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腐爛與勇者（打賞加更22）
第九十六章腐爛與勇者（打賞加更22）
獨自站在StormBorder艙室外，阿爾托莉雅感受到了身下機身的顫動。
她眸底金光綻放，在下一瞬一層浩瀚的金意順着她的身子附着在了腳下的白色鋼鐵上。而幾乎是在與此同時，原本還在左支右絀尋求出路的StormBorder停止了無頭蒼蠅似的路線，在它的背後射出絢爛的藍色噴氣，徑直朝着前方躍去。
因為缺失了一邊的發動機，只靠一邊發動機超負荷的運載，讓StormBorder就像是突然朝着前方跳開。
霎時間，無數條災厄之手朝着StormBorder當頭砸來，卻在觸碰到金色條痕前迅速消融，但消融的速度遠遠比不上災厄之手補充的速度，StormBorder只顧往前，很快它的前方和後方便被黑色所填補。
驟然增加的壓力讓阿爾托莉雅艱難地低下頭，她顧不得擦去臉上的冷汗，咬牙支撐着魔力屏障。
而在管制室中，近乎所有的眼睛都緊緊盯着屏幕的外側，呼吸聲在一片漆黑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掌心間被粘膩的冷汗浸濕，戈爾德魯夫纂緊胸前的衣襟。
終於，一絲亮光從無邊的黑暗中透出，詛咒之手織成的黑網驟然退去。
但是——
呼吸在此時遲滯。
那絲亮光並非是什麼希望之光，在豁然開朗的視野之中，骯髒的白色巨大生物如山嶽般屹立在無邊的黑潮之中，在白色毛皮之下透出的詭異猩紅便是那光輝的來源。
戈爾德魯夫瞳孔顫抖。
“該死！調轉——”
“往前！”
在戈爾德魯夫下達命令之前，阿爾托莉雅的聲音再度響起。光屏之上，顯現出了阿爾托莉雅陡然銳利的視線。
“就這樣衝過去！”
戈爾德魯夫一咬牙。
“聽她的！”
StormBorder還未來得及降低的速度在空中二段加速。
昂——！
彷彿是陸地的呼喊，又彷彿只是野獸的嚎叫。
科爾努諾斯的身軀越發清晰，甚至能夠看清毛皮下詛咒的弧度，血紅色的光彷彿要穿透皮層，自體表的白毛之下爆發出來。
儀器因為高熱的魔力發出警報。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阿爾托莉雅依舊矗立在前方，她維持着StormBorder的防禦，看着下壓的巨大陰影，沉默不語。
藤丸立香緊抿住嘴，StormBorder距離科爾努諾斯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她已經無法一眼將對方龐大的身軀全部收入，放眼的大片大片的白色和煉獄般的赤紅色令她的呼吸遲滯，她感受着自己胸腔內跳動的心臟，心跳的幅度加快，彷彿要從其中跳出。
嗡——！
空氣都彷彿在她的心跳下一同震動了起來。
嗡——！
但這並不是錯覺。
在煉獄一般的赤紅色之中，反射出了一抹聖潔的光輝。
如太陽般熾烈，如月亮般溫柔，又如星辰般璀璨。
“這是……”
藤丸立香喃喃出聲，而回應她的是身後升騰而起的金色光華。
光屏閃爍幾次，顯現出了他們身後的景象。
在本該是一片污泥與廢墟的卡美洛的都市之中，首先只有一抹依稀可見的金光。
隨後，金色的光暈，從烏雲中灑落，那是用任何詞語都無法表達的偉業，金色的魔力構建出了聖劍的劍身，幾乎橫貫了整個天空的巨大聖劍投影從烏雲顯露出的瞬間便已經將天空分開。
無比的華貴，無比的燦爛，無比的宏壯。
在無邊無盡的詛咒浪潮之中，這樣的光柱凝實到近乎本體，貫通了天與地。
“星之聖劍！”阿爾托莉雅透過了那衝天的劍身之下，看到了籠罩在了金色光幕中的模糊人影。
“米奈歇爾。”
在雙方視線交匯的那一剎那，阿爾托莉雅立即明白了那眼神之中的含義，原本即將凝結成的聖槍倏然散去，阿爾托莉雅將多餘的魔力全部打散，沖入了發動機之中。
StormBorder第三次加速，這一次銀白的鋼鐵機身化作了離弦之箭，再無轉向的可能。
在光茫達到頂盛的同一時間，巨大的震蕩傳來，彷彿要將世界一分為二的斬擊，無視了距離，奔涌而出的光的洪流，照亮了天空，只在下一剎那沒入了StormBorder之中。
——真的戰勝他了嗎？
在金光透體的一瞬間，藤丸立香不由如此想着。
貫穿的時間不過是在眨眼間，沸騰的光流中，無比燦爛的光芒擁抱着StormBorder，沒有一絲一毫的熱量傳來，明明是直貫而過的攻擊，但StormBorder卻未能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只在下一個眨眼時，金色洪流便已經越過了StormBorder，沿途的詛咒之手剎那被融為飛灰，替StormBorder掃清了前路。
“如果你們毀滅了，那麼我的敗北也就毫無意義。”
有人的聲音乘着劍光而來。
“我引發的後果，我來承擔，舊世紀的災難，我來解決，別回頭。”
