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此刻的陸鹿怎麼也不會想到,俞九西和她閑聊時口中那個‘花拳繡腿’的草包公子哥兒就是鄭囂,更想不到他們之間還能有淵源。
可恰恰就是這麼一次陰差陽錯的巧合,就拖延了鄭囂原定回國的時期。
在國外‘歷練’了許多年,自認為已經成長到優秀的地步,可還是被人說的一無是處,魏乘把俞九西的意思轉達給鄭氏那邊后,不管是鄭總還是鄭囂都感覺難堪極了。
“操,我的設計一無是處,爸,你找這個合作方什麼人啊?太他媽自大了吧?”比誰都要不可一世的鄭囂在電話那邊狂妄地罵著,冷笑連連:“真給他臉了,他媽的換一家公司合作不行么?”
“你小子能不能遇事冷靜點,就會說大話。”鄭凌峰被這些事兒弄的上火極了,嘴裏都起了一個大泡,不斷的喝着涼茶敗火,同時罵著自己那遠在大洋彼岸不爭氣的兒子——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聽說過沒?我可是拜託了老魏幫你聯繫的行西,你知道這公司在林瀾現在多有威望么?咱們一個外省的企業想去林瀾扎穩腳跟還不得找個長期的對象?說是合作方,那就是靠山!”
“再說你看看你自己寫的那策劃書是什麼玩意兒?你也好意思說人家自大?看不上你那是你活該!繼續給我重新寫!寫不完你乾脆也別去林瀾了!”
鄭凌峰這麼一罵,本來火氣正旺的鄭囂也就蔫了。
本來嘛,他們家的企業是用不到去林瀾弄分公司的,現在有這麼個計劃,純粹是因為他想去……
鄭囂無比想在林瀾扎穩腳跟,然後重新把陸鹿控制在掌心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不惜付出很多代價——包括在林瀾開分公司,哪怕人生地不熟。
所以現在面對鄭凌峰的怒火,鄭囂也可以隱忍。
就是這麼一耽擱,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國了,真他媽的……掛了電話的鄭囂,也連着喝了幾杯冷水敗火。
然後連夜找人一起修改策劃書。
鄭囂忙起來,也就沒時間去各種換手機號騷擾陸鹿了。
而他只要不主動打電話過來,陸鹿是根本就想不起來這個人的。
即便日子一天一天波瀾不驚的過,早就已經超過之前鄭囂在電話里所說的‘一個月’就要回國找她,陸鹿也沒那閑工夫去思考他為什麼沒出現。
因為她婚後的日子本身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根本沒精力去思考沒用的人。
生命中多了一個需要時時相處的人,一開始是真的很難適應。
沒有住在一起,和蜜月期都還好,但回了林瀾換了地方,每天同床共枕的相擁而眠,早晨一起睜眼,洗漱吃早餐,驟然改變之下都會是很奇妙的事情。
陸鹿很少拒絕俞九西在夜晚間的求歡,儘管他有些不知節制,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環境的巨大變化,會讓自己晚上的時候睡不着覺。
如果累一些,那反倒還好。
度過了一個上班以來從未有過的漫長假期,陸鹿銷假回去上班,自然是受到了同科室不少人的問候。
她結婚這件事是人盡皆知的,從前那些惡意的討論自然而然的就消散了不少——尤其是她不在的這段期間,聽說醫院開除了幾個愛嚼舌根散播謠言的人。
陸鹿對這些不大在意,但有一個比較安靜舒適的工作環境,總歸是好事情。
中午和同科室的梅姐一起在食堂吃飯時,後者看着她就美滋滋地調侃道:“小陸,你臉色好像比之前紅潤多了,婚後生活挺好的吧?”
聞言,陸鹿下意識的摸了摸臉,然後‘嗯’了一聲。
是挺好的,她還重了幾斤呢,陸鹿默默的想。
梅姐繼續和她嘮嗑:“打算什麼時候要要個孩子啊?”
……
陸鹿咬着筷子的牙齒一僵。
“呵呵。”她乾笑了聲:“不着急。”
這問題倒是不讓她尷尬,畢竟介紹對象結婚要孩子,是中年人最喜歡的話題了。
“還不着急啊?女人二十八歲之前要孩子是黃金階段,這你應該知道的啊。”梅姐眨了眨眼:“等過了三十,大部分都得刨腹產了,哎喲,要留疤的啊。”
陸鹿:“隨緣。”
“你們年輕人就喜歡什麼二人世界。”梅姐搖了搖頭:“但家長里短的,不還是得催。”
家長里短這四個字讓陸鹿一怔,不由得就想到了俞九西。
自己今年二十七了,俞九西比她還要大兩歲,快要三十而立的男人,家裏會不會催呢?
而且他之前在蜜月的時候也和自己表達過想要一個孩子的想法了。
想到這個,陸鹿就覺得如鯁在喉,餐盤裏的飯都有點吃不下去了。
她已經適應和他的□□親密,但在精神上總歸還是沒那麼深刻的羈絆,又怎麼可能給他生孩子呢?
