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傷難愈
1
朝堂上。
“陛下,如今皇后雖有孕,可後宮空虛於社稷無利,還望陛下能考慮選秀之事,以充實後宮。”工部侍郎陳柏正上前道。他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蕭雲澤的神色,心裏直打鼓。其實這並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朝中那些老臣將他推出去,這些老傢伙早就想在後宮安插自己的人了。
蕭雲澤聞言面色一沉,遲遲沒有出聲。陳柏正站在原地一直不敢動彈。
其他朝臣見狀,其實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便有一兩個膽子大的出來附議。
那些老臣們臉上古井無波,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太清楚了,這肯定觸到了他們陛下的逆鱗了,但是不鋌而走險怎麼能達到目的呢。
蕭雲澤沉默了半晌,緩緩開口道:“朕即位以來好像便說過,朕只有皇后一個妻子,後宮不可能有其他女人。”他的聲音如同寒冰,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整個金鑾殿頓時一片寂靜。終於,左相姜啟開口道:“陛下與皇後娘娘鶼鰈情深本是佳話,可是若虛設後宮一來於社稷不利,二來有負皇室先祖,這三來嘛,便是皇後娘娘在天下人眼中恐怕就與前隋的獨孤后一般吶!”
蕭雲澤聞言,深深看了姜啟一眼,心裏早把這個老傢伙千刀萬剮幾千遍了。
他冷冷一笑,“左相言之有理,容朕再好好想想,今日若無事,便退朝罷。”他慵懶地擺了擺手,起身走出了殿內。
朝堂下,行禮相送。
剛一下朝,就有不少人圍在姜啟身邊,各種阿諛奉承,說他剛才一席話,堵的陛下沒轍,估計這次陛下必得好好選秀了。
朝堂上發生的事很快傳進了慕容心耳中,不過,她聽后依舊淡定從容地在院中擺弄她的藥草。
慕容蘭此刻就坐在她身旁,聞言頓時破口大罵,“這些個迂腐的老傢伙,姐夫不是早就說為姐姐虛設後宮了嗎?他們是這樣咄咄逼人,將姐姐這皇後置於何地?”
慕容心忽而笑着看向她,“你激動什麼?我都不在意。”
“不在意?姐姐,你就不怕姐夫回頭迫於情勢答應了嗎?”慕容蘭驚訝地盯着慕容心。
慕容心挑揀藥草的手微微一頓,不過只是一夕間便繼續了。
“身為皇后,我要做的不就是替陛下管理後宮,讓他無後顧之憂嗎?若是沒有後宮,那我這個皇后不也就是形同虛設?不管他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接受,也必須接受。若將來後宮有了其他女子,我也應當做一個合格的皇后。”慕容心淡淡地說著,可心卻隨着她的一字一句越來越痛。
“你真的不會反對我這麼做嗎?你真的願意與其他女子分享你的丈夫?”蕭雲澤帶着驚訝與沉痛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慕容心手中的藥草掉落在了地上,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慕容蘭轉身愣了半晌,這才欠身道:“蘭兒見過陛下。”
蕭雲澤見她這樣生分地行禮,心裏更痛了。他冷笑一聲道:“看來皇后是不會對朕選秀有意見了,既如此,朕便放心了。”說完,他便拂袖離去,一點留下的意思都沒有。
慕容心望着他的背影,失神良久。
“姐姐?你還好吧。陛下是真的要選秀了嗎?”慕容蘭擔憂地望着慕容心。
慕容心慘白的臉讓她心驚。
“我沒事。洛梓,將藥材收進庫房裏。”她轉身走進了殿中。進了寢殿後,她吩咐人都下去,就連慕容蘭她都沒留下。
慕容心此刻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樣子,她既然已經說了那樣的話,那便不能因為蕭雲澤要選秀而難過。可是,她忍不住,她只能躲在寢殿裏偷偷地落淚。
其實,她心裏清楚蕭雲澤是在氣她說的那番話和態度,若她說一個“不”字,蕭雲澤便絕不會讓任何女人進後宮。但她不能這麼做,她如今的身份不允許。
慕容蘭坐在前殿發獃,這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怎麼就你一人,皇嫂呢?”
