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終於折騰到下課的時候,已經不能算是中午了。
懷青是那種越緊張越發揮不好的人,疾雪在旁邊指點他他反而越做越差,最後還惱羞成怒地讓她滾一邊去。
長老聽見這邊的騷動,過來調節矛盾。
“年輕氣盛啊,我曾經也有像你們這樣的時候哈哈哈……”
學堂里頓時也響起隱隱的笑聲。
那笑聲不是普通的被逗笑,是看八卦的笑容。其中以庄曉月為首,笑得最開心。
疾雪被這通火氣撒得莫名其妙,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他吃炮仗了?”
“哎呀,可以理解,你多哄哄不就好了。”
“我有病?我哄他幹嘛?”
最後是長老指導了懷青一次,他想着剛才疾雪教自己的姿勢,終於成功引氣入體。
但中午已經過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懷青氣頭上的時候是一副面孔,裝模作樣起來又是另一副面孔。知道自己耽擱了大家的時間,楚楚可憐地站起來向全班人鞠躬道歉,那副咬唇擰眉的柔軟小白兔姿態,讓人看了就不忍心,誰還會怪責他。
所有人都被自己騙得沒了脾氣,懷青在心裏哼哼得意起來。
目光一轉,笑容又收斂起來。
那個土匪,雖然之前是無視了他,但這回也的確幫了他。將功補過,他就不和她一般計較了。
“那個,疾雪。”他走過去,正準備鋪墊幾句跟她和好,“雪”字剛落下的剎那,疾雪突然站起來,像一陣風一般從他身邊颳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說:“有什麼事之後再說,我要去接人了!”
懷青:……
又……
又是這樣……
她又不聽自己好好說話!
“這次……這次我絕對不原諒你!”
……
完了完了完蛋了。
疾雪一邊跑一邊看了眼時間,距離午飯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
自己遲到了。
都怪懷青那個蠢貨。
她和桂雲扶約好了在他們學堂門口等他,現在晚了一個小時,他說不定已經走了。走了倒是小事,問題是,桂雲扶會不會生氣?
都怪懷青。
她狂奔到學堂門口,果然沒看見人。探頭往學堂裏邊一看,一個人影正慢悠悠地倚靠在窗邊。
脫了簡便寬鬆的商人制服,雪白與霧藍的袍衫在他清瘦俊麗的身段上襯出一股雪原之花般疏離冷漠的氣質,疾雪往前走了一步,他回首朝這邊看過來,大概是沒覺得有人會會來,面簾被他脫下來抓在手裏把玩,所以她一眼就看見他松懶又勾人的眼睛。
眼尾微翹,睫毛密而長,瞳孔的顏色又深又亮,是讓人看一眼就驚艷得挪不開視線的美貌。
大概是等得有點久了,他挪動了一下站得有些發酸的腳,好以整暇地抱臂問道:“幾時了?”
“……”疾雪老實回答:“未時一刻。”下午一點。
“嗯。未時了。”
這聲音實在聽不出喜怒,好像還含着點笑意。
她嘗試着往前挪了一步跟他解釋:“都怪懷青,他不拖延課堂,我肯定能準備過來的。”
“他怎麼了?”
“他不會引氣入體,練了好久。那長老也是,說什麼大家是一個團體,要一起進步……”
“你就沒教教他?”
“我教了,我就差手把手教他了他也沒學會,笨得要死。”
“哦?”他淡淡發出一個單音:“那可能是你還不夠親力親為吧。”
“我還不夠親力親為呢,我都……”疾雪突然停住,自己跟他說這麼多懷青幹嘛,解釋就是掩飾,現在的重點是道歉。
“對不起。”她一步並三步蹭蹭蹭地竄到他旁邊:“我的。沒有下次。再有下次我自扇三個巴掌。”
桂雲扶側眸看過來,譏誚道:“下次?”
這意思就好像在說:不會再有跟你一起吃飯的下次了。
“別。”疾雪抓過人的手,拿兩手包裹住:“我今天真疏忽大意了。你是不是站得腿疼?我給你揉揉?”
她低下頭,真要伸手摸他的腿,桂雲扶薄唇一撇,拍開她的手:“是站疼了。你要怎麼賠我?”
“你想要我怎麼賠?”
“放以前我大概會索要十萬靈石的丹藥錢。”
“……我只有上次坑來的兩萬。”
“我知道。”桂雲扶摸摸下頜,品鑒似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幫我去買飯吧。”
“……就這樣就行了嗎?”
“怎麼,你想賠我十萬?”
“我幫你買飯!”
疾雪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拿過他的面簾幫他戴上,抓住人的手就往學堂外面走。
她的芙芙真是又溫柔又善解人意。
不像懷青,不知道哪兒來那麼臭的脾氣。
膳堂里就只有他們蓮班的人了。這才上課第一天,疾雪就因為和懷青小情侶吵架的事被全班人記住了。
此時見她和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青年一起走進膳堂,弟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彼此的眼中讀到了一個信息——有大戲!
