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當我睜開眼，正想起身，便覺頭疼欲裂。
“樂執事，您可醒了！”雨萌一邊趕過來扶起我，一邊端起湯藥關切地說：“這醒酒湯是我早早備下的，您喝口！”
我就着雨萌的手，將滿碗湯藥喝下，聽着她繼續嘮叨：“殿主從王城回來后，就派人傳您去正殿議事。知您醉酒了，想是一時半會醒不來，就和其他執事、弟子議了事，讓您醒來后，去藏書閣找他。”
“我知道了，梳洗完便去！”為著殿主昨天的冷漠，心裏竟有些不快，說話間也不知不覺都是“公事公辦”語調。
“我去廚房，給您端點吃食來！”雨萌關切地說。我微微點頭，雨萌離開了寢殿。
內心不少疑問，一個人在寢殿，便開始小聲嘀咕着：“不知急急議事，又是所謂何事？”......“應該不是發生患事了吧？”......“管他何事，我做好本分就可！”......“自己的事，都不知怎麼操心呢？”......
來到藏書閣，大概是半個時辰后。不是寢殿離藏書閣多遠，而是我既為昨天的事不開心，又不知再怎麼見殿主，就故意磨蹭了時間。
“殿主”，在藏書閣的書櫃間找到殿主后，我站在他身後三步開外處，一如平常的稱呼。
殿主並未轉身，繼續翻閱手中書簡，一如平常淡淡地說：“樂執事一直承擔扶貧濟困事務，對月冰城五百年來發生的內患，自是最為清楚”，說著，殿主慢慢轉過身，盯着我道：“王，讓乾雨殿整理近五百年來，每一次內患的起因、對策、影響等情況，好細加分析后，制定月冰城應對內患更為完善的處置辦法。剛才和執事、弟子們商量后決定，從今天開始，由樂執事在藏書閣閉關，專心整理閣內關於內患的所有記載！”
“我一個人！整理五百年的所有記載？”我難以置信地張大眼睛！這是太相信我的能力？還是想關閉我幾年呢？
相比臨邊各國，月冰城，災害頻發。這既有自身氣候帶來的災害，也有鄰國製造的禍事。每次災害記載的書簡數，少的大幾十冊，多的幾百冊。以前，這種收集整理工作，都是我協同六大弟子和善識字的侍從，幾十個人，花上好幾個月，才能得出結果。
“沒錯！”殿主言簡意賅回答，滿是不容更改的堅定。
“這至少需要一年！”我極力爭辯，所有不情願都寫滿臉上。
“可以......什麼時候整理完，什麼時候出關！”殿主緩緩走來，將剛才握着的書簡放到我手上：“這就是一冊記載內患的書簡，認真翻！”
“能讓雨萌，或者雨茹進來陪我嗎？”心知閉關免不了，但還是忍不住拉着殿主劃過身邊的衣袖，看着殿主背影，楚楚可憐地說。
“你閉關后，乾雨殿內務就靠她們了，她們每天只負責給你安排吃食！”殿主輕輕扯走衣袖，瀟洒地朝藏書閣門外走去。
他出去后，使用術法，在藏書閣布下巨大結界。見此，我更是不快，心想：殿主就如此不信任我？還要用結界鎖住我！
最近發生太多使我悲傷無助的事！忍不住倚靠書櫃，沮喪地慢慢蹲下身，緊緊地抱住自己。思緒一片空白！
離開藏書閣后，殿主讓大弟子莘然轉告所有侍從，一年內，殿內大小事務由雨萌、雨茹負責，實在把握不準的，就問大弟子莘然。
殿主還讓大弟子莘然轉告他們，樂執事閉關了！
********
忘月殿。綠鳴腳步匆匆趕到王后寢殿。
正在自己對弈的王后，見她慌慌張張、欲言又止模樣，立刻讓其他侍從退出、守在寢殿門外。
“王后，計劃有變，樂執事閉關了！”綠鳴走到王後身邊，小聲地說。
王后詫異抬頭，盯着綠鳴。不是正在坐等時機嗎？怎麼樂執事這邊，出現這麼大變化？故事主角都無法出場，她們又該如何導演呢？
“據說是王，讓乾雨殿整理記載的近五百年來內患情況，乾雨殿最後安排樂執事閉關專攻此事！”綠鳴將收集來的情報認真整理，盡量詳細地轉告王后。
“這樣的事，通常不是好幾十人配合完成的嗎？......怎麼這次讓她一個人去做？如此繁瑣，沒個一年半載是肯定完不成的！”王后認真分析着、思考着：“是王讓她一人去做，還是殿主讓她一人去做呢？”
“這個不知！只是我猜想……”，綠鳴謹慎整理措辭：“王，是不是為著上次的事，對她失望、生氣了！”綠鳴一邊說，一邊觀察王后臉色：“王與樂執事的關係，殿主肯定有所知覺的。既如此，他不會輕易將樂執事關閉一年半載。所以想來，讓樂執事閉關的，會不會是王？”
“不知他是氣於一腔深情錯付，還是氣於丟了顏面？”王后一邊蔑笑着，一邊用手摩挲頸間佩戴的淚石：“既然王如此在意樂執事，待時機成熟，想辦法讓樂執事主動出關便可......總之，這件事要避開殿主。”
“王后此話有理！”綠鳴從心裏佩服丹嫣公主的智謀，微笑地說：“既然王后覺得此事不影響大局，那眼下就有一事，不知是不是個時機？”
王后認真看着綠鳴，示意她說下去。
“據探子來報，令丘山部分勢力在邊境蠢蠢欲動，可能會對月冰城發動小規模進攻。按照慣例，殿主定會前往邊境。如此，是不是有利呢？”
“很好......記得暫時保密！等進攻真的發生了，我們的王必定更加手忙腳亂，殿主更加前去匆忙，這樣我們的機會就更多！”王后右手繼續慢慢摩挲着淚石，思緒卻飛快轉動起來。
“諾！”綠鳴見王后一直在摩挲淚石，知她歸鄉心切了。
此淚石，形如淚珠，顏色透紅。海內大荒，僅此一顆。
傳說是鳳凰族先祖幻滅時，對族民甚是不舍，泣血凝結成石。因淚石，飽含對子民的熱愛，一直被鳳凰王族擁有，成為王族繼承者的重要裝飾物件。有的鑲嵌在佩劍中，有的鑲嵌在王服腰帶上，有的鑲嵌在束髮羽冠間。不僅如此，書簡上還記載，此淚石對修鍊之人來說，用得及時，有起死回生作用。
先王在立丹懷為太子時，便將此石交予了他。不久，丹懷太子便贈與了丹嫣公主。當時群臣對此還頗有微詞，是丹懷太子一力壓制住流言，硬是讓這枚淚石一直戴于丹嫣公主頸間。
他說，這是一個兄長，對妹妹的永遠保護。
綠鳴抬頭，見王后陷入沉思中，嘴角還有微微笑容，想她是憶起了與丹懷太子的美好往事，便輕輕退出寢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