慕容蘭側眼一看,見到是蕭雲清,連忙起身走向他,抓起他的胳膊道:“阿清,還好你來了。你說怎麼辦吶,姐夫要選秀納妃了,姐姐居然同意了,可是她明明就很難過才對。如今,她將自己關在寢殿裏不出來,你說,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什麼?皇兄要選秀?今早他也沒這麼說呀!不可能的,皇兄為了皇嫂怎麼會這麼做,再說他明明知道那些朝臣的心思,怎麼會?”蕭雲清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容蘭道。
“唉!之前是不會,一定是聽了姐姐說的話才會這樣的。”慕容蘭嘆息一聲,搖搖頭道。
“什麼話?”
慕容蘭將方才發生的事告訴了蕭雲清。
蕭雲清瞪大了雙眸,“皇嫂居然這麼說?這可一點也不像她的性子。他們之間不會出了什麼事吧?”蕭雲清皺起眉頭,細細思索。
“不行,我得去找皇兄問問。”蕭雲清忽然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別急着走啊!姐姐她一個人在裏面我怕她出事。”慕容蘭攔着他道。
蕭雲清按住她的肩,柔聲道:“你放心,皇嫂不會有事的,她不顧自己,也要顧及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嗎?你就好好在這守着,她會出來的。”
慕容蘭輕輕點點頭,“那你要好好勸勸姐夫。”
“放心吧。”蕭雲清寵溺地揉了揉慕容蘭的頭頂,便轉身離開了。
慕容蘭一時被他的動作驚得愣在了原地,她的臉也一點一點地變得通紅。
2
御書房。
蕭雲澤正在召見禮部尚書,商議選秀之事。
蕭雲清被攔在了門外,福壽一說裏面在商議何事時,他瞬間呆不住了,直接往裏面沖。
福壽邊追邊喊,可蕭雲清健步如飛,已經到了蕭雲澤面前。
蕭雲澤見蕭雲清急匆匆地進來,又見福壽一臉無奈的樣子便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淡淡開口:“福壽,你先下去吧。”
“是。”福壽退出殿中。
“皇兄,您不能納妃啊!”蕭雲清開門見山地說。
蕭雲澤厲聲喝道:“是朕平時太慣着你了!如此沒規矩!”
蕭雲清一怔,隨後拱手道:“皇兄恕罪,是臣弟失禮了!只是皇兄你可知道皇嫂她如今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寢殿裏,皇嫂之前的話肯定不是真心的啊!”
蕭雲澤聞言,眼中掠過一絲擔憂和緊張,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了。
他轉而向禮部尚書道:“劉卿,選秀就免了,待禮部擬好名單呈上來,朕挑選幾個直接冊封入宮,一切從簡,冊封禮也免了。你先下去吧,朕與澄王有事商議。”
“是。臣告退。”說完,便行禮退出殿中。
“皇兄,你怎麼還是要納妃?”蕭雲清疑惑地看着蕭雲澤。
“朕若不遂了那幫老傢伙的意,只怕他們日後不僅要在朝堂上為難朕,還要讓自家夫人去給心兒添堵。”蕭雲澤無奈道。
“原來是這樣,那怎麼不跟皇嫂解釋清楚呢?”
