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遍尋房間內,不見夏冰的身影,李冠纓坐不住了。
他拉開門三兩步奔出屋外,在樓道里大喊:“夏冰——”
隔壁的麻將聲停下來,人恨恨抱怨幾句,猛地將虛掩的紗門推開。
一個赤膊紋身,叼着只煙的肌肉男,一臉不耐煩地趿拉着拖鞋從門後走出來。
他氣勢洶洶地對着比他高一頭多的李冠纓吹了一口眼圈,惡狠狠地將半截煙頭丟在地上,用鞋底碾滅。
他咒罵著,出手狠錘李冠纓胸口。
李冠纓不知道他在說啥,也沒心思打架。但他大概其也知道自己許是打擾到別人了,所以壓根也沒準備還手,只是用右手手掌接住了那人的拳頭,緩緩推了出去,避免自己再被噴。
只見他以自以為的一個右手慢動作,將那紋身肌肉男就用內力震飛出去。那人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被圍觀的麻將牌搭子群眾截停下來。
什麼?!
圍觀群眾震驚了!
紋身肌肉男也震驚了!
這是哪裏來的小子,居然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難道是條子卧底嗎?
他們不信,他們要拼一把試試。於是他們紛紛抄起椅子麻將台,張牙舞爪地向李冠纓圍攻過來。
李冠纓心道,這些人是要幹嘛,我只是想找人,不是找事啊!
他擺擺手,比劃着示意要暫停。
“諸位,在下只是要找尋失散的兄弟,還望各位放行!”
但他在說什麼,那伙人也聽不太懂,依然前仆後繼將其團團圍住。
李冠纓只得出手阻擋。
所有的格鬥技能和招式就像刻進了記憶一般,手臂一擋,腿只輕輕一掃,他們遍如天女散花一樣,被震開彈飛,撞至圍牆門框,有的還滾落樓梯。
“卧底!一定是條子卧底!快跑啊!”不知誰嘰里呱啦喊了一聲。
眾人趕緊將桌上堆疊散落的現金收起來作鳥獸散。
他們動靜很大,房主夫婦也湊上來。
兩人皆是“發生什麼了”的懵逼狀態。
李冠纓抓着老闆的肩頭,急切問:“看見我同伴了嗎?就是那個,跟我住一個房間的男子!”
那老闆搖搖頭,一臉驚恐的樣子。
“他是出去了嗎?什麼時間出去的?”李冠纓已經儘力使自己看上去
房主大媽在旁邊,也很着急。她拍拍李冠纓的手,示意讓他先放手等等,緊跟着敲敲另外一戶緊閉着房間的門,並對面喊了句話。
“夏冰換了房間?”李冠纓滿眼期待地望過去,等了半天才見一個戴眼鏡瘦瘦的男人打開門。
房主大媽向那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一扶眼鏡,面無表情對李冠纓說:“華人?我也是。”
“啊......兄弟你好!”李冠纓拱手對那人行了個禮,將夏冰的外貌簡單描述一番,表示一覺醒來同行朋友不見了。
話音才落,那人就很快回復道:“房主太太說,沒看見。”
李冠纓心裏覺得蹊蹺,但想到先前房主夫婦講話他聽不懂,也許在敲門時喊話就已向眼鏡男說明情況?他不甘心,便又追問:“我朋友若是出門,也得經過樓下院子。房主夫妻定會看見。而且......他未帶此物。”
他從衣兜里掏出夏冰的手機晃了晃。“我聽聞,如今大家出門沒有不帶這個的。”
眼鏡男抬眼上下打量李冠纓,像看神經病一樣冷淡一笑:“這裏是南暹,出門還是習慣用現金。你怎麼知道你朋友不是去買東西了?下午這裏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房主沒注意到也說不定。”
李冠纓讀出他眼中的輕蔑,而且那話好像挺有道理,一時間他也無言以對,只得表示希望他能幫忙留意一下。
眼鏡男不再理會他,轉身進了房間,甩手帶上門。
房主夫妻見狀,也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李冠纓回了自己房間,在洗手台撩起一捧涼水撲在臉上,令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坐以待斃,那只有主動出擊了。
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後的情況來看,這裏的“華人”,應該不止趙易稹夏冰還有眼鏡男,而且當地人會多國語言幾乎是基本操作。
既然如此,不如從其他房客挨個查起,還能順便摸清這棟樓里的情況。
下定決心之後,李冠纓便整理好自己衣裝,將一頭長發梳順,用夏冰先前給他的皮筋低低扎住。他穿上了今天下午才買的運動褲和T恤衫,一方面是因為這邊大家這麼穿的比較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剛才身上那條牛仔褲,在打架的時候,着實限制他的發揮。
小民宿里住着的人,多半都是有些“黑”經歷的。
李冠纓原本也沒想聽,只是在三層樓上隨手敲了一圈,只有這位住在04號房的美艷少婦會中文,又願意跟人聊天,無比熱絡地跟他拉起了家常。
就這樣,被迫吃瓜,得知了這棟樓上許多住戶的故事。
比如住在三層01房的阿鄺是從事高利貸催收工作的;再比如住在二層03跟李冠纓打了一架的那戶,有五六個人看上去凶神惡煞的,其實不過當地幫會最底層的小嘍啰而已。
還有,住在201的那個眼鏡男,原本是個化學老師。他離婚後就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裏,白天在非法機構教學賺錢,晚上就悶在房間,搗鼓些瓶瓶罐罐。
李冠纓有些尷尬地盯着這位倚在門口搔首弄姿聊起天就滔滔不絕的美艷“女子”,問:“額,那小姐您......”
