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089章
宋啟的情況,朝熙自然也知曉,包括他吃了禁藥一事。
朝熙盯着空寰笑了笑道:“怎麼了?空郎這是吃醋了?還是說,你還是介意宋啟的事?”
“他又見不到陛下,臣君可不吃醋。介意倒也不算是介意,畢竟如今陪在陛下身邊的人是臣君,而不是他。”他說這話的時候,特意低眉,也沒有直視朝熙。
朝熙與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他有什麼小表情,朝熙一眼就能看穿。
“嘴上說著不介意,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吧?是不是擔心朕會見他?朕會心軟?就算是你覺得朕肯定不會納他入宮,但是你還是不希望,朕跟他有一絲一毫的交集。”
空寰下意識想說他沒有,可抬眸對上朝熙的視線,便又不吭聲了。
朝熙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鄭重道:“我不會的,空寰,我只愛你。”
她沒有自稱朕,而是滿懷愛意地望着他。
空寰忽就紅了眼,他低眸道:“我也只愛您一個人。”
“叫我什麼?”朝熙挑眉看着他。
“妻主,我只愛妻主一個,愛妻主很久很久了。”
朝熙輕吻着他,低聲道:“叫我名字。”
空寰顫聲道:“朝熙……”
……
難得的一場暢快,因為坐月子,朝熙和空寰已經許久都不曾親近了。
這次的暢快,朝熙只覺得全身都舒坦,連帶着第二日早朝,她都神清氣爽。
早朝也無甚大事,不過是各州官商一事。當然,朝熙下了朝之後,還接到了皇兄送過來的信。
冀州和神都的反女尊聯盟雖然已經清繳完畢,如今各地的先生也到處宣講印冊,百姓們也知道反女尊聯盟的危害,但是在仁國的反女尊大本營,那些逆賊頻繁活動,此番,若能直接端了反女尊聯盟的大本營,或可徹底根除反女尊之亂。
仁國從前畢竟是男尊國家,雖說如今仁國倡導男女平等,但是男尊的思想對他們而言,依然根深蒂固。
太上皇和太上王君如今就要離宮了,朝熙早起與他們商議過後,太上皇同意先行前往仁國,待朝熙這邊安穩了,朝熙打算帶着空寰也去仁國走一趟。
說來,他們一家人,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團聚了。
朝熙恍惚到,都快記不得皇兄的模樣了。
翌日一早,朝熙親自送太上皇和太上王君離宮,之後,朝熙再和空寰轉道去雲翠觀祈福。
雲翠觀提前一日便閉觀準備,待到陛下和王君駕臨的這一日,全觀上下更是整齊跪了一地。
朝熙擺了擺手:“都起來吧,今日朕和王君只是過來祈福,不必那般隆重。”
觀主迎上前,躬身道:“陛下和王君是為了皇女祈福,全觀上下,更不得怠慢。”
今日祈福,不過是焚香,抄經,抽籤,拜神。
其實朝熙本也不信這些,不過這都是神域的傳統,她不過是跟着配合罷了。
朝熙和空寰共同燃香上香,之後觀主更是竟提前準備好的經文奉上,朝熙和空寰一人手抄一份。
抄經時,需得心靜,好在觀主準備的經文並不多,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朝熙便也抄完了。
朝熙放下筆,側首看向空寰的時候,他也只差一行字。
朝熙靜靜等他寫完,才笑着道:“其實朕原來也不信這些。以往祈福之時,若有抄經這一項,朕都讓觀主撤下去,只上個香拜個神便也罷了。”
空寰放下筆,抬眸看着朝熙:“那陛下今日怎麼就想抄了?”
朝熙溫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這是為了女兒們做的。”
空寰心底一片柔軟,他們現在為人父母,心境確實有了變化。
若是為了孩子好,空寰確實什麼都願意做。
觀里的道長將朝熙和空寰抄好的經文收整好,奉在殿前。
之後,朝熙和空寰跪在尊神神像之前,為孩子們祈福。
待這一切都做好之後,空寰伸手扶起朝熙,朝熙徑直抓住了他的手。
一旁的觀主愣了一愣,隨即笑道:“陛下和王君可要在觀中抽一簽嗎?”
朝熙側首看向空寰的時候,空寰便笑吟吟道:“其實雲翠觀的簽,還是挺準的。臣君十二歲那一年,在觀中為自己求了一簽。”
“哦?什麼簽?”朝熙笑着問。
“姻緣,臣君求的是和陛下的姻緣。”
一旁的觀主自是認得空寰的,那個時候空寰來雲翠觀求醫,如今的觀主還不是觀主,當時的觀主是他的師父。
說完,空寰走到那簽筒旁邊,笑着道:“當時抽到的是上上籤。不得不說,那支簽給了臣君很大的勇氣。臣君想,此生都得跟在陛下身邊,這畢竟是天意。”
朝熙拿過簽筒,看着空寰問:“那今日呢?你想求什麼簽?”
空寰笑着搖了搖頭:“臣君心愿得償,無所求了。陛下要抽嗎?”