“唉。朕與心兒近來生了嫌隙,她心中對我有怨氣,今日那番話雖不是她本心,想必她也不會承認。朕如今也顧不得其他了,先這樣做了,堵住那些老傢伙的嘴再說。”蕭雲澤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是因為蘭兒?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芸香確實做得過分了,皇嫂那樣聰慧的人,怎麼會看不出。”談起芸香蕭雲清眼中儘是不悅神色。
“如今看來不僅是因為蘭兒了,朕瞞了她太多事,她起了疑心,已經在暗查了。”
“什麼?那若是查到風月,豈不是?”蕭雲清緊張地看着蕭雲澤。
“不會。知道的人都是朕的心腹,他們不會走漏風聲。不過,那日去的人有皇家隱衛,那些人你可都安排好了?”蕭雲澤看向蕭雲清道。
“皇兄放心,他們嘴嚴着呢。去過慕容山莊的事早就咽進肚子裏了。”蕭雲清神采奕奕地說。
“看來這些日子讓你去皇家隱衛處,你與他們相處的不錯。”蕭雲澤頗為讚賞地看着他。
“是,現在他們對我是唯命是從。”
蕭雲澤滿意地點點頭。
“那便好。今後朕還會將更多更重要的事交於你,你可不要讓朕失望。”蕭雲澤笑看着他。
“皇兄放心!臣弟定不辱使命!”蕭雲清拱手道。
2
皇家隱衛處在皇家別院內藏身,多年來為天子效命,不管任何行動基本無一失手。然而慕容山莊那次卻是例外,他們竟然被命令在那裏按兵不動,眼睜睜看着慕容山莊血流成河,無一人倖免。作為皇家隱衛,他們只能聽從命令,不可過問,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所行之事。
皇家隱衛的統領蕭珏是臨帝親自任命的,他武功高強,行事格外穩重,他姓蕭可他並非皇室血脈,而是臨帝在蕭雲澤出生前就送去鳳鳴山的一個孤兒,算來稱得上是蕭雲澤的師兄。
蕭珏此人嫉惡如仇,因此在慕容山莊時他幾次三番忍不住想要出手相救,然而他一次又一次地派人請示蕭雲澤,可傳回來的消息都是讓他們按兵不動。他無法理解蕭雲澤的所作所為,慕容山莊算得上是他的岳家,他如此自斷臂膀,究竟是為何,難道他連自己的髮妻都不顧了?他不禁懷疑自己所忠之人是否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追隨。
他正在自己的房中想着,門被人輕輕推開。來人向前拱手行禮道:“統領,屬下有一件事要向您彙報。”
“說吧。”蕭珏點點頭。
那人從袖中取出一物,放在蕭珏面前。那是一顆散發淡淡紫色光芒的夜明珠。
蕭珏從未見過如此絕美之物,他眸光一閃,“這是?”
“是底下的人手腳不幹凈,那日在慕容山莊偷來的,正好要拿去賣,被屬下抓住了,正準備交由您處置。”
“竟有此事!此人本不再有資格留在隱衛處,可依照隱衛處的規矩既入隱衛,此生就不可出。就留他在隱衛處幹些雜務,但不可再參與任何行動。”蕭珏冷冷道。
“是。那此物?”
“此物先留在我這兒,我自會處理。”
“是。屬下告退。”
蕭珏看着面前之物,眉頭緊鎖。他不知該如何處置這般貴重的東西,只好先妥善保管起來。
啟祥宮寢殿。慕容心將自己的衣物和重要的物品都收拾妥當,她決定和慕容蘭還有洛梓去傾心園長住。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給姐夫說嗎?”慕容蘭問。
慕容心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深吸一口氣道:“不必了。不用告訴他,他也會知道我去了哪裏。”
對於慕容心來說,皇宮是困住她的牢籠,這裏的事和人都讓她難過傷心。她只想走得遠遠的,離開這裏去好好療傷。她和蕭雲澤之間很難回到過去,他們之間有太多事情需要解釋,可是她真的好累,暫時不想面對這些。她只想好好地養胎,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希望孩子的降生能夠癒合她與蕭雲澤之間生出的裂痕。
她們很快便出宮來到了傾心園。蕭雲澤定時派人打掃這裏,所以她們稍稍收拾一下便可以安置在這裏了。
慕容心離開自然是瞞不過蕭雲澤,他並沒有產生異樣的情緒。他知道慕容心最近心情不好,去傾心園修養對她有益,他也不想讓那些新入宮的妃子去打擾慕容心。
“風覺,你派人在傾心園附近保護皇后。”蕭雲澤喚來風覺吩咐道。
“是。澄王近來倒是經常出入傾心園,不如派皇家隱衛去?”風覺回道。
蕭雲澤點點頭,“嗯。你安排妥當就是。”
幾個月後。
“蘭兒,你最近怎麼樣?”蕭雲清正坐在傾心園中,望着正在採花的慕容蘭,此時春日正濃,百花齊放,傾心園中花香四溢。
“挺好的呀。你還別說,傾心園簡直是太美了,怎麼看都看不夠。你說姐夫這樣用心的人,姐姐怎麼就是不肯原諒他呢?”慕容蘭將採好的花插進花瓶,擰起眉頭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道一件事。”
“什麼?”慕容蘭好奇地看着他。
蕭雲清的眸子深邃了幾分,望着慕容蘭道:“知道你不會這樣對我,因為蘭兒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慕容蘭被他這樣的神情和話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臉紅的快滴出血來了。
蕭雲清站起身,忽然握起慕容蘭的手,深情地說:“蘭兒,你應該知曉我對你的心意對嗎?那你是否也對我……”
“我……我。”慕容蘭一時語塞,無措地掙開他的手,轉身跑進了屋子裏。
蕭雲清望着她的背影,無奈地笑笑。看來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了。怎麼他哥哥和嫂嫂這麼容易就在一起了?不過,他們在一起之後有些辛苦,興許他和蘭兒會不同呢。
慕容心正在翻看醫典,邊看邊做批註。見慕容蘭見鬼似的衝進來,嚇了一跳。
望着她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她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眼含笑意地望着慕容蘭,“怎麼?是遇見了哪家的俏郎君了?”
