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齊瑜
顧羨的語氣好像就是在和她閑話家常，木槿也不明白自己方才那莫名的心虛從何而來，這下也不想編什麼謊話來應付顧羨，遂趁着二人吃着東西的時候，前前後後將自己如何在小食軒遇到安安，安安又如何一路跟着，最後她帶着安安回家的事情一併說了，仿若再說一個故事般。
木槿邊吃邊講，等她講完，顧羨用手帕擦了擦嘴，動作緩慢而優雅，“你好像很喜歡撿人？”
木槿頓住，此話怎講？木槿看向顧羨，但顧羨卻好像不是想要她什麼答案，說完那句話后，就自顧自開始收拾碗碟，不再看木槿了。
木槿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她是真的覺得奇怪了，顧羨吃飯的時候明明那麼優雅地細嚼慢咽，但怎麼吃的那麼快呢？
等木槿吃完，顧羨已然坐到了書桌旁邊看起了書，木槿拿起那支據說是有神效的祛疤生肌膏，據幫她取葯的那人說，這藥名為“復丹”。
“小羨，這是我託人找來的復丹藥膏，據說對祛疤生肌方面很有效，我給你塗一下好不好？”
“復丹？”顧羨的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木槿手上的藥膏。
“你知道？”着藥膏這麼出名？
“嗯。這是當時有名的神醫山崎研製的產品，千金難求。”
顧羨探究地看向木槿，這藥膏，就是宮中的貴人，也難以求到，為什麼木槿確實一副很輕鬆的樣子？
木槿驚了，這藥膏既然這般稀有珍貴，為什麼小六能那般輕鬆地為她尋來？
小六是她在仁心堂認識一個小葯士，木槿到瀾安鎮后便結識了他。小六年紀不大，為人活潑跳脫，也不大講究古代的那些規矩，因此木槿跟他很是談得來，平日裏經常會請他到家裏吃飯或者路過仁心堂時給他代些小食軒的甜點。
可以說，小六算是木槿到這裏來之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了。可是，聽到顧羨的話后，現在木槿心裏卻疑惑了。顧羨所說，應該是真的，但這麼珍貴的藥物，為什麼小六那般輕鬆的就幫她尋來了？她甚至都沒花多少錢。
“是我一個朋友幫我尋來的，沒想到這麼珍貴。”木槿打着哈哈，“既然這麼珍貴，那可不能浪費了，快來塗上，也能好得快些。”
“你一個朋友？是誰？”
“嗯？你怎麼這麼好奇？”
很難得呀，這小孩平時看着一副對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樣子，竟然還有什麼東西能引起他這麼大的興趣。
“嗯，我想知道。”顧羨看着他。
木槿覺得自己被那眼神擊中了。這小屁孩，平時冷冷的，原來一撒起嬌來有這麼大殺傷力。
“他叫小六，比我大一兩歲的樣子。”
顧羨沉吟了會兒，問道：“他右手虎口處是不是有一塊紅色胎記？”
木槿怔住了，小六右手上確實有一塊胎記，顧羨怎麼知道，還連位置都這般清楚？
木槿臉上太藏不住情緒了，顧羨看木槿這樣子，就知道他猜對了。想來那個小六應該就是神醫山崎的第六個弟子，齊瑜。
齊瑜雖是山崎最小的弟子，但他天賦極高，而且，比起製藥，他更擅長的，是制毒。
倒是沒想到木槿竟會和這號人物認識。
木槿直覺有些不對勁，想着自己回去可得好好問問小六，忙打開了藥膏對着顧羨說：“你自己塗，還是我幫你塗？”
“我自己來。”
“好，那你可得仔細塗好了。”木槿頓了下，道，“你背部還是我來幫你塗，我是長輩，小孩子不用在意那麼多。”
顧羨沒啃聲，但等顧羨自己把方便些的地方塗抹好后，木槿還是強硬地將顧羨從屏風后拉出來給他的後背細細上了葯。
看着那幾乎沒一塊好肉的後背，木槿剛開始甚至都不忍下手觸摸，這小孩當時該有多疼？
“小羨，你父皇，這兩天有來看你嗎？”
木槿看顧羨這間房如今的排制，好像挺豪華的，不知道是不是平帝對顧羨的態度已然回暖了。
顧羨頓了頓，“沒。”
顧羨都傷成這樣了，他身為父親竟真的連看都來看一眼？這平帝當真就這般冷血無情？還是相信了那些傳言？
可是不應該呀，他應當是知曉顧羨是他親生兒子的呀。小說中國平帝就是這樣，不知道是因為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原因，這麼多年來對顧羨視而不見，就好像從未有過這個兒子一般。
本來木槿看到這些新鮮的裝潢，還慶幸着顧羨這次傷總算沒有白受，也想着自己應當不需要去裝神弄鬼了，畢竟在那個帝王面前，她還是信心不足的。卻沒想到，平帝這個父親當的還真是心硬如鐵啊。
從木槿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顧羨的側臉，這半個多月來，顧羨看着到不再是初見那是那般瘦的可憐了，臉頰上多了些肉，看着可愛了許多。不過，木槿看着他的側臉，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因為瘦而十分明顯的下頜線顯得冷而銳。
她暗暗揣測着顧羨的心情，話到嘴邊才暗恨自己笨嘴拙舌，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安慰他，只好默默顧羨的頭，道：“沒事的，小羨，你父皇他應當是有什麼原因的。”
木槿局的自己說完這個話，顧羨周身的氣壓好像更低了些，遂雙手捧起顧羨的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而且，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這個姐姐。”
顧羨看着面前那雙澄澈的眸子，那裏面好像一片平靜的湖水，包容而溫潤。
顧羨移開了目光，伸手將木槿的手扯了下來，“我沒事。”
她怎麼會以為他在這十一年不斷的期望落空之後還會期待那個帝王所謂的父愛？
木槿背扯下雙手也不惱，她看顧羨真的就好像看一個倔強嘴硬的小孩，這個小孩除了在第一次見面時處於生存本能向她露出過尖銳的獠牙之外，其他時候是真的滿讓人心疼。
她能感覺到他本性不壞，所以她不希望他長歪，無論是出於任務還是情感。
“那就好，今天姐姐一天都待在這裏陪你哦，開心嗎？”
顧羨想說煩人，但那兩個字更在喉頭，竟如何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