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倆人的小腦袋越靠越近，細碎爭論聲也不受控制地逐漸放大，足以讓這一桌的人聽見。
林憶思話音剛落，整個餐桌陷入一陣沉默，只剩下油濺落在烤盤上，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以及其他客人的說笑聲。
程宴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輕抿了口，聽見林憶思那句脫口而出的flag時，漆黑的眸子沉了沉，握着玻璃杯的指尖抵得緊了些。
六個人默不作聲，心思各異，氣氛極度寂靜詭秘。
林憶思暗叫不好，心裏一陣懊悔。
自己在這跟一群小學弟吃着烤肉，還明目張胆的和姜盈盈討論姐弟戀這個話題。
顯得她這個學姐怪不正經的，多有損她溫柔大方的學姐形象。
林憶思乾笑幾聲，忍不住伸出罪惡的小手輕掐了一把姜盈盈的大腿肉。
“嘶！”
姜盈盈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敢怒不敢言，委屈地瞪了林憶思一眼。
林憶思頂着巨大的壓力，緩緩抬眸，打算說些什麼來挽回一下局面，奈何看見坐在自己正對面的程宴，心裏沒來由一陣心慌。
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剛剛好像無意cue到了這位弟弟。
林憶思悻悻地收回視線，不敢再去看程宴。
林憶思穩了穩心神，故作淡定地拿起筷子從餐盤裏夾了塊肉放進自己的蘸料盒裏，隨後快速送進自己嘴裏。
豈料，烤肉的香辣孜然粉蘸太多，嗆得林憶思直咳嗽，眼淚都快要飆出來了。
程宴適時伸出手，拿起玻璃水壺，給林憶思倒了杯水，遞到她面前，示意她接過去。
林憶思也沒注意看，急忙伸手接過，大口大口地灌了幾口水，好半天才緩過來。
而後又接過程宴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想着得開口謝謝人家弟弟一句，嘴唇微張，眨了眨眼睛，尋思着自己應該怎麼稱呼這位弟弟比較好。
林憶思靈光一閃，既然是姜盈盈的弟弟，那就跟自己的弟弟沒差了。
“真是謝謝弟弟你了。”林憶思眉眼彎彎，眸子亮晶晶的，絲毫沒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少年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懶懶掀起，盯着林憶思漆黑的瞳孔，無聲地勾了勾嘴角，閑散開口：“程宴。”
林憶思呆愣片刻，沒明白對方的答非所問，一臉迷茫：“啊？”
“我叫程宴。”
林憶思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原來弟弟你叫程宴啊。”
程宴：“......”
林憶思見着姜盈盈這個弟弟長這麼好看，一時間心裏還有幾分羨慕，想到自己的那個人嫌狗不理的丑弟弟，到嘴的烤肉都瞬間變得不香了。
林憶思狠狠地咬了一口肉，在心裏腹誹，果然，好看的弟弟都是別人家的。
坐在程宴身旁的江白伸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咧開嘴角，衝著林憶思喊：“對了，憶思學姐，咱程宴弟弟還是你的粉絲呢！”
林憶思：“？？？”
隨後另外幾個舍友笑着出聲附和，語氣裏帶着調侃和笑意：“對啊，對啊！”
“學姐，我經常在宿舍里看見他刷你的視頻了。”
“還點贊收藏評論一條龍呢！”
幾個大男生絲毫不在乎程宴當事人的看法，自顧自的揭老底，全然不把他當回事。
聞言，林憶思微微睜大雙眼，眸子裏充滿了不可置信，忍不住抬頭看向程宴。
只見對方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從烤盤裏夾起幾塊烤肉往他們幾個碗裏堆：“吃肉還堵不着你們的嘴了？”
林憶思瞭然，沒否認，看來就是真的了。
江白笑嘻嘻地接過，也沒多想，用筷子夾起肉直接往嘴裏送。
待察覺到味道不對時，嘴裏罵罵咧咧：“靠，程宴，生的肉你也夾給我。”
“你這是要害死我嗎？！”
林憶思看着江白氣得跳腳，一時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程煜餘光瞥見笑得正歡的林憶思，沒出聲搭腔，唇角不由得彎了彎。
好在有江白這個氣氛王在的地方就不會冷場，三言兩語就把場子熱了起來，剛剛的沉寂一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熱鬧。
用完餐之後，姜盈盈拽着林憶思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途中，姜盈盈衝著林憶思擠眉弄眼，手不受控制地緊緊抓住她的手，一臉激動：“怎麼樣？我這弟弟還不錯吧！”
“那肉烤得挺不錯的！”林憶思答非所問。
姜盈盈翻了個白眼:“誰問你這個了！”
林憶思收起平日裏那副笑嘻嘻模樣:“我知道你是什麼想法。”
“但是——”林憶思停頓片刻，神色嚴肅：“讓我接受姐弟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不知道從什麼起，姜盈盈就一直在林憶思跟前洗腦姐弟戀有多好了，只不過對方油鹽不進，任由姜盈盈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見得她改觀。
見林憶思如此決絕，姜盈盈整個人瞬間懨了下來，輕嘆了一聲：“行吧，看來你和我弟弟是真的沒緣分了。”
“其實也不全是。”林憶思歪着腦袋，沉思了會兒。
姜盈盈以為還有機會，眼睛倏地放亮。
林憶思湊近姜盈盈半分，衝著她挑眉了挑眉：“他們家有比我大的哥哥嗎？！”
姜盈盈：“？？？”
“或許……我可以做他嫂子。”
姜盈盈嘴角抽了抽，瞥了她一眼，衝著她冷笑了一聲，沒說話，徑直進了洗手間。
林憶思：“......”
