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棋子】
()擺地下局,來玩的一般都是常客,鄉里鄉親,或是朋友介紹,一般生面孔是不讓來玩的。
當然,生面孔也不可能收到欣欣茶室這裏今晚有局的消息。
十點左右,欣欣茶室6續來人。
菊花跟個門神似的守在門口,來一個放一個,不大一會兒,茶室一樓就坐滿了今晚參局的賭客,一個個小聲交流着彼此的贏錢心得,氣氛顯得頗為熱鬧。
程楓端着一個罐頭瓶洗乾淨后泡了茶水的大罐子,一邊喝着那廉價的碎沫綠茶,一邊打量着一樓這些形形sèsè的人。
在程楓眼裏,這些人都是羊牯。
雖然楊欣擺的是良心局,也就是不出老千的所謂公平局,但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賭戲,優勢都是偏向賭場一方的,賭場沒有優勢的“遊戲”,那隻能在民間流傳,登不了堂,入不了室,所以這些人,待會兒多半也會死得很慘。
這麼多年來,程楓見多過很多類似樓下這些羊牯一樣的人,一點一點墜入賭博這個無底深淵一直到家破人亡的例子,所以他一直記得那人說的話——博彩是一門藝術,只有懂得享受過程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高手。
所以一直以來,程楓喜歡賭,愛好賭,喜歡賭場這種鬥智拼殺兵不血刃但同樣殘酷的環境,喜歡這種沒有硝煙的戰鬥,但他享受的,就是過程,驚心動魄的過程,至於結果,對於程楓來說,不是很重要。
然而下面這些羊牯,一個個都是奔着結果,奔着自己理想中最美好的結果而去的,程楓一時間覺得自己與這些人很是格格不入,笑了笑,喝光了杯中的茶水,走進了小閣樓里。
拖出自己的行李,將箱子打開。
《百科統計學》、《西方經濟學》、《巴菲特談投資》、《索羅斯與金融危機》、《投機藝術》、《概率論》、《賭場中的行為藝術》、《西方犯罪心理學》、《心理學研究》、《投資方程》、《博彩投資論》……
整整一大個行李箱裏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程楓從這些書籍的下面,將一裹錦布包裹着的東西拿了出來。
將錦布一層層的打開,赫然是幾張老得泛黃的舊相片,程楓正看着的這張,是一個穿着沒有肩章軍裝的年輕男人,正在田間地頭勞作的情景。
照片的背面,有着一排剛勁有力的鋼筆字——博彩是一門藝術,賭博是一項長期投資!
照片的旁邊,還有着一個檀香小盒子,程楓將小盒子打開,從裏面拿出了兩枚拇指般大小,通體呈暗紅sè的中國象棋棋子出來把玩。
這兩枚象棋子一枚是紅方的相,另外一枚是黑方的卒。
棋子通體呈暗紅sè,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有浮動的紅sè波紋在棋子中流淌一般,光澤熠熠,一看就不是凡品。
檀香盒子裏另外還有一張名信片,郵方不詳,收方則是程楓。
名信片的內容只有短短几個字:紅馬黑炮持有者——香港賭王賀一龍。
“賀一龍……”程楓喃喃念道。
“程楓,第一天上班你就偷懶?趕緊給我下來,開工了!”樓下傳來了楊欣的聲音。
“來了,馬上。”程楓將東西收拾起來,端着他那個裝着廉價茶水的大罐頭瓶跑下了小閣樓。
二樓最大的那個房間在程楓進去的時候已經人滿為患,碩大的一張平台桌子前圍滿了人,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十足暴戶的模樣,而這些人的後面,也擠着不少一臉興奮等待開局的傢伙,嚷嚷着讓趕緊開局。
菊花滿場亂竄,給這些個傢伙用一次xìng杯子添茶續水,而范雷,則在手忙腳亂的往自動洗牌機里裝撲克牌,做着開局的準備工作。
“不怎麼專業嘛。”
程楓好不容易擠到了范雷的旁邊,看這傢伙忙得滿頭大汗,便幫忙將剩餘的新撲克牌拆封,嘩啦嘩啦手洗了起來。
各手指之間的配合堪稱完美,撲克牌在程楓的手指間靈活飛轉,讓一旁的范雷看得眼花繚亂,心道這是洗牌還是耍雜技呢,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幹嘛。
“程哥,厲害啊!”
“以前沒事練過。”程楓淡淡道。
“帥!真帥!跟賭神似的,呵呵,哦,不不不,不行不行,程哥,不能這麼洗,不能拿手洗,要拿機器洗。”范雷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為什麼?”程楓反問道。
“手洗不公平,機器洗才公平,拿手洗別人看見會說閑話的,會說我們作弊。”范雷趕緊向程楓解釋道。
程楓沒說什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范雷剛才拿進洗牌機里洗過的撲克牌又拿了出來,從中隨便抽出一部分來攤開。
這五張牌赫然是紅心7、8、9、1o、J!
隨後又從中抽了一部分牌出來,則是梅花2、3、4、5!
“怎麼會這樣?”范雷自然看見程楓是隨機從洗過的牌堆里隨意的將撲克牌抽出來的,竟然是連續的,撓頭道,“沒洗開啊?”
“每副新撲克牌打開以後都是各花sè從a到k順序排列的,用這種洗牌機想要將新拆封的撲克牌完全洗開不太容易,所以先手洗一遍再裝機器里洗,牌才會散一些,”程楓笑了笑道,“否則只靠機器洗,一旦幾副撲克牌中沒洗開的部分過多,太容易被別人掌握住出牌規律,那樣會賠死楊欣的。”
程楓這麼一說,范雷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懊惱的捶了捶大腿,說道:“我說為什麼楊姐擺局就是沒有別人擺局賺得多呢,原來問題出在這上面。”
程楓笑笑,沒說什麼,心想像楊欣這種擺地下局不出千的莊家,也是鳳毛麟角啊!
“程哥,那我們以後要換高級一點的洗牌機嗎?”范雷問,他也知道他們所用的這種洗牌機檔次太低,質量太差,還經常出現機器故障問題。
“一般偏好一點的就行了,只要能達到把牌洗散增加隨機xìng的目的就行,高級的那種嘛……也是洗不散撲克牌的,不適合楊欣這種……老實人用。”程楓想了半天,也只能用楊欣形容他的詞彙來形容楊欣這個不出千的莊家了。
“哦,這個我懂,高級的洗牌機洗不散牌,是因為莊家在控制了嘛,”范雷笑道,“對了,程哥,你很專業啊,以前經常混賭場嗎?”
程楓點點頭。
“程哥,你洗牌的技術,有時間教我兩手啊,太帥了。”范雷說。
“好,有時間教你練練,”程楓笑了笑道,“對了,楊欣呢?”
“外面,跟人談事情呢。”范雷說。
程楓抬眼一看,只見楊欣跟一個三十來歲的大鬍子男人正在房間門交*流着什麼,大鬍子滿面紅光,滔滔不絕的說著,楊欣只是靜靜的在聽,似乎有什麼事情難以抉擇,眉宇間顯得有些猶豫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