劍光跨越了科爾努諾斯，在咒之災厄背後的天空上徹底爆炸發開來。肆意蹂躪的金色，從某一點出發，將灰暗的天空徹底映照成了金色。
可是，科爾努諾斯依舊橫立在前方。
“再如此下去，絕對會撞上的！”
“前進！”
“正在靠近科爾努諾斯，十米、八米……三米！”
“前進！”
在只剩下不到半米的位置，那骯髒的白色毛皮幾乎要觸碰到前端。
“前進！”
戈爾德魯夫怒吼出聲。
而隨着這一聲，一點星辰般的光亮從科爾努諾斯的身軀之上閃起，隨後沿着它的體表迅速繞行一周。
天空在這一劍下錯位，上半沿着整齊的切線向下滑落。
下一秒再看時，上下分開的只有科爾努諾斯的身軀，驟然呈現出來的天與地依舊保持着廣袤。
包裹着魔力的StormBorder從空洞之間猛然躥出，而近乎是在衝過的同一時間，在他們的身後，科爾努諾斯的身體中逸散出縷縷金光。
金光螺旋狀上升，從最基本的原子將那巨大的身軀分解，最終無聲地泯滅化作空中散落的齏粉。
轟——！
這時，爆炸聲才匆匆響起。
大氣發出悲鳴，空間在不斷震動。那是幾乎催人嘔吐的壓倒性的魔力碰撞。
必殺冠位一劍，將世上所有“單一”的概念徹底消滅。
黃金色的餘韻將周圍的一切吞沒，直至將世界徹底融為了純白。
……
令人作嘔的魔力亂流開始消散，再次睜眼時，科爾努諾斯那遮天蔽日的身影已經消失。
迅猛擴散的氣流餘波輕易吹開了上空的災厄聚集的雲層，撕裂出的陰雲間露出了天空原本的顏色。
一塵不變的橘黃色天空，許久未見的橘黃色天空。只存在童話中的瑰麗顏色，妖精國天空的顏色。
第一縷太陽自那暖色的天空中灑落。
而在陽光灑落的地方，不列顛島在崩潰。
在經歷了最初的無序亂流的吹打后，飛艇很快在天空中重新恢復了平穩。
站在飛艇的機身上，阿爾托莉雅可以看到整座不列顛最後的模樣。
模仿人類建造起的建築，自遙遠過去堆積至今的屍骸形成的大陸，因為作為大陸主體的科爾努諾斯的身亡，向著不知何處的幽深的空洞中墜下。
北部的平原如雪般消散，南部的平原如灰般流逝。建築也好、活物也好、人類也好、妖精也好，在詛咒的浪潮中起起伏伏，最後悉數被捲入了那漆黑的空洞中。
結束了。
揚起臉，阿爾托莉雅任由風打亂她的頭髮。
與米奈歇爾戰鬥時所遺留下的傷口中已經不再有血液流出，取而代之的是淡藍色的光點向外溢散，殘破的靈基已經不夠支撐起她的靈體。
“阿爾托莉雅。”
熟悉的聲音傳來，阿爾托莉雅轉過了臉，隨着她的側身，更多的魔力粒子被風吹散，她的身子變得半透明。
而看着這樣的阿爾托莉雅，藤丸立香臉上的欣喜也逐漸被錯愕所替代，最後她眉眼低垂逐漸化作了無措和難過。
“阿爾托莉雅，你？”
“嗯，是和米奈歇爾戰鬥時所留下的傷，還好撐到了現在。冠位劍還真是厲害，下次我也要試試。”
阿爾托莉雅的聲音很溫柔，卻無法撫平藤丸立香的心緒：“明明差一點就能去泛人類史了。”
“沒關係啦。本來，這一次的降臨就是因為聽到了你的呼喚，任務完成了自然也該回去了。”
阿爾托莉雅長長凝望着天空，藍色的魔力粒子將她眼前的世界染成了藍色，在橘黃的天空盡頭，突然顏色出現了斷層。
“摩根陛下繪出的長達一萬四千年的童話迎來了終結。這個世界並沒能如摩根陛下所料想的獲得童話結局裏的那般幸福與永遠的結局。”
“我們的世界到這裏就結束了，但你們的世界才剛剛開始，你們可以把它創造成任何你們想要的樣子。”
“卡斯特——”藤丸立香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但在她道歉的話說出口之前阿爾托莉雅提前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少女的唇邊。
“所有的事物都無法永恆，即使再不舍也必定會迎來終結。有人明知終結無法避免，還是不斷重複相識與離別，那是猶如繁星閃耀的剎那旅途，那是屬於我們的巡禮。”
已經趨於透明的阿爾托莉雅眉眼溫柔。
“藤丸立香，來自泛人類史的朋友，不要擔心分別。”她說道，最後的聲音乘着晚風向著遠處飄散：“總有一天我們世界的光會到達其他星系，在那裏，我們將會再次相遇。”
藤丸立香感受着唇上手指的溫度消逝，看着阿爾托莉雅徹底融入了瑰麗的天空之中。
猛然間，一抹藍色在她的眼前飄轉。
髮飾。
藤丸立香伸手去接，但在她的手接觸到那髮飾之前，從下方突然吹起了一陣風。
風拖拽着金屬的髮飾，向著更高的天空直飛而上。藤丸立香的目光下意識追隨着上升的髮飾，某一刻西沉的斜陽與髮飾的花朵連成了直線，陽光折射出了夢幻似的光澤。
“再見，來自妖精國的重要的朋友。”
僅此一次的，在童話的天空下，偽造的仿製品如真物一般乘風飛翔。
“再見，和我一樣的，平凡的女孩。”
冠位劍會救迦勒底只有他的考量的，並非是被單純地打服了或者洗白了，我對他的定位一開始就不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