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九）

第29章

外公對沈斌說：“讓你媽來接我吧，我怕到時候屋子裏都臭了。”

“唉。”沈斌輕聲答應着。

然後沈斌趴在外公的床邊，他撥通了他媽媽的電話，電話的另一半傳來了一句——喂。

外公說：“世娟啊，我快不行咯。”

“怎麼啦，你說。”

“我現在眼前一陣陣發黑，心跳得像是沒有力氣似的，胃裏也是一抽一抽的，總感覺要吐出點什麼來，我每天都害怕這一睡就醒不來的。”說著，外公的眼角滑下了淚痕。

到了晚上，沈斌一家擠在外公那狹小的屋子裏。

沈斌的父親說：“明天趕緊去醫院檢查檢查。”

“沈斌啊，還記不記得以前我給你講過一個秀才的故事。”外公對沈斌說。

沈斌說：“當然記得，小時候在去澡堂的路上您經常講給我故事呢。”

外公說：“我怕是撐不到明天了，沈斌他爸。現在說的話是我最後的力氣。”

“外孫過來，靠近點。一切都要好好的，千萬不要惹事。”

“放心吧，好着呢。”

外公咽氣的那晚，他的女兒趴在一旁哭紅了眼。他的兒子倒是沒能哭出來，天一亮就早早地去找人處理後事。

一個星期後的晚上，沈斌獨自一人來到外公的墓地，他盤腿坐在外公的墓碑前。時間坐久了，他躺下來看了會星空，他回想着那天在酒桌上聽到鄰居們說的話。“有一晚安，我聽到老先生的院子裏砰的一聲，我聽這聲音像是骨頭碰地的聲音。”“我也聽到了，而且那幾天大山都把老先生給忘得一乾二淨，要不是我們去看望老先生。”“奧，我聽懂了，當時老先生摔倒在地上連喊的力氣也沒有，直到你們去看望他老人家。”

沈斌看着外公墓碑中的照片，他想哭又不想。他忍不住了，沈斌趴在外公的碑前盡情地哭了出來。淚水浸透在土壤里，秋季的涼風吹亂了孩子的頭髮，孩子哭累了，秋風哄着孩子安睡。

我落淚情緒流淚——孩子最終被自己的鬧鐘給喚起。沈斌看着手機里的時間，五點五十五，這時候的太陽漏出了邊邊角，沈斌想是時候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