膳堂內的暗流洶湧完全吸引到疾雪的注意,她看了看菜譜,都是些很樸實無華的家常菜。
“你想吃什麼?我們買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吃。”在這裏桂雲扶又不好脫面簾,吃東西豈不是很難受。
他已經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下,往菜譜上掃了一圈:“甜的。”
“什麼?”
“我想吃甜的。”他細瘦的手指點了點糕點那一列的食物。
什麼水晶芙蓉糕、蓮蓉酥、綠豆蒸糕……
疾雪道:“大中午的吃這個不營養吧?”
她這話也不知哪裏好笑,惹得桂雲扶彎了彎眼睛,他壓低聲音像是自嘲似地說:“我又死不了,吃點自己喜歡吃的也沒什麼問題吧?”
疾雪這才想起。
混元珠會讓他的神魂永久停留在軀體內,他死不了,也代表餓不死。所以桂雲扶其實並不需要進食。
但他為什麼還要堅持吃東西?這大概就和她堅持睡覺是一個道理。
想找回點自己還是尋常人的感覺罷了。
她不再說,轉身去找膳堂大娘打包了一大盒糕點。花的自己的靈石。
陸鳴之的東西歸根結底就是她的東西。
這下不用被桂雲扶包養,還可以反過來包養他了。
“走吧。”她回來沖他伸手,桂雲扶盯着那隻手,也不知道疾雪為什麼就有自信敢朝他伸手。
她就不怕他無視她嗎?
這麼多人,到時候尷尬的是她自己。
就像曾經很多次她不怕死也要救他一樣。
……那模樣真的很蠢。很讓他不能理解。
桂雲扶想着,伸手抓住了她溫暖的手掌。
疾雪對天罡宗這片地頭可謂了如指掌,隨隨便便就找了個隱蔽的修鍊小苑。
這裏景色宜人,而且絕對不會有人來。她拍板保證了兩遍才哄着桂雲扶把面簾摘了。
糕點還是熱騰騰的,一揭開食盒就飄出香味。
疾雪拿了一塊咬了一口:“好吃。你嘗嘗。”動作自然地把缺了一角的桂花糕遞到他嘴邊,桂雲扶眯着眼好像很嫌棄:“口水。”
“那換一塊。”她從食盒裏挑了另一塊新的給他,桂雲扶想伸手接,被疾雪躲開:“就這麼吃。”
他唇際一抿,最終還是低頭緩緩咬了一小口。
“好吃嗎?”
“嗯。”他咀嚼:“甜。”
美人就算吃東西也很賞心悅目。
疾雪看着看着就很心痒痒。
“芙芙。”
“別這麼叫我。”
“你上次不是說,我的脈絡只能慢慢用瘴氣去疏通嗎。”
“嗯。怎麼?”
“那,現在可不可以?”
她沒等桂雲扶答話就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掰過來親了他。一隻手順勢按住他的手背,把他整個人罩在她的陰影下,是一種侵略性很強的姿勢。
她果然如願以償地嘗到了他嘴裏的甜味,和柔軟溫熱的唇舌混一起,好像剛出爐的布丁。比布丁還要柔軟。
桂雲扶的手在她胸前推了一下,疾雪沒讓,她看見他微微眯起的黑眸里有淡淡的不悅閃過,但她當沒看見,更加用力地去含他的舌尖。
桂雲扶的呼吸漸漸有點變了,變得微微急促,畢竟她不需要用口鼻吸氣,但他還是要的。
“放……嗯……”
或許是因為被吻得呼吸不暢,他聲音帶着喘,玉白似的耳尖染上了一點點紅,疾雪看得好喜歡,好想伸手摸一摸。
她有點走神的這個間隙,桂雲扶攀上來抓住她的喉嚨,把她往後一推,這次沒能穩住,她鬆開了他。
他低着頭喘息,手背擦了擦染着水色的唇:“你是哪來的狗。”
疾雪沒覺得這是在罵自己,剛才還嫌棄她口水的人現在倒是已經吞咽了不少她的口水了:“狗喜歡舔人也是沒有辦法的。”
可能是大腦有點缺氧,他難得沒找到譏諷回去的話:“下次不提前說我就不幫你了。”
“別啊!”
疾雪發現了。
桂雲扶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他可能生性就是習慣要掌控一切的。
所以自己主動親過來的時候不會急也不會慌,因為一切都是他早就預料好的。
就像前兩次。
雖然疾雪也把人摁着親了很久,但他從始至終都挺從容。
但剛才她搞突然襲擊,他估計沒料到,所以呼吸急了,耳尖紅了,親完還罵了她一句。
疾雪就像一個發現了新大陸的人。
她好喜歡剛才桂雲扶的樣子。
好想再看一次。
可惜抬頭的時候,他耳尖的紅早就消褪,正不怎麼高興地低垂着眼睛,理着自己被她揉亂的衣服。
她如果在這時候再親一次……好感度大概會瘋狂往下跌。
還是算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補充瘴氣的手段,她和桂雲扶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但不妨礙她很享受。
反正以後親着親着,總能親出點感情來的。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