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四十分鐘的時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船靠岸以後，夏冰蹲在碼頭邊的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李冠纓和趙易稹都在外面等他，而普雷查則已經離開。
趙易稹解釋說，小普着急幫家裏辦事，就先去忙了。他擔心夏冰和李冠纓人生地不熟，語言可能也不通，會遇到一些麻煩，就主動留下來幫忙。
夏冰扯出一絲微笑，用手背蹭掉唇邊的水漬。“真是多虧老鐵費心了！我該給小普多少搭船錢？麻煩你幫我轉交。”
“就按照市場行情價嘛，五千銖。”
“好。我們倆一共？”夏冰又問。
趙易稹搖搖頭：“不，這是一個人的價錢。”
有點黑，但也只能認了。
反正這點錢對夏冰來說，也不算什麼。
既然支付報酬的話，那麼提點要求，也就更心安理得了。
夏冰借了趙易稹手機和儲蓄卡，通過網絡轉賬的方式，用他的儲蓄卡，在ATM機現場兌換支取了一些現金。
至於之前談好的報酬，也在先前轉賬時一併匯入了趙易稹賬戶。
錢很輕鬆就收到手，趙易稹很開心，對夏冰的態度越發熱情：“大兄弟，你取這麼多現金出來，帶在身上很危險的。小心被搶哈！”
“沒辦法，我手機進水，得去買個新的。”夏冰回復他，臉上依舊掛着客套的笑。
李冠纓在他身後小聲耳語：“我看他才危險。”
“你要買手機啊~那有點破費啊。我知道幾家店能修手機，很快的。要不然，帶大兄弟你去看看哈？”趙易稹熱心建議。
“您已經幫了我大忙了，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不用了，我還趕時間。”夏冰身心疲憊，擔憂混合著焦躁，不想再跟趙易稹磨嘰，
李冠纓說的是對的，趙易稹熱情過頭了。畢竟夏冰也不記得有沒有被他看到自己的賬戶餘額。那什麼“露財要小心”的提醒，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麼一對比，前面搭船收錢的操作倒是顯得正常多了。
夏冰一心想要跑路，對趙易稹的各種關心和詢問一律哼哼哈哈地隨便應付過去。
趙易稹不急不躁，硬是磨着夏冰加了微信。
末了，他又把自己在當地用的手機號碼寫在一張便簽上，強行塞到李冠纓手裏。“哥們，拿着。萬一手機沒搞定，你倆有啥需要的話，隨時找我哈！”
夏冰已經被他磨得沒脾氣了，揮揮手說聲“再會”，拉着李冠纓轉身就走。
沿海小鎮看上去並不發達，但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足以讓夏冰和李冠纓感到了輕鬆。
儘管已經見過夏冰趙易稹普雷查，李冠纓還是被現代社會的人和各種事物震撼。大家都是短袖單衣，他一個穿得里三層外三層還挽着長發的高個男人，在大街上顯得引人矚目又怪異。
小攤販們或推着車或搭個棚子支着攤，倒是跟他以前所見的集市沒太大區別，但人文風貌想去甚遠，令人心生好奇。
夏冰用英語跟一個水果攤攤主交談，對方皺眉吭哧半天，擺擺手表示不理解。
夏冰指指他賣的東西，詢問價格。
這回對方明顯聽懂了，拿了一隻上面有一堆數字按鍵的東西，按了幾下，舉給夏冰看。
夏冰點頭，比出兩根手指。對方再按鍵兩下，再舉起來。
“OK.”夏冰說著遞上一張紙幣鈔票。對方欣然收下，找了一把零錢給他，轉身往機器里放了一杯冰塊，又倒進一杯通紅的水果進去。
按下開關，一陣嗡嗡攪拌之後，水果和冰都成了碎泥，混合在一起，顏色很是鮮艷漂亮。
“這是水果冰沙。草莓味的，可以嗎？”見李冠纓看得入了迷，夏冰笑了笑，一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粉色冰沙被裝進了透明杯子裏，散發著酸酸甜甜的誘人香氣。
“草莓？是什麼？”李冠纓是第一次見草莓，更是第一次見冰沙。他接過杯子，指尖立即傳來冰涼的觸感。“真的是冰！這一定很貴吧？”
“貴倒不貴。”夏冰搖搖頭，把吸管戳上杯子頂端，用力吸了一口，長長呼出一口氣。
李冠纓側頭瞄一眼，學着他的樣子，也在吸管頂端猛嘬了了一口。
冰冰涼涼，酸甜的漿果口感着實令人驚艷。
“這也太好喝了！”
他情不自禁流露的驚喜，沒見過世面般的興奮感嘆，誇張的讚美之詞，終於讓夏冰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聊起美食，再難捱時間總會過得快些。
“芒果味的也好吃。”夏冰笑着說。
“芒果又是什麼？”李冠纓問。
“回頭再跟你說哈。剛剛那攤主告訴我可以去哪裏打車了。咱們趕緊走！”
“他告訴你......我剛剛還想說，夏兄弟跟他說的是什麼？聽着跟趙易稹和普雷查的語言口音也不甚相同......”
