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燉只雞給你補補
果然如我心中所想,出門沒走出多遠,就被村裏的孩子給盯上了。
三四個小孩嘀嘀咕咕地從我後面跟上來,看那意思,想摘我頭上的帽子。
我一把捂住腦袋:“你們想幹什麼?”
一個個頭跟我一邊高的孩子圍着我轉了一圈:“你腦袋咋了?怎麼戴了頂帽子?這麼熱的天,你不熱嗎?不會是癩痢頭吧?”
“誰是癩痢頭?你才是癩痢頭,你們全家都是癩痢頭!”我反唇相譏。
“你小子敢罵我?”那孩子一瞪眼,上手就要摘我的帽子,我一抬手,將他的爪子打到了一邊兒。
這時,身後的人趁我不備,一把把我的帽子給抓了下來:“他腦袋上有白頭髮!興豪哥,你快過來看看,他腦袋上長白毛了!”
這剛喊完,遠處又跑過來一個小孩兒。
後來我才知道,跑來的這個名字叫孫興豪,他爹孫二虎是村裡出名的混混,為人特別橫,在村裡沒人敢惹,這孫興豪理所當然也成了小孩中的一霸。
孫興豪看了我腦袋一眼,嘴巴咧成了荷花:“他腦袋上長白毛,我家大黃腦袋上也有白毛!你們趕緊去我家,把大黃牽過來跟他好好比比,看看他們哥倆是不是一個媽生的!”
他話剛說完,就有小孩兒一溜煙往村裡跑。
大黃?
聽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條狗!
這混蛋拿我跟狗比!
這不是找打嗎?
我心中火氣大盛,剛要罵回去,卻聽到遠處小核桃喊了一聲:“小旗子,回家吃飯啦!”
“小旗子?哈哈哈哈……”孫興豪捂着肚子笑岔了氣,“他叫小旗子,我看他像個小雞子。我家大黃就愛吃屎,趕緊給他也弄一坨來,看他吃不吃!”
小小年紀如此惡毒,還真是囂張跋扈,叔叔能忍嬸嬸絕對不能忍。
“我操你媽!”我一下子撲到孫興豪面前,把他摁倒在地,掄拳就打。
看到我動手,其他幾個小孩兒都衝過來,對着我連打帶踢。
我緊緊抓住孫興豪的脖領子,就是不鬆手,另一隻手不停地朝着他臉上招呼。
這鱉孫被我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只有挨揍的份兒,沒多久就被我錘得口鼻竄血,滿臉桃花開。
而我只顧着錘他,絲毫沒有躲閃,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我的拳頭越掄越快,忽然斜里伸出一隻大手,拎小雞子一樣將我拎起來,扔了出去。
我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就看到孫興豪他爹孫二虎,舉着一把鐵掀朝我跑了過來。
這貨把鐵掀擎得老高,運足了力道,若是砍實在了,我這小命就嗚呼哀哉了。
不過,還沒等他的鐵掀落下,小核桃不知從哪兒沖了出來,抬手就捏住了他的杴頭。
沒錯,是捏!
舉重若輕那種。
“小孩子打架,你摻和個雞毛?”
孫二虎一看小核桃是個半大姑娘,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老子管他大人小孩兒,打我兒子就不行!滾開!老子今天就替他爹教育教育這野種……”
只見小核桃的手輕輕一抖,那鐵掀變戲法般到了她手上,兩隻手抓住杴柄用力一掰,小孩胳膊粗細的杴柄“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隨後,她掄起一截杴柄,對着孫二虎的腦袋就是一下子:“我先替你爹教育教育你!”
這一下,將人高馬大的孫二虎掀翻在地,猩紅的鮮血順着他的腦門子淌了一臉。
孫二虎吃痛不已,捂着腦袋大喊:“大黃,上去咬死這小娘皮!”
都說惡狗隨主,這話一點都不假。
孫二虎“皮”字剛出口,他家的那條大黃狗呲着牙沖小核桃撲來。
我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舉着就往那邊跑。
剛跑兩步,就見小核桃回頭瞪了那狗一眼。
孫家那惡狗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突然一下癱倒在地,尿了一地,尾巴夾得緊緊的,不敢再動一下。
小核桃摸出一對核桃,蹲在地上往孫二虎的腦門上敲了幾下:“小孩子打架,我不管,打不贏,那是我家小弟不中用。要是誰家大人敢插手,別怪我手黑!”
眼瞅着孫二虎被嚇得不敢出聲,小核桃站起來招呼我:“小旗子,咱們回家!”
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孫二虎咋咋呼呼的罵聲:“小丫頭片子,這事老子跟你沒完!”
小核桃咧嘴一笑,頭也沒回:“你想完,我還不想完呢!我等着你!”
說完,她歪頭看着我:“打得不錯,晚上給你燉只雞補補。以後,誰敢欺負你,就給我往死里打,打壞了,姐給治;打死了,姐陪着死!”
她說這話時,聲音挺大,我知道,她這話不光是說給我聽,更多的是說給看熱鬧的村民聽的。
小核桃三兩下就把孫二虎打趴下,這事不稀奇,她要是沒兩下子,怎麼能一下子把一對鐵核桃捏得粉碎?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一眼就把惡狗給嚇癱了。
聽人說,惡狗只怕三種人,一是身穿老虎皮夾襖的獵戶,二是專門殺狗的屠夫,三是殺過人的囚犯。
小核桃是哪一種呢?
她只不過十五六歲罷了。
我眼珠子一轉,問道:“姐,你是怎麼把那狗嚇住的?”
“狗?一條狗而已。”小核桃又笑了一聲,“就是來頭虎,我讓它趴着,它也不敢站着!”
我一聽,來了勁兒:“姐,你怎麼這麼厲害?”
“問這麼多幹什麼?”隨後,一巴掌呼在了我的腦袋上。
回到家,小核桃就把打鳴叫起的公雞給擰下了腦袋。
其實,我不太喜歡吃雞肉,我喜歡吃雞血豆腐。
以前二叔每次殺雞,都會給我做一大碗雞血豆腐,讓我趁熱吃。
小核桃卻把雞血盛在一個大碗裏,放到了院牆上。
我有些不解,問道:“這是幹什麼?”
“別瞎問,趕緊吃飯,吃飽了就睡覺!”說著,她開始翻找東西。
我看她從房樑上取下一個黑布包,支楞八翹的,也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麼。
我伸過腦袋去看,直接又挨了一巴掌。
越是這樣,我越好奇。
吃過飯,我便被催促着上了炕,直到聽到我鼾聲微作,她才從包裹里拿出一盞油燈,然後把電燈關了,盤腿坐在炕上,搓起了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