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觀音的話對金蟬子來說,定然是有用的,孫悟空很有幾日未上天宮,只是在那火焰山附近逢上了牛魔王,稍稍遇上了些麻煩。

不過有我們這些閑極無聊好湊熱鬧的仙家去賺他的功德,倒也算不上什麼麻煩,反是讓如來賺了一筆,把牛魔王收歸靈山做戰部護法了。

我當我每日去瞧孫悟空師徒四人西行路上發生些什麼已經夠閑了,料不上太白金星比我還要閑些,我幾回與人在天宮各處閑聊,總瞧見他。

今日,我本是要去妙嚴宮中聽師尊講證道果,卻在東天門外的虹橋上教幾個仙子攔住,還是太白金星這老神仙駕着彩雲路過時替我解了圍。

我問:“長庚老這是要做什麼去?”

太白金星笑道:“海晏河清哪有事做,我瞧他們師徒快到那獅駝嶺去,也去賺他猴兒幾分功德。”

獅駝嶺,沒記錯的話,應該青獅白象這兩個傢伙的地盤......

我問:“那獅駝嶺再往西四百里,有一沙城,聽說金翅雕也下去了?”

太白金星嘆道:“那廝在下界狠狠造了一場血孽,待金蟬子師徒過了那獅駝嶺,如來應是饒他不得。”

他幾個要走背字兒,我自是喜聞樂見:“我與金星一同去,也湊他一個熱鬧罷。”

“三太子請。”

“金星請。”

獅駝嶺陡峭異常,山巔黑氣瀰漫,怨氣衝天,屍臭頂風飄十里猶有餘味。

也不知文殊、普賢二人放它兩個下來這些時日,教他們又遭了多少殺孽。

我在雲巔,掃量着東邊哪裏乾淨,好尋個落腳地,慢悠悠飄過三十裡外。

太白金星望向五六裡外,說道:“三太子你看那山腳下,可是唐僧師徒一行?”

我順着金星所指方向望過去,卻見金蟬子勒馬停鞍,觀望高峰,口中與孫悟空言語着什麼,孫悟空應了幾句后,重新催馬上了羊腸道。

我點頭應一聲是,與太白金星一同化作成古稀之年的老者,拄着龍頭拐杖顫顫巍巍作下山之行。

行不幾里,有一高岩,岩石下相對要平坦些,地上鋪滿了松針,站在此處等了片刻,料定我二人出現在了他們肉眼可見的視線里。

我清清嗓子,高聲呼喊道:“那邊兒的長老,莫要再向前走,這山上有一夥兒妖精,兇狠異常,吃盡了閻浮世上人!”

許是地下不平,許是雕鞍不穩,我話音落地,金蟬子的臉皮就抖動起來,撲簌簌滾下馬,倒在草叢裏直哼唧。

孫悟空望着草叢,語有無奈地安慰:“莫怕莫怕,老孫與兩位師弟都在。”

金蟬子倒在草地里一動不動,對孫悟空伸過去拉他的那隻手視若無睹,只是說道:“你聽那高岩上的老者說話,道這山上妖精吃盡世上人,你們誰敢去問一個真情實況?”

孫悟空說:“師父且坐,老孫去問他一個明了。”

金蟬子倏地一下坐起來,猛一陣兒搖頭,顫着聲音小聲道:“你生得丑,言語也粗,如若衝撞了他,問不出個實情,又當如何是好?”

“待我變個俊俏的去問他......”言語間,孫悟空搖身一轉,化作個斯文俊秀的小和尚,確實眉清目秀,但見他上前與金蟬子問道:“師父,你看我變得可好?”

金蟬子連連點頭道好,天蓬捂着鼻子,語氣里拈了醋一般的酸溜溜:“怎麼不好!就把我們全比下去,連師父也比下去!老豬我就地滾上幾年,也變不得你這般俊!”

