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斬:凱多恩一家
米茲安頓好自己的房間,天已經黑了。
一陣陣飯菜的香味從門廳中飄散過來,米茲沒有吃過午飯的肚子,這時也不禁打起了鼓。
他慢慢地將木門掩開一點點,朝外探出頭,看到正在飯桌上擺餐具的母親。
而赫艾看到他這樣,笑着沖米茲擺擺手,說晚飯馬上就好,讓他先到飯桌旁坐下。
而姐姐也從廚房出來端來一盆蘑菇湯。
正好大哥穆奧卡也從田地里回來,母親喊到:“回來啦,收拾收拾,讓你弟弟出來吃飯。”隨後朝屋裏示意。
於是大哥將帽子摘下,對米茲憨厚的笑了笑,隨後就到屋子裏去了。
米茲挪開椅子在飯桌旁坐下也朝裏屋看了看,在屋子裏的是他的二哥“亞波姆.凱多恩”。
同時,也是他這次回到家后,最心虛不敢面對的人。
姐姐端上最後一盤菜的時候,正巧大哥推着一個瘦削的,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從裏面出來。
這個男人頭髮很雜亂,兩眼無神十分空洞,皮膚慘白沒有血色。
而就是這樣讓人感覺有點可怕的男人,第一眼就與米茲對視上。
米茲只覺得對方好像瞬間就看穿了自己,並且渾身發軟,愣了一下后堪堪開口:“二……二哥”
而二哥亞波姆。並沒有回應米茲的招呼,只是沉默着被大哥推到了餐桌一邊。
忙前忙后,一家五口人終於全部坐下,晚飯開始后,母親先起頭,一家人聊着些有的沒的的家長里短,氣氛頗為溫馨。
直到母親順着話題看向米茲:“聽你大哥說,今天的考試,還不錯?”
米茲緩緩的將一塊土豆塞進嘴裏,眼神左顧右盼:“感覺……至少可以拿到證書”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家裏其他人也默默將食物塞進嘴裏,沒說什麼。
隨後母親將餐具放下,語氣嚴肅道:“之前你離家的時候,是我態度不好,不該對你打罵,說些氣話,這一年多的時間我也想了很多。”
米茲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這話竟然從曾經那個母親的嘴裏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你同意我去當魔獸獵人了?!”
看着喜出望外的米茲,母親搖搖頭。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拿着這張證書去村門口當個看守什麼,反正都是舞刀弄槍的。”
此話一出,原本十分高興的米茲瞬間變得有些哭笑不得。
“媽,我這證書不是讓我當看守的。”
“怎麼不能?村頭汪利昂家的小兒子前兩年不也是考了個獵人證書回來,現在不還在村口當守衛嗎?踏踏實實的,多好。”
米茲低下頭,一年半前,下定決心出門去魔獸獵人公會參訓的時候,母親也是這個態度,而現在,過了這麼久,母親還是沒有一點改觀。
“我在那裏成績很好……挺優秀的。”
米茲鼓起勇氣將優秀二字說了出來,雖然他很遲鈍,但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着明確的認知,在同一屆參訓的預備獵人中,自己的成績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母親見米茲這麼說,反而有些愣神,在印象中,自己的小兒子是一個話不多,謙謙虛靦腆的男孩。
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說話。
“這不是你成績的問題,媽是不想讓你像你的……”
話未落地,米茲就察覺到了母親接下來要說的什麼,竟直接拍桌起立:“我離家的時候你不是說了?只要我能夠通過,你就同意我成為魔獸獵人。”
米茲這麼做,主要是不想讓母親談論到關於二哥癱瘓的事。
一家人見米茲這麼大反應,都被嚇了一跳。
反倒是一直默默無言的二哥幽幽地說了一聲:“坐下。”
米茲見亞波姆開口,便收起自己故作憤怒的語氣和樣子緩緩坐下。
而母親則是扶額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二人有些後悔說這個,他們都知道,這個話題刺激到了五年前作為魔獸獵人而癱瘓的亞波姆。
亞波姆看了看二人緩緩開口:“既然要當,那就去當唄,但你有拿生命戰鬥的勇氣嗎,可別最後和我一樣不上不下,成了廢人,靠家裏養活。”
“老二……”在亞伯姆身旁的大哥皺起眉頭。
亞伯姆自嘲的笑了笑:“難道不是這樣嗎?母親也不過是擔心你而已,小弟,犯不着大動肝火吧?”
“是啊,畢竟家裏已經有個魔獸獵人像你一樣自信,結果變成了拖油瓶,再多一個,你是不想讓母親活了嗎?”
說話的人是三姐赫海,她仍舊低頭品味着蘑菇湯,似乎只是隨意對米茲發表了一下意見。
而她這麼說,是故意想要戳穿裝作豁達的二哥。
“你什麼意思?”亞波姆語氣變了。
見此情形,母親立刻站起身來試圖終止話題,否則的話,這兩個兄妹想必又要吵起來了。
“說話呀!接著說!”亞波姆越來越激動,原本蒼白的臉甚至都有了血色,伸着指頭不斷的指向赫海。
而赫海從始至終沒有抬起頭看亞波姆一眼。
米茲見此情形,還是找回了幾年前在家時那種頭疼的感覺。
晚餐在一片不算和諧的氣氛中結束了。
又怒又急的亞波姆被大哥推出家門到田野散心,而三姐赫海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起來。
母親在廚房洗碗,米茲悄悄走向廚房,依在廚房的門框上,他想趁着這個單獨相處的機會和母親說明白。
“我只是不想讓你天天活在危險里。”
意識到米茲到來的母親先一步開口說。
米茲只覺得心裏一顫,仔細看,母親原本漂亮的金髮已經斑白,而這也是她為了家付出的證明。
米茲不由得心裏有些難受,道:“我知道。”
“像你二哥說的,我確實不想讓你變成他和你父親那樣,我們的家已經承受不起意外和悲傷了。”
米茲扭過頭垂下眼睛:“我知道,所以我會才想去當魔獸獵人,這樣我就能多賺些錢,家裏就有足夠的收入,大哥可以不用天天忙裏忙外地幹活,二姐也可以回到學校念書,你也不用這麼操勞了。”
“你是個好孩子,米茲,但你還不懂,當魔獸獵人到底有多麼危險,你的父親……他一直想讓你們遠離那個世界。”
米茲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媽,無論如何,拿到證書的那一天,我都會去公會報到,我想選擇自己的路。”
這話很堅決,語氣中帶着強硬的勁兒,米茲知道現在必須做出決定說清楚才行,只是一直沒有說出口,這次米茲不會再猶豫,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個了斷。
母親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刷着碗,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而米茲也沒有等母親的回復,就走回了自己房間,兩人雖然無言,但一切都說清楚了。
鄉村的環境很靜,除了一些蟲鳴,便沒有其他聲音。
米茲躺在自己床上,現在已經是凌晨,他很疲憊,但他還是睡不着。
他早在回家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如說不發生這些事情,他才奇怪。
無論是父親還是現在半身癱瘓的二哥,他們都曾經是藍澤的魔獸獵人。
而父親在任務中犧牲,二哥也在任務中受傷退役。
他十分理解母親的擔憂,但他知道,自己註定要成為一名魔獸獵人。
胡思亂想中,米茲終於抵抗不住白天積攢點勞累,眼皮幾番打架,終於還是合上。
而在那夢境中,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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