤下的菜肴,頓時覺得飢腸轆轆。

忙活了一早上,這也確實到該用膳的時候了。

從前她是對着滿滿一桌御膳挑三揀四,如今是按時吃已經是奢侈。

大約過了有一柱香的時候,姜寶鸞才被叫過去。

這次李夫人身邊除了謝嬈,還站着一個面若芙蓉的貌美婦人,看起來三十左右的模樣,打扮得珠翠環繞,見姜寶鸞上前,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一點也不掩飾。

李夫人接過姜寶鸞呈上去的經書,打開看了幾眼,謝嬈也在她旁邊瞄着。

謝嬈立刻就說:“好個哥哥,拿別人寫的來糊弄娘!娘,你可一定要狠狠罰他!”

李夫人卻笑着把經書合上,重新放回去。

“罷了,你哥哥事多,肯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就很好了,論心不論跡。”

說罷,李夫人就讓自己的婢女從姜寶鸞手中把經書拿過來,自己收好了。

姜寶鸞的眼睫微微向下垂着,不着痕迹地輕輕顫動了一下,怪不得謝珩讓她抄經書,原來即便是隨隨便便就敷衍了李夫人,李夫人也不會說什麼。

看這樣子李夫人確實是不怎麼能管得到謝珩的。

李夫人大約早已經認出了姜寶鸞,又問:“珩兒如今要你去身邊伺候了?”

姜寶鸞想了一下回道:“只是去書齋伺候筆墨,素日貼身的事不是奴婢做的。”

李夫人點點頭,算是知道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了她幾句做事要謹慎仔細,便讓姜寶鸞退下了。

從過來一直到現在,姜寶鸞也呆站了很久了,一雙小腿站得酸麻,聽到可以下去了,在心裏長舒一口氣。

因李夫人要午歇,同姜寶鸞一同出去的還有方才立在李夫人身邊那個美貌婦人。

姜寶鸞差不多已經猜到了她是誰,本想跟在她身後悄無聲息地出去,不要惹人眼,不想那婦人早就盯着她了,才出了鶴汀苑的門,便轉身截住姜寶鸞。

姜寶鸞乖覺,雖不情不願,但還是福了福身子,說:“溫姨娘安。”

溫姨娘臉上帶笑,一雙眼睛媚眼如絲,就連女子見了都要酥倒,饒是姜寶鸞都不得不承認,這等尤物竟然被謝道昇收進了府里,便是較之她父皇當日的妃嬪們都不遑多讓。

話音才剛落,溫姨娘便親親熱熱地拉住姜寶鸞的手,來回摸了幾下她的手背,摸得姜寶鸞渾身起雞皮疙瘩。

溫姨娘說道;“這小臉小手細皮嫩肉的,看着真惹人疼,來這裏之後習不習慣?”

“都好。”姜寶鸞知道眼前的溫姨娘不會是什麼善茬,不敢多言。

“有什麼不習慣的,或是有什麼不長眼的怠慢了,夫人事忙自然是有顧不上的,你就同我來說,我去教訓他們。”

姜寶鸞笑了笑,低下頭:“溫姨娘,奴婢只是個下人。”

溫姨娘那雙狐狸一般的雙眼隨着眉梢向上一挑,原先以為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比府上仆婢們都要愚鈍得多,又不懂規矩,不過稍稍幾句話就能讓她服服帖帖,不料這丫頭卻機敏得很。

“你是世子自己中意的人,怎麼會和其他下人一樣呢?”溫姨娘一時便有些訕訕,卻仍是說道,“生得這副好容貌,怪不得要讓世子帶回來,惜娘是好,原來好的還在這兒,我說怎麼就這麼大方呢,還是我們琮兒眼皮子淺了,沒見過世面。”

姜寶鸞聽她話中有話,好在已經知道了什麼事,倒也不慌張,惜娘如何作為先不說,但她是李夫人給兒子準備的,卻被謝琮得了手,看樣子也根本沒計較,溫姨娘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只當做沒聽懂,立在一旁笑着。

見在姜寶鸞這裏撬不動,溫姨娘也覺無趣,便馬上扭着腰走了。

被她一拖延,姜寶鸞更是餓得前胸貼後背,急匆匆就往退思堂趕,這會兒早過了飯點,不知道還能剩下點什麼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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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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