夏冰笑笑：“我說的是英語，想問他哪裏有手機賣。可惜當地人英語講的也不太好，最多就只能講講買東西多少錢這種程度。還好，他聽得懂我問打車，告訴我在那邊。”
李冠纓不禁再次感嘆這個世界為什麼大家都會番邦語言，不僅趙易稹如此，夏冰是如此，就連擺攤小販也能說上幾句。
不久，兩人在路上看見一輛空載出租車。
“走！”夏冰興奮地跳起來，拎着李冠纓的胳膊往前衝去，就跟被囚禁多日的狗狗終於被允許撒歡一樣。
司機在他們跟前停下車，夏冰便“噌”地奔到出租車後座，示意李冠纓挨着他坐下來：“我們現在終於有救了。”
一番交流后，司機把他們帶去了鎮上最繁華的商業街。
集中商業區面積不大，卻是商場林立，集聚了各種品類的商品。許多比較知名的品牌LOGO和廣告海報，爭相展示在最顯眼的位置。
這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李冠纓被穿着時尚的人們吸引，而夏冰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常用的手機品牌的蓮花型Logo，拉着他果斷奔進店裏去。
這個手機品牌是國產的，因此從店員到工程師都會中文，溝通交流毫無障礙。
夏冰將自己的舊手機送給工程師檢修，等待過程中，就在展示台上試用體驗新手機。
約么一刻鐘后，工程師回復說，夏冰的手機主板短路，配件也剛好沒有現成的，因此等待維修周期共計一周。
一周？黃花菜都涼了！
夏冰急得直撓頭，那也不能幹等啊！果斷先買只新的！
舊手機他也照常送修，取了SIM卡和內存卡出來，裝上新手機，還好都還能正常使用。
他先是打了父親的電話，響鈴很久都沒人接聽。
想着或許父親在忙工作沒注意手機響，他又打自己母親的電話，居然直接關機了。
李冠纓看着他有一言不發地打開通訊錄，挨個跟自己的朋友，親人，打電話，發消息......但詭異的是，沒有一個人回應夏冰。
他看着他的表情，從興奮期待，到疑惑，再到焦急，最終變得無奈絕望。
他看着夏冰捂住臉坐在等候區的沙發上，不問也知道這是聯繫不上家人了，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他，又或者......能做什麼好幫他解決問題。
他很無奈，因為現在的他，什麼忙都幫不上，他甚至連為什麼在手機上點點點就能寫字，就能連線打電話都沒弄明白。
他手裏只剩下了趙易稹離開前留下的字條了。
字條上的那串阿拉伯數字，原本他也是不認識的，是夏冰帶着他念了一遍，他才知道0123456789對應的是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要不，咱們找個客棧，休息會兒再聯絡？”李冠纓試探着問。
夏冰用衣袖抹了把臉，緩緩情緒：“嗯，也好。順便......”
他看看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衫，再看看鬍子拉碴的李冠纓隨便扎挽的髮髻和已經有些破爛的漢服，道：“你這樣太過惹眼。我也想添置些換洗衣物。”
他推着李冠纓進了服裝店，幫他從上到下選了兩套，自己也配了兩套外衣。
從更衣間出來，兩人都興奮地指着對方笑。
夏冰穿什麼都好看，這兩套衣服怎麼搭都顯得他清爽乾淨。
倒是是李冠纓，長發挽成髮髻，再穿一身T恤牛仔褲，總感覺有些不倫不類的滑稽。
夏冰找了頂帽子給他戴上，果然看上去好多了。
兩人七七八八地買了一堆，回程時再次打了出租車。
這次，夏冰讓司機直接給他們帶到了五星級酒店的門口。
可糟心的事依然沒有結束。
夏冰忘記自己的護照丟了，無法正常登記入住酒店。
而李冠纓是個穿越着，更不要說更有什麼證明身份的證件說明了。
兩人慫巴巴的只能把司機叫了回來，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不用身份證明，就能入住的店。
出租車司機看看這兩個男人，意味深長的一笑：“有是有的，就是得......”
他對夏冰伸出左手，食指和拇指在不停搓動着。“小費。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