下班后,陸鹿開車回家的路上經過往日的十字路口,聽到導航的規劃才險些沒走岔路。
她太適應之前住的地方,也習慣了每天下班后回家路過市場要買菜這件事,連着幾次都差點走錯。
只是今天她還沒等找個菜市場挑選,就接到了俞九西的電話,問她今晚可不可以出去吃。
陸鹿愣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回:“行,但為什麼要出去吃?”
俞九西哪敢說是因為這段時間天天喝葯膳湯喝的他都快吐了,只能隨便找個借口:“就…你總做飯,也挺累的。”
“我發現了一家不錯的烤鴨店,就在外面解決吧。”
不用做飯也能休息一下,對陸鹿來說沒什麼不好的,她欣然答應下來。
兩個人用不着開兩輛車,於是俞九西乾脆等着陸鹿來接他,然後兩個人開着一輛車去的烤鴨店。
行西不少員工還是第一次見到‘老闆娘’,頓時起鬨着要俞九西請客,甚至許行霽也跟着一起要宰他一頓,弄的俞九西有些哭笑不得。
“稍等,我請示一下我太太。”俞九西十分‘裝蒜’的紳士着,在一片噓聲中側頭悄聲問陸鹿:“帶着一群電燈泡聚個餐行么?”
他完全是在刻意秀恩愛刺激人,陸鹿在一片鬧哄中耳根都紅了,硬着頭皮道:“隨、隨便。”
只是這麼多人,本來訂好的那家烤鴨店是去不了了,地方不夠大。
許行霽做主,點了本市內一家血貴血貴的中餐廳,訂了個大桌,專門用來宰俞九西的。
可這麼點力度對於俞九西來說不就是九牛一毛?他眼睛都沒眨一下,微笑着又打了一個電話——
讓朋友給他開兩瓶昂貴的好酒送來。
員工們頓時就折服了。
遇到好老闆就是這樣,整個公司都跟着享福。
坐在中餐廳的大圓桌上,眾人摩拳擦掌的等着服務員一道一道上菜,大快朵頤。
其中有一道菜名叫‘昭通天麻’,近來被陸鹿帶的對中醫藥材微微有所了解的俞九西瞬間反應過來這是一道葯膳,便立刻把這道菜轉到她面前。
“唔,天麻是一種藥材吧。”俞九西給她夾了一筷子:“你喜歡么?”
陸鹿眨了眨眼,美眸中閃過几絲訝異:“你怎麼知道?”
天麻並不是‘黃連’和‘枸杞’那種市面上很常見,就連普通人都耳熟能詳的中草藥,她沒想到俞九西居然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本中醫大辭典又不是擺設。”俞九西忍不住笑了,輕聲說:“我斷斷續續的看,太厚了,也就暫時看了小半本。”
“唔,不過目標是全都看完。”
陸鹿目光閃爍,看着男人燈光之下俊逸的側臉,微微有些動容。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你看完這個幹嘛啊?你又不是……”
她想說你又不是中醫,但舌尖卡了個殼,還是頓住。
俞九西笑笑,說的自然而然:“為了和你有共同語言啊,我喜歡你,當然要先了解你喜歡什麼。”
沒結婚之前,他就是認真追陸鹿的,從來沒有‘隨便玩玩’這個念頭,而他認真起來不說是情場老手,但起碼會讓人招架不住。
起碼此刻,陸鹿就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她耳尖有些熱,掩飾性的喝了幾口水,晶瑩的唇印印在玻璃杯口上:“我也不喜歡看那些枯燥的書,是為了工作不得不學習。”
“嗯。”俞九西看出來她的不自在,也沒有繼續說這些,只是心裏有些想笑,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一餐飯吃到了八點多才結束,臨走的時候,陸鹿發現俞九西手裏拎着幾個嶄新的餐盒——是另外要的菜,打包好的。
“你沒吃飽么?”陸鹿有些納悶:“怎麼還多點了幾個菜?”
“這家店離瀾大挺近的,我們給陸灼送過去吧。”俞九西笑笑,等上了車才和她解釋:“大學生用功的時候也是廢寢忘食,經常啃黃瓜,活的都苦,咱去救濟他一下。”
俞九西一句話說的輕飄飄,還帶着點開玩笑的幽默,但聽的陸鹿卻是不自覺的心裏一顫,不自覺地咬了咬唇。
在車窗照映進來的五光十色的暗夜燈光中,男人的側顏宛若雕塑般的被鍍了一層暗金色的光,清雋而俊挺。
但讓陸鹿動容的卻不是俞九西的臉,而是他做的事。
他一直都很關心自己,甚至還有她的家裏人,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完全坦蕩,哪怕做一些羞人的事,或者很坦率的表達喜歡她,愛她。
比起俞九西願意關心自己這一切的態度,比起來,她是那麼的遮遮掩掩。
陸鹿頭靠着窗子,一時間只感覺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澀難忍。
但不可否認,其中也有一絲絲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