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塊餅子的情誼
餓倦一日，葉然的拳頭軟弱無力，步伐虛浮。
但那些家奴，就比自己此刻的狀態要更好么？！
“老子要吃飯！”葉然衝上前去，眼瞳再無懼色，按照腦海內那有關太祖長拳的記憶，晃動着步伐，發力一拳打在了一個貪婪分食的家奴背脊上。
半大孩子的力氣不大，但架不住葉然能通過正確的發力方式，將全身的力量都匯聚在拳頭上。
這一拳撞在那家奴的背脊上，便是鑽心的疼，原本咽在他的喉嚨里的食物，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給打得吐了出來，衝擊力差點讓他的眼珠子都凸出來！
“造反啊！”矮壯家奴明顯是這些家奴的頭領，眼見手下被打，放下手中的餅子，惡狠狠地沖了過來，他此時決意要把葉然給打廢！
葉然不閃不避，用太祖長拳里的撥拳推手，輕易地將那矮壯家奴的蠻勁給卸開，隨後猛地一拳打到他的心口上！
若是葉然的力氣再打上一些，只怕是能直接把他給打死！但縱然氣力不濟，那矮壯家奴也撲通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連話都說不出來，胸膛像風箱一樣地鼓息着，差點沒喘過這口氣來。
“誰還想不讓我吃飯的？！”葉然瞪着那些宛如野狗一般的家奴，又是一拳放倒一個，剩下的家奴雖多，卻也都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甚至連對葉然放狠話都不敢了。
在彭家莊受傷生病，就離死不遠了，雖然知道一擁而上不可能打不過葉然，可誰做那個先挨打受傷的人呢？
葉然在一片沉默當中，抓起一塊紅色的雜糧餅子，塞進自己嘴中。這雜糧餅子一看就知道是用紅高粱做的，糙得很，塞在嘴裏，咬碎咽到喉嚨里，都刺得人發疼。
以往在家中，他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折磨人的餅子，此時卻吃得飛快，如獲珍寶。
爹，娘，我活下來了，還吃上了飽飯，你們在天上不必擔心了。
葉然想哭，但他不可以流淚，早在那一個滅門之夜，他就已經將他的眼淚流得所剩無幾了。
“……馬的。”矮壯家奴爬了起來，想再跟葉然打過，但手腳卻有些發抖，望向葉然的眼神有些忌憚。
這個半大孩子怕是練過，而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是會跟自己拚命的，欺負他的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可自己丟了麵皮，往後還怎麼在這窩棚混下去？！
“我並不想跟你，想跟你們有什麼衝突和瓜葛，我只想吃一頓飯。”葉然吃得恰到好處，便起身離開了這個骯髒的食盆，對着那些家奴說道，眼神凝視着那個矮壯家奴。
“……好。”那矮壯家奴悶着聲說道，這也算是個台階了，他便藉著下來。
他並沒有“尊嚴”之類的概念，只是害怕以後其他家奴不再服他而已，要是葉然不想搶他的地位，那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些家奴既害怕葉然，又討厭葉然，飯後沒有人與他說話，都躲得他遠遠的，他也樂得清凈——可以開始修習武道了！
心中有大事的人，是不會忙着跟這些蒼蠅計較的。
“這次戰鬥，太祖長拳獲得10點熟練度。”武道系統的聲音在葉然的腦海中響起，不禁令他心中一喜，原來打架也可以漲外功的熟練度？
只不過飯後不宜劇烈運動，更別說打拳修習了，先練習一下內功養氣訣吧！
葉然閉上雙眼，放平內心，沉浸在那特殊的呼吸技巧上，那美妙而富有節律的呼吸方式，令他的心境逐漸地平和了下來，似乎感受到了體內氣流的流動。
雖然閉上了雙眼，但他彷彿用另外一種方式，感受到了整個世界，隱約捕捉到了外界氣流的流動與軌跡。
養氣決的第一步，便是要通過呼吸技巧來獲取氣感，而他似乎一下子就做到了，不知是系統的幫助，還是他本身的天賦根骨便是絕佳！
“感知氣感，養氣訣熟練度提高50點！”
而第二步，則是引氣入體……
“喂，你呆坐在這已經兩個時辰了，腿不酸么？在這第一天睡不着的人多了，可像你這麼呆坐的，我還是第一次瞧見……”
一個刻意壓低、細若蚊蠅的聲音在葉然的耳邊響起，他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個小個子家奴，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搖擺晃動着。
“我的一個怪癖而已，你去干你的事吧。”
葉然擺了擺手說道，雖然對於這個沒有譏笑自己，也沒有跟着矮壯家奴一同欺負自己的小個子家奴並無惡感，但他卻不希望此人窺探自己的秘密。
“嗐，你這傢伙真怪……喏，這是半塊豆餅，本來看你可憐，為你留着的。可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三拳兩腳就掙得了一頓飽飯……嘖嘖，以後你可要罩着我啦！”
這個小個子家奴似乎天生是個樂天派，嘻嘻哈哈地將半塊被汗水浸泡過的豆餅，塞到了葉然的手中。
葉然沉默了少傾，隨後將這半塊豆餅塞入嘴中，比起紅高粱做的餅子而言，口感好多了，就是有些咸，不知是否因為被握在手心太久，汗珠已經滲進去了。
但這份情，葉然承下來了。
“我叫葉然，你叫什麼名字？”葉然問向那個小個子家奴。
“我叫王少羽，在這待了一年了，沒生病，也沒死，只是還不知道能待多久。”王少羽露出一個笑容，“你這傢伙看起來雖然怪，可看起來卻是個知情義的傢伙嘛！”
“當然了，你這塊餅子，會千倍百倍地給你帶來回報！”葉然言辭灼灼地說道，他已是經受了太多的黑暗，對於這一抹本不起眼的光亮，卻是放在了心中。
“切，我可不是抱着這種念頭……別吹牛了，在這裏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王少羽笑着搖了搖頭，只當葉然是在哄着他玩。
多年之後，當他站在葉然的身後，望着這位兄長踏上崑崙之巔時，回想起來，葉然竟是將這一句話踐行得淋漓盡致。
這半塊餅子，這份情義，勝過千金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