慕容蘭聞言,一屁股坐了下來,撇撇嘴,“姐姐!你就知道取笑我!”
慕容心嘆了口氣道:“哎呀!要是有哪家公子能看上你就好了,早日將你嫁出去,省得整日在我身邊煩我。”
“姐姐!”慕容蘭急了,甩着慕容心的胳膊嗔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麼了?是阿清跟你說了什麼?”慕容心拍拍慕容蘭的手問到。
“阿清他,他好像,好像喜歡我。”慕容蘭不好意思地說。
“嗯,我知道啊。”慕容心一副很明白的樣子。
慕容蘭驚訝地看着她,“什麼?你知道?”
“那麼明顯的事情,我當然看得出來。倒是你呀,當局者迷。”慕容心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慕容蘭的額頭。
“不過,你對他呢?你喜歡他嗎?”慕容心轉而問。
慕容蘭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我有時候覺得我與他就好像我跟阿軒一樣是好朋友,可有時候覺得他和阿軒不一樣,不過,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但要說喜歡,要是說朋友之間的喜歡,那是肯定的,不過要是男女之情,恐怕還沒到那個程度。”
慕容心點點頭,“沒想到,你對自己的心看得那樣清楚,比姐姐強多了。”她好似想到什麼,眼神有些黯淡。
慕容蘭見狀知道她是想起蕭雲澤了,“姐姐,我們都住在這裏這麼久了,你真的不想回宮看看嗎?你就不想姐夫?你瞧啊,你的肚子都這樣大了,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臨盆了,你難道不想姐夫陪着你嗎?”
慕容心撫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傢伙正好輕輕踢了她一下,她低頭淺笑。“再說吧。住在這兒挺好的,清清凈凈的,我也好編纂醫書。”慕容心自來了傾心園,就開始編寫醫書,這醫書主要記錄一些毒藥和解毒方法,她已經編寫了大半了。
其實蕭雲澤經常在入夜後來傾心園看慕容心,有時就睡在她身旁,天未亮就離開,慕容心從來都不知道。
這一夜,蕭雲澤又偷偷溜進了傾心園,慕容心此時已經熟睡。蕭雲澤坐在榻沿輕輕為她撥開額前的碎發,睡夢中的慕容心似乎感覺到他熟悉又輕柔的動作,雙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口中喃喃道:“別走,雲澤,別離開我。”
“我不走,我就在這兒。”蕭雲澤溫柔地回應。
他慢慢躺在慕容心身旁,慕容心感受到他溫暖的氣息,不由地朝他懷裏靠了靠。
蕭雲澤輕輕攬着她,笑看着懷裏安睡的慕容心。他望向慕容心的肚子,的確愈發大了,他摸了摸慕容心的隆起的腹部,孩子似乎能感覺到,踢了他一下,翻了個身繼續睡着。
慕容心皺了皺眉,卻並未醒來,她都習慣了,隨着孩子一天比一天大,晚上折騰她的次數也多了,她早就習以為常。
蕭雲澤心疼地看着慕容心,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在心裏默默對腹中的孩子說:“孩子啊,你可要乖乖聽話,不要再折騰你娘親了。”
這一夜格外美好寧靜,以至於蕭雲澤沒能從夢中醒來,他攬着慕容心睡得格外香甜。
慕容心倒是比他先醒,當看見眼前的人時,她愣了愣,不過並未出聲。看着蕭雲澤俊朗的睡容,慕容心的心跳加快了幾分,她是有多久沒有離他這麼近了,居然還會心跳加速,真是太沒出息了。
她伸出手輕輕描畫著蕭雲澤好看的眉眼,蕭雲澤感受到了懷中人的動作,微微轉醒,忽然勾唇一笑,“夫人看夠了嗎?”