孫悟空沒作言語,扭身躲離了他們,上了山坡后,躬身施禮:“老公公,貧僧問訊了。”

我見他腦殼變得甚圓,半答不答地還他一禮,伸手在他光溜溜的腦殼上挼了一挼,笑問道:“小和尚打哪裏來?”

孫悟空作揖道:“我們是打東土大唐上西天取經的和尚,方才到達此間,聽聞老公公報訊山上妖精狠厲,我師父心生膽怯,着我來問詢問詢:此間是什麼妖精,輒敢如此無狀。煩勞公公與我細說一說,我也好押他起解。”

金星笑道:“你這小和尚甚是不知好歹,那妖精神通廣大,你怎麼就敢說押他起解?”

孫悟空聽言也笑,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老公公此言有回護那妖精之意,莫不是與他有甚親緣,怎麼盡漲他的威風,卻不肯說他來歷?”

“不親便鄰,不鄰即友。”我回頭與太白金星說道:“這小和尚倒是會耍嘴,想是雲遊里學了些什麼法術,懂些個鎮宅驅鬼的方兒,不曾見過那十分狠厲的精怪!”

太白金星點頭應是,孫悟空見縫插針地問:“怎樣狠厲?”

“那怪啊!”太白金星捋着鬍鬚說道:“一封書上靈山,五百阿羅都迎接;一紙文上天宮,十一個大曜個個敬。”

我點頭應和:“四海龍王曾為友,八洞神仙常相會,十殿閻君稱兄弟,城隍陰神為後生!”

自打雲程萬□□換了口味,改吃鱗爬之類,四海龍王才與他斷了交情......

孫悟空瞧瞧我,扯住了太白金星,嘻嘻笑道:“妖精與我後生小廝交遊,也不見着哪裏高明,若知我小和尚來,想是連夜裏解了去也。”

你個沒長大的猴兒娃娃,反要當起旁人的長輩來!

我撐着拐杖問:“你怎樣將他起解?”

孫悟空樂呵呵說:“小和尚天上地下到處里人熟,發一張批文,教他連夜裏解着飛跑。”

太白金星擰着眉頭問:“小和尚不當人子,哪一輩仙家是你後生小廝?”

孫悟空不急不緩地說:“玉帝認得我,天王隨得我,二十八宿懼我,九曜星君怕我,府縣城隍跪我,東嶽天齊怖我,十殿閻君與我作奴才,五路猖神與我當後生,三界五司十方諸宰,個個與我面熟情深,怎就不能教他連夜裏起解?”

太白金星搖搖頭,念一聲彌陀,拄着拐在猴兒的腦袋上摸一摸,回頭與我說道:“小和尚說這樣過頭話,是萬莫想長得大了。”

孫悟空說:“長我這般大也就夠了。”

我在孫悟空的腦門上彈了個脆響,斥他一句:“小小年紀,慣會胡言!”

太白金星笑道:“你這十來歲的娃娃,怎就這般不曉事?”

“十來歲?卻不是一萬個十來歲?”孫悟空站起來,往邊上一跳,搖身一轉,化出本相高聲叫道:“我小和尚嘴臉多着呢!”

太白金星佯裝受驚,往後退了退,假意兒嚇得跌了。

孫悟空上前將他攙扶起來,放軟了聲色:“莫怕!莫怕!適才蒙你等好意報有精怪作祟,此間多少妖,妖里多少怪,累你一發說說,我好謝你!”

不曾想太白金星面對這猴兒的時候,也是一個老頑童,只作個戰戰兢兢顫顫巍巍嚇得口不能言的模樣,我也不拆他台,只抖着手做個假意鎮定。

孫悟空無奈,只得跳轉回身去與金蟬子交代,太白金星伸長了脖子望着,聽他寬慰金蟬子的嬌嬌脾氣。

金星逗着猴兒玩兒,本是想教他再走一趟來說些軟話兒,不料金蟬子這就斥起猴兒不足乖覺,不教他來了,反教天蓬殷勤着神色,拖着釘鈀奔上山來。

太白金星剛從地上爬起來,抬頭一瞧天蓬現在這般嘴臉,又做受驚之象,跌在地上驚慌慌說:“天爺,今天做的是哪樣噩夢,一再地遇着惡人!先前的毛絨絨還有人相,勉強還說個可愛,這個怎麼半分人氣兒也無了!”