他原本想問小姐您見過這樣這樣那樣的一位大兄弟沒有。
但這女子忽然含羞低頭,甩手輕輕推了李冠纓肩膀一把。“不要稱呼人家小姐,怪不好意思的~”
那嬌滴滴的磁性聲音讓李冠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大哥咱們站在門口聊天多累啊~要不您讓我去您那,或者您來我這兒喝杯茶?”說著那“女子”還跟李冠纓拋了個媚眼。
李冠纓差點自戳雙目,但為了找夏冰,一切也都得忍了。再說,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他挺直腰板,正氣凜然地跟着那進了那女子客廳。“門且開着。涼快。”
“好好好,看不出,大哥您喜歡這樣。”
那女子從冰箱拿了兩隻鐵罐子,“啪”“啪”兩聲掰開拉環,遞了其中一隻給李冠纓,然後娓娓道來關於“她”自己的故事。
“女子”自稱名字叫舒雅,其原本其實是個男的,但他自己內心覺得自己應該是女性。他想做手術變性,但家裏不同意,於是拿着旅遊簽證來了這裏做手術。手術成功,簽證也過期。他在這裏打工留了下來,就成了“黑戶”。
聽完這個故事,李冠纓下巴都快掉了,再仔細端詳那“女子”,才發現他五官雖嫵媚,骨相輪廓果真比女子稍微粗獷幾分。“轉性?這也可以?”
“怎麼不可以?這裏的變性人多的是!那可是全球聞名!”舒雅抬眸風情萬種地撩着李冠纓,湊近他耳邊輕聲道。“這裏,可是男人們的天堂。”
待舒雅向他科普完這邊Ladyboy行業后,李冠纓呆愣當場,一滴冷汗順着他額頭滑落下來。
“長相清秀,身高中等,身材勻稱,有爽朗笑容的男孩子,最受歡迎了!”
這一句句就像重鎚一樣,點點敲打在李冠纓心口。
夏冰......
他不就是這樣的男孩子嗎?!
萬一,萬一......
他腦中不禁浮現出幾個面目猙獰的大漢將夏冰五花大綁地捆在一張陰森森的屋子裏的場景。
有人拿起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在燭火上來回燒,待刀刃紅熱,才獰笑着轉身。
夏冰口中塞着把破布,被幾人按着瑟瑟發抖。
之間寒光一閃,手起刀落,“咔嚓”......
“啊——!”
李冠纓猛然尖叫着站立起來,下意識地抓住那隻探進他領口的手,一個過肩摔——
舒雅背朝下摔得四腳朝天,哼唧了兩聲就暈了過去。
......
完了,這下子完了。
好不容易能找到一個正常溝通的人,還沒問到正題上,這下子又歇菜了。
戰鬥力太強了也讓人煩惱。李冠纓在自己臉上拍了一巴掌,蹲下身來摸舒雅脈搏。
脈搏在指腹下輕輕跳動,李冠纓鬆了口氣。
得趕緊把人弄醒。
他忽然想起剛才舒雅從冰箱裏拿出的金屬罐裝飲料,趕緊起身從茶几上拿起自己那一罐,徑直放在舒雅腦門上。
舒雅被冰得抽動一下,一個打挺猛地坐起來。他撫着胸口嬌滴滴地喘道:“啊~啊!剛剛發生了什麼!嚇死人家了!”
李冠纓也摸摸胸口,直言道:“抱歉,我這人,打仗養成的習慣。別人突然近身,我的動作比腦子快。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下手開幹了。”
“哦嚯~開干可以,但稍微溫柔那麼一丁點行不?”舒雅用手指卷着披在肩上的長發嬌嗔道。
李冠纓很想把眼睛捂上,尤其是知道舒雅其實是男的之後。但他不想再耽誤時間了,直截了當對舒雅講明自己正在找人,找自己的同伴。他比劃着夏冰的身高和頭髮的長度。
“你說的,是不是一個長相很秀氣的男孩子?膚色冷白,薄嘴唇,眉毛濃密但形狀柔美,睫毛長,鼻尖小巧,下巴也尖尖的?”舒雅問。
“對,對!”李冠纓的眼睛亮了。“您見過嗎?”
舒雅點點頭:“見過。因為是先前沒見過的人,我還特別留意了一下。”
“那他人呢?”李冠纓激動地問。“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