看着洗手間的門重重地被姜盈盈關上，林憶思沉默了。
女人的情緒真是捉摸不透，明明上一秒還在對自己笑嘻嘻的，下一秒卻冷眼相對。
林憶思撇了撇唇，倚靠在牆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指尖敲着屏幕，解開密碼，進了微信聊天框，往下滑了滑。
而後視線輕落在Savers的頭像上，注意到有幾條未讀信息，林憶思想了想，還是點了進去看。
Savers：【抱歉。】
Savers：【剛剛在路上碰見了個熟人，不小心掛了你的電話。】
林憶思看了看時間，發現是剛掛電話那會兒發過來的，只不過自己太生氣了，沒看手機。
白皙的指尖微彎，點了幾下屏幕，十分高冷地發了個哦過去，然後退出了和他的聊天界面。
想讓她再主動跟他說話這輩子是絕對不可能了的。
林憶思手中的手機隨着消息提示音微微震動，屏幕再次亮起，是姜盈盈發來的信息。
姜盈盈：【你先出去，我估計還得等一會/皺眉/皺眉】
林憶思：“.......”
林憶思看了眼還在洗手間外面排隊的女孩子們，覺得自己還是出去比較好。
等林憶思出來，四處掃了掃烤肉店，發現客人早就換了另外一波，而剛剛那幾個跟自己同行的小學弟早已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林憶思不確定他們那一桌付了款沒有，出於謹慎，還是去前台問了聲。
得到肯定答覆后，林憶思才心安理得走出店門。
林憶思本以為他們早就走了，卻不曾想在不遠處看見了程宴。
程宴單手插着褲袋站在那兒，街上燈光昏暗，使他的大半張臉都埋進陰影里，看得不大真切。
隱約可見他正低垂着眼，閑閑地看着手機，屏幕冷白削弱的光線折射在他面上，悄無聲息勾勒着利落的眉骨。
林憶思站在原地，在心裏糾結自己要不要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
還沒等林憶思糾結出個所以然來，對方就已經抬眸看向她了，那架勢好像就是在等她。
林憶思抿了抿唇，決定還是邁着步子朝他走過去，而後還往後看了看，皺了皺眉，問了句：“你舍友他們這是走了嗎？”
程煜：“嗯。”
一段簡短的交流后，倆人再次陷入了一段漫長的沉默。
林憶思抿了抿唇，面露尷尬。
沉默，還是沉默……
說實話，她現在有些茫然。
不知道咋和這弟弟交流，這弟弟太高冷了，她一個人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林憶思這人嘴巴向來是閑不住，試圖找些話題聊聊天，好讓這場面變得沒那麼尷尬，好營造一種倆人很是熟絡的氛圍。
而且這弟弟似乎好像還是自己的粉絲，她好歹也對外宣稱自己是一個寵粉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把人粉絲給晾在一旁。
忽而，林憶思腦海里浮現起剛剛店員和自己說的話，付款的是那桌最帥的男生。
最帥的男生可不就是眼前這位了嗎！
林憶思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好姐姐姿態，嗓音格外溫柔：“弟弟，要不我現在就把剛剛的飯錢轉給你吧？”
她總不能占人弟弟的便宜。
程煜垂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沒什麼變化，輕輕地應了聲。
“那你把你的微信付款碼給我吧，我掃給你。”
林憶思說著，還不忘拿出手機，作勢打開微信掃一掃，打算直接這樣把錢掃給人家。
程宴點了點頭，沒有反對，修長的指尖微微彎曲，在手機屏幕上點了點，而後將手機遞到林憶思面前。
林憶思拿着手機就湊到跟前去掃，“滴”的一聲之後，彈出了添加對方為好友的界面。
恍惚間，林憶思聽見頭頂傳來程煜的聲音。
他說：“要不加個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