慕容心聞言,趕緊收回了手,有些無措地皺了皺眉,閉上眼睛裝睡。
蕭雲澤睜開眼見她這樣,笑意更濃,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見她還沒有反應,便低頭吻住她的唇,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吻過慕容心了。
這一吻,香甜的氣息充滿口齒之間,蕭雲澤一時沒忍住,越來越深入。慕容心嚶嚀了一聲,輕輕推了推他,她也被這吻搞得意亂情迷。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再繼續了,若是把持不住傷到孩子怎麼辦。
“蕭雲澤,你放開我。”慕容心推着他道。
蕭雲澤這才回過神來,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
慕容心的臉紅的能滴出血來,蕭雲澤望着她的眼神深邃了幾分。
慕容心躲過他的眼神,“你別這麼看着我。”
“我們心兒是害羞了?很久沒有見心兒這樣了。”蕭雲澤笑道。
慕容心撇了撇嘴,看着他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我自然是想你了。”
“多久了?”
“什麼多久了?”
“別想瞞我,你肯定經常睡在我旁邊吧?說吧,多久了?”慕容心眼神銳利地盯着他。
“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自然是從你來到傾心園的時候就開始了。”
“難怪……”慕容心自語道。
“難怪什麼?”蕭雲澤疑惑道。
“沒什麼,快起來吧。”其實慕容心自有孕后,一個人睡的時候總是覺得很冷,自從來傾心園,基本上每晚都覺得自己身旁有一個暖爐,自己像是抱着一個大暖爐在睡覺。
飯桌上,慕容蘭看到蕭雲澤也在,不由得驚訝,不過很快就想通了,她姐夫神通廣大,溜進傾心園也不是難事。蕭雲清不由得在心中誇了誇自己的哥哥。
早膳后,蕭雲澤問起慕容心何時回宮的事,慕容心稱自己在這裏挺好的,暫時不想回去。
“可是再過幾個月你就要臨盆了,還是在宮裏比較方便。”蕭雲澤勸道。
“再過段時間吧,再過段時間我就回去。”慕容心終於還是鬆了口。
蕭雲澤見她同意,臉上浮起一抹笑容。
“你今後若是要來,光明正大地來就是,不用跟做賊似的,你堂堂天子,每日爬牆,成何體統。”慕容心側眼看着他。
“那就是說你不怪我了?不生我氣了?”蕭雲澤喜出望外。
“我怎麼敢生你的氣,你可是皇帝!”
“不氣就好,不氣就好。”蕭雲澤摟着慕容心道。
慕容心莞爾一笑。其實她這些日子想了很多,蕭雲澤作為皇帝,確實會有許多不得已,既然蘭兒沒事,她也不好再怪他了。如果連她都不能理解蕭雲澤,那誰還能在他身邊呢?
3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慕容心讓洛梓在院子裏鋪了席子,她晚上喜歡躺在院子裏看看星星。
這日蕭雲澤正好有政務處理,便沒有來傾心園。慕容心獨自一人躺在院子裏望着星空發獃。
忽然,院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慕容心警覺地坐了起來,“誰?誰在外面?”
忽然,一夥黑衣人飛了進來,慕容心立馬站了起來。只是她如今沒帶劍而且身子不方便,她雙手護着肚子,怒看着那伙人,“你們是何人?有何目的?”
為首的人朗聲道:“風月,你可知在哪裏?”
