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且不管索爾和洛基如何兄友弟恭了,在墨菲斯托的化身被背刺而死後，英雄們總算騰出了手，將這些最後的類魔大軍紛紛清理乾淨。
奧德莉與最後一批雨點般墜落於地的類魔屍體一起落回地面,膝蓋忽然一軟，不太明顯地趔趄了一下。
但這短短瞬間的異常顯然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在她身後落地的克拉克一把將她撈了起來,表情很嚴肅、動作卻很溫柔地伸出手，細細地撫摸她的臉。
“你太累了,小莉……”克拉克憐惜地將她亂七八糟的劉海撫順，手指又輕輕地摸了摸她短短几天內消瘦了許多的臉頰，“你需要休息。”
“你也一樣，克拉克。”奧德莉於是笑了起來,戳了戳他的臉頰,被克拉克捉住了手指。
在這片戰爭間隙的廢墟之上，志同道合的戀人之間溫暖的愛情總是令人會心一笑的。正因如此,不識趣地上前打斷這溫馨一幕的人就顯得分外可惡了起來。
而這人嘴裏說出的話則是讓這可惡的行徑又翻了幾倍,讓眾人紛紛對此怒目而視。正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的氣女和超人也因這句石破天驚的話語分開了，轉頭看向了發話的人。
“你說什麼？”克拉克的手還放在奧德莉的肩膀上沒有鬆開，但他已經轉過了頭,目光如有實質地緊緊盯着洛基不放。
“我說,她快要死了。”洛基的臉上依舊帶着那種無所謂的笑容，將這誅心之語再次重複了一次，“你們看不出來嗎？”
“洛基！”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索爾，這位千年以來對頑劣的弟弟多有縱容的兄長的面上已經帶上了真正的怒氣，“你得道歉！”
“我說的是實話。”洛基挑起眉毛,眼睛裏閃爍着詭秘的光芒，“你自己沒有這種感覺嗎,氣女？”
奧德莉同樣挑起了眉。她平靜地看着這位著名的詭計之神，開口問道：“為什麼？”
洛基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收，換上了一副有些遺憾的悲傷表情。才捅完地獄君主不久的洛基將他的小刀收了回去，風度翩翩地朝她施了一禮：“吾身為九界第一法師，向穹宇之白的化身致意。”
彼得有些不安地和巴里對視了一眼，重新看向他們。
洛基施禮之後再次直起了身，面上又帶上了那種神秘莫測的微笑：“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不久前被黑暗維度侵蝕了，是嗎？”
克拉克放在她肩上的手驟然收緊了。奧德莉安撫地摸了摸他的手背，平淡地回答：“是的。但那又怎樣呢？”
“真遺憾，百年難得一見的元素化身就要這麼隕落了。”洛基情真意切地感慨道，“黑暗維度的侵蝕是不會停止的，你的生命力量將被迅速耗盡……不過，我有個辦法，只要你願意和我做個交易。”
“戴安娜。”索爾面無表情地抱起胳膊看着自己弟弟唱念俱佳的表演，偏過頭對神奇女俠低聲說，“對他用那個。”
戴安娜顯然讀懂了這位在連日戰鬥中和她默契日增的戰友的暗示，她毫不猶豫地抓住了真言套索，往前一甩，利索地把洛基給套住了。
女俠大概是估計錯了洛基的體重，又或者她乾脆就是故意的，總之這一套的力量把猝不及防的洛基往後扯倒，一屁股坐在了一具類魔屍體上……
“呃嘔！！”洛基拚命掙扎了起來，蹬腿遠離了那具屍體，大聲嚷道，“你們想幹嘛？！”
神奇女俠那總是帶着微笑的美麗臉龐上不見笑意，她緊緊持着套索，走上前來。真言套索發出了一陣強烈的金光，戴安娜一字一句嚴肅說道：“對我們說出實話！”
洛基的身體僵直了一下。大概讓謊言之神的銀舌頭說出實話比揍他一頓更讓他難受，但他還是用那副猙獰的表情，同樣一字一句地開口了：“我沒完全說謊……黑暗維度對普通人的侵蝕確實是可以逆轉和清除的，但是元素化身不行。”
“什麼意思？”索爾脫口而出，“奧德莉不行？”
“是啊。氣女不行。”洛基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殘忍的笑容，但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這笑容又迅速消失了，他乾巴巴地繼續說道，“地球的元素維度對維度魔神來說就像塊美味的蛋糕，既然已經送到了嘴邊，自然要吃干抹凈才行。要不是黑暗維度已經易主，而達克賽德只把它當個車站用，你甚至活不到現在。”
“但是穹宇之白的力量可以壓制侵蝕。”奧德莉皺起眉毛說。
“啊哈，只能拖延時間而已。你被消耗的力量已經回不來了，不是嗎？”洛基抬起頭再次仔細地看了看奧德莉，接着，他表情充滿瞭然地說道，“而你甚至還中斷了幾次壓制……當黑暗將你的本源力量侵蝕殆盡，它接下來自然就是開始奪取你的生命力了。”
克拉克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洛基，似乎要在他臉上找到說謊的證據。然而神奇女俠的套索依舊發著光芒，洛基的話語也沒有停下：