朝熙把簽筒放了回去,搖了搖頭道:“朕有空郎,如今也什麼都不求了。”
說完,朝熙攥着他的手,溫柔地笑道:“時候不早了,今日祈福完畢,咱們回宮。”
空寰與她十指相扣,點了點頭。
而此刻,宋啟一直在前殿的角落裏望着他們。
他看到朝熙無意去摟空寰的腰,看着他們始終手牽着手,心下竟一片鬱郁。
從前的朝熙,從未在人前對他如此親近過。哪怕是人後,朝熙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抓過他的手。
可是如今,朝熙待空寰卻那般自然。
這事,宋啟從前還問過朝熙。
那個時候他說:“陛下,臣與陛下就要成婚了,可是陛下同臣還是不怎麼親近。臣見別人家的妻夫都很恩愛和樂,陛下要不要也……”
朝熙當時也是溫柔的,她看着宋啟笑道:“朕與你也很恩愛和樂啊,只是恩愛和樂,未必要體現在這上面。宋啟,你不必憂心,待你嫁過來之後,朕一定會好好待你。”
那個時候,朝熙總是如此說,可不知為何,宋啟總是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如今看到她和空寰在一起,他忽然懂了,大概是差了一點愛意吧。
尤記得那日迎接月王的宮宴之上,她和空寰也是牽着手,一副恩愛妻夫的模樣。
後來,宋啟被月憶擄走,月憶那個時候對他可真好,時刻都陪在他身側。
那個時候宋啟就想,他終於知道他和朝熙差點什麼了,差的就是那股膩歪勁。
可現下,宋啟懂了,朝熙不是不會膩歪,而是這膩歪,不是對着他的。
原來她也可以,和郎君這般恩愛啊。
宋啟早就後悔了。
他想,如果和朝熙大婚之後,朝熙待他一定不會太差,或許就如現在她對空寰一般,溫柔如水。
宋啟承認他嫉妒了,嫉妒到發瘋。
可待宋啟回神的時候,朝熙和空寰已經從大殿走了出來。
宋啟還是知道輕重的,陛下和王君給小皇女祈福的時候,他最好不要去打擾,一旦打擾了,耽擱了祈福的時辰,這是大罪,要牽連母族的。
眼瞧着朝熙和空寰走了過來,宋啟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
他是故意撞到欄杆上,然後又故意癱倒在朝熙面前的。
朝熙眉心一跳,下意識拽着空寰往後躲了一步。
而空寰看清眼前人是宋啟的時候,也無奈地勾了勾嘴角,只看他想要做什麼。
宋啟這是真摔,這一摔差點給他疼出了眼淚。
他也會裝可憐,他抬眸看着朝熙的時候,眼淚將落未落,那小模樣確實拿捏得很到位。
而此刻,朝熙和空寰的重點,都在他那張臉上。
吃了禁藥的宋啟,這皮膚確實如水般細嫩。
只是皮膚細嫩得太過,看起來有種不真實感。這皮膚確實如嬰兒般,朝澤和朝華剛滿月的皮膚,怕也就是如此模樣。
大人的皮膚如此細嫩,怪不得江湖上都說這禁藥,過一段時日之後,便會毀容。
宋啟見朝熙盯着他看,還以為是他最近駐顏有術,故而他臉色紅了紅,用再可憐不過的聲音,喚了一聲:“陛下,臣已經許久未見您了。”
朝熙這才回神,她拿出了手中摺扇,一邊隨意慵懶地拍着,一邊道:“其實也不久,前一陣子在宮宴之上,朕還見過你。你不是應該在雲翠觀後院清修嗎?怎麼跑到前院來了?”
如果宋啟這個時候肯抬頭細看的話,便會看到朝熙的眼神冰冷至極,沒有絲毫溫度。
可是他當下只覺得自己在朝熙那裏還有份量,便乾脆嗚咽出聲道:“臣在月州之時,曾給陛下寫過信。臣自知傷了陛下的心,這一年多來,日夜不得安寢。臣許久未見陛下了,如今實在是思念得很,今日衝撞聖駕,請陛下責罰。”
朝熙也沒客氣,她側首看向了空寰,問道:“衝撞聖駕,按照規矩該如何罰啊?”
“輕則罰二十大板,重則拉出去斬首示眾。”空寰語氣輕飄飄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啟,而宋啟也握緊雙拳,恨不能衝上去撕碎空寰。
朝熙點了點頭,道:“倒也不必那麼嚴重,不過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雲翠觀聖地,重則他怕是會驚動神明,這樣,觀主,將他拉出觀外,打完了這頓板子,再送回後院清修吧。”
說完,朝熙拽着空寰,轉身欲走。
而宋啟見狀,跪爬上前,撕聲道:“陛下,陛下……您當真忍心嗎?”
朝熙這會兒都走出一段了,聽到這話,她才緩緩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朕有什麼不忍心的?宋啟,朕勸你還是收回你那些小心思。如今,朕還願意留你一命,已經是看在宋家的面子上,格外開恩了。你若再敢衝到朕面前,朕一定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