慕容心頓時明白,她目光凜冽地看着來人,“什麼風月,我不知道你是何意。”
“不知道?哼!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們正欲動手,慕容心面前頓時閃身出現了一伙人,那些人裝束一致,都蒙了面,用的都是上好的兵器。
並未多言,他們便打了起來,那些人一直將慕容心護在身後。沒過多久對面的人便都被打倒,倖存的落荒而逃。
慕容心正感到疑惑,蕭雲清和慕容蘭便回來了,他們去替慕容心採藥,這時候才回來,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檔子事。
“你們是何人?”慕容心問道。
蕭雲清回道:“是皇家隱衛,皇嫂,他們是皇家隱衛,是皇兄派來保護你的。”
“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他們?”
“這,可能是皇兄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吧。”蕭雲清有些難以啟齒地道。
慕容心聞言,深看了蕭雲清一眼,她忽然對這些人來了興趣。
她仔細打量着他們,立馬認出他們是以何人為首,她指着那人,“你,隨我進來。”說完她便轉身進了屋。
蕭雲清正欲跟着一起進來。慕容心忽然道:“只有他進來。”他只好作罷。
為首的蕭珏跟着慕容心進了屋,慕容心坐在書案前,上下打量着他。
“將面巾摘下吧。”
蕭珏將面巾取下。慕容心微微一愣,她沒想到這人這樣好看,和蕭雲澤比雖然遜色了那麼一點點,但算得上是驚為天人了。
“你叫什麼名字?在皇家隱衛中事從何職?”慕容心問。
“屬下蕭珏,是皇家隱衛統領。”蕭珏言簡意賅。
慕容心點點頭,“你們平日都替陛下做何事?”
“只要是陛下吩咐的事,我等都義不容辭。”
“那若是本宮吩咐呢?”
蕭珏拱手道:“皇家隱衛只聽從陛下一人,若是陛下允許,我等也會聽從娘娘指揮。”
可能是他動作太大,他袖中之物掉落在了地上,那紫色的夜明珠格外惹眼。
慕容心一眼便認出了它。“你怎麼會有此物?”
蕭珏連忙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這,這是。”
“快說!這明明是我慕容山莊的東西,是我娘親之物,此物珍貴無比,世上僅此一件,你怎麼會有?”慕容心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
蕭珏不敢再隱瞞了,連忙拱手道:“此物的確是從慕容山莊得來,是一次執行任務時,手下的人不守規矩偷來的。”
“執行任務?什麼任務要在慕容山莊?”慕容心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珏將夜明珠放在了書案上,緩緩開口:“娘娘,屬下本不該將此事告知您,但屬下做事向來要對得起良心,實在是無法隱瞞。是,是慕容山莊遇襲那夜,陛下派我等在慕容山莊潛伏,要掩護他安排的人取一樣東西。”
慕容心有些沒站穩,她扶着椅背緩緩坐了下來,“那你們看見慕容山莊出事,就沒出手?”
“陛下的命令是靜候,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輕舉妄動。”蕭珏有些不安地看着慕容心。
慕容心的心涼了大半,“那你們就眼睜睜看着慕容山莊滿門被屠?你們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慕容心怒吼。
“屬下曾試圖問過陛下,可是陛下依然不讓出手,屬下不敢違抗啊!”蕭珏見慕容心寒冰般的神情,低着頭道。
慕容心喘着氣,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她雙眼噙滿難以置信的淚水,“他讓你們掩護什麼人取什麼東西?”
“這些屬下就不知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心無力地擺了擺手。
蕭珏連忙退出去,蕭雲清見蕭珏的臉色蒼白,“怎麼回事?”
蕭珏低頭不語,蕭雲清嘆了口氣,連忙進去。見慕容心通紅的雙眼和極為難看的臉色,心裏就發怵。
“你也知道?對嗎?他派人去慕容山莊,卻眼睜睜看着他們死,你也知道,對嗎?”慕容心望着蕭雲清。
蕭雲清低着頭不敢回應。
慕容心忽然笑了起來,“哼!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一直那麼信任他,我還覺得他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才隱瞞我許多事,原來,原來是因為不能讓我知道。他見死不救,他對我的親人見死不救啊!”
她忽然疾步走向門外,“洛梓,叫上阿軒,備好馬車,我要進宮!我要當面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