天蓬笑道:“丑便丑,我耐看。你這老公公倒好褒貶人哩!”

我問:“你是哪裏來的?”

天蓬覷着嘴臉,將釘鈀摟在腰上,一發說道:“我是唐僧二徒,法名喚做悟能,先前那個是我師兄,師父怪他衝撞公公,問不得實信兒,這才又教我來拜問:此處是什麼山,山上有什麼洞,洞裏有什麼妖精,哪裏是西行的大路。”

大抵是沒有了心情,金星說話也直白起來:“這山喚做八百里獅駝嶺,中間有個獅駝洞,洞裏三個魔頭。”

天蓬聞言,啐道:“不過三個妖魔也來報信兒,也忒多心。”

金星撐着拐杖站起身來,平靜着面色問道:“你不怕?”

天蓬哼哼而笑:“不過三個妖魔,有什麼難?我師兄一棍打殺一個,老豬我一鈀築死一個,我那沙師弟,一杖杖殺一個。這般盡都打死,我師父就也過去了。”

太白金星也不氣惱,只是慢吞吞說道:“那三個魔頭,手下小妖無數,南北嶺上各五千,東西路口各一萬,巡風的五千,把門的過萬,這有名帶牌兒的,共計四萬七八千。燒火打柴的還無數哩。”

天蓬聞言,顧不得說話,急忙忙扭轉回身跑到金蟬子附近,尋了個草叢蹲着。

金蟬子一發與他問話,得了答案,苦哈哈轉向孫悟空問道:“這滿山滿谷里無數的妖魔鬼怪,你我師徒合該怎樣是好?”

孫悟空拍拍金蟬子的肩膀,寬慰道:“師父不需懼怕,似那等小妖,莫說是四萬七八千,就是再翻十倍,也不消一夜,就打他個磬盡。”

天蓬憤憤而言:“憑你是何手段,沒有這般快的!”

“我這寶貝,抖一抖叫聲長,迎風就長四五十長,晃一晃叫聲粗,即時也粗十來丈。山南山北滾一滾,滾殺他五千眾,東西路口再一滾,還碾殺他一萬眾,這般擀麵打,只怕不到二更時分,也打殺盡了。”

孫悟空嬉笑着將那定海神珍鐵拿出來挽了個棍花兒。

聽他此言,我與太白金星縱了雲光,要換個地方瞧熱鬧,忽聽天蓬在下方高喊道:“師父,大師兄,那報信兒的老者不見了。”

太白金星小聲道:“快走快走!那潑猴兒必要來探究竟了!”

我點點頭,正欲拉了這老神仙一併走,卻忽然想起我風火輪縱行須臾,必會捲起漫天的火燒雲......

只這一愣神的功夫,便聽孫悟空在身後喊起了太白金星的小名:“李長庚!李長庚!”喊着喊着,便拽住太白金星的袖袍不撒手,“你怎麼變作山林老魘來晃我?”

太白金星臉上那一向慈和的笑意僵了一僵,然後掛起一抹微微笑,轉過身去施禮:“大聖,山上魔頭實在神通廣大,只需你機變些就可過去。憊懶怠慢了,其實難過!”

“老神仙受累,感激不盡!”孫悟空作揖道謝:“此處這般難行,還望......”話到一半,孫悟空頓住了,三兩步轉到我跟前來,偏着臉說,“三太子與玉帝帶個口信兒,借些天兵神將來幫助幫助老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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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的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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