“你死後甚至沒法在元素疆域內重生，因為黑暗會附着在你的靈魂中被帶回白色國度，接着侵蝕整個維度。所以你不會被元素維度接納，那就意味着真正的死亡。所以，很遺憾，你快要死了。”
洛基在真言套索的作用下彷彿一個耐心的講解員，將解釋服務完成得十分完美。但沒人讚賞他的細緻解釋，因為這解釋背後的意味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奧德莉本人除外。
“既然如此，你的辦法是什麼呢？”奧德莉低下頭，看着這位詭計之神的眼睛。
閃着金光的真言套索把他套得結結實實，洛基的眼睛眯了起來，朝她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
“說起來很簡單。把你的力量交給我，由我取代你元素化身的身份。”洛基的語氣真誠滿滿地說，“我乃神明，自然不會懼怕黑暗侵蝕。這樣，你能活下來，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豈不是一舉兩得？”
“別聽他的，奧德莉！”索爾厲聲說，“不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如果神明可以替代詛咒，那就讓我來！”
“……”奧德莉垂下眼睛看着洛基說，“在場的神明並不只有你一個。如果我想活下去，為什麼不選擇我的戰友，而是要相信身為欺詐之神的你呢？”
“只有我可以。”洛基利索地回答，眼睛都沒眨一下。戴安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她問：“為什麼？”
這個問題竟然比前面的問題更令洛基感到抗拒，他的面部肌肉猙獰地抽搐了起來。
神奇女俠再次握緊了真言套索，一陣強烈的金光迸發出來，洛基的額頭綻開了兩條青筋，終於嘶聲說出了真話：“因為我的血脈來自冰霜巨人！黑暗種族，不會被黑暗同化！而且替代權柄的操作是一種欺詐，只有我能做到！”
“如何？滿意你們所聽見的嗎？”洛基喘了口氣，往後仰去，眼神滿是惡意地看着圍成一圈的超級英雄們，“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是讓你們的戰友在黑暗中死去，還是把一份無足輕重的權柄交給阿斯加德的二王子，該怎麼做選擇想必一目了然了吧？”
四面八方的眼神投射到了奧德莉的身上。那些眼神里充滿複雜的意味，有人祈求着她活下去，有人希望她選擇拒絕另尋它法，也有人眼神溫柔，流露出無論什麼選擇都會對她報以理解的寬容……
在這些注視之中，奧德莉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睫。接着，她微笑了起來：“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
洛基的臉上於是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意：“你有三天時間。”
…………
在許多不同的心事之中，第六天到來了。
他們此前討論過達克賽德設置的“天啟”第六印可能是什麼場景。因此在這一天，兩個聯盟和魔法英雄們不再聚集在一起，而是四散分開，各自鎮守一塊區域。
《啟示錄》中的第六印，是“地表震動，太陽變黑，滿月如血，星辰墜地”，山川河流都為天災而顫抖，這或許將是席捲全球的一場災禍。
所以沒有超能力的凡人英雄們都進入城市預備疏散市民，而能夠釋放魔法、平息天災的英雄們則分散到不同的大陸上，密切關注着這一切。
洛基則不得不和索爾一同行動——他此番前來地球的時機太差，非但沒能攪風攪雨，還被迫和兄長一起救急救災，可把洛基氣得夠嗆。
秩序屏障從昨天開始就轉向封鎖地球，不再抵擋黑暗維度，取而代之的是命運之塔、永恆之岩和卡瑪泰姬共同支撐起的魔法支柱。這新的屏障虛幻地在黑暗維度的裂隙上閃爍着，阻止它進一步擴張，但它也無力阻止揭開六印之後的、接下來的災難。
變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彷彿只是風吹得猛烈了一些，又或者是天突然暗淡了下來，異象最開始出現時，只有一些平平無奇的徵兆。
在無人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地球上的魔法突然發生了狂暴的亂流！
這的確是天災……但與地球本身的意志無關。魔力失去了平衡，各種種類的魔法在地球表面四處衝擊，掀起了裹挾烈焰的風暴和夾雜冰雹的暴雨。
海洋在尖嘯聲中沸騰，地表在閃電下寸寸開裂，天空因混沌魔法而陷入了長久的黑暗之中……
由三大聖所支起的魔法支柱同樣在這場魔法亂流之中搖搖欲墜，而英雄們在第一次衝擊過後，各自行動了起來。他們孤身沖向傾頹的山巒、呼嘯的巨浪，沖向這如同末日降臨的天災！
地球的靈魂在這一刻蘇醒，將祝福施加給了生活在它身上的每一個生靈。
在這樣混亂的時刻，索爾和洛基所負責的這塊區域就顯得不是那麼和諧友愛了。黑髮的神明斯文盡失、頭髮亂甩地大吼着：“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