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086章
空寰低頭笑了笑,他一邊護着朝熙,一邊湊上前吻了吻她。
“陛下這些日子太辛苦了。”空寰心疼道。
朝熙知道,他說的是她懷着雙生胎辛苦。
朝熙笑着握住了他的手,道:“也還好,不是很辛苦。”
“那日,臣君與太上皇閑話,太上皇說,陛下從小到大,無論是從馬上摔下來,還是練功練得一身傷,都從不喊痛。朝務繁忙之時,陛下批閱奏章至凌晨,也從不言辛苦二字。但是臣君覺得,陛下必然是辛苦的。女人擔負著傳嗣大任,臣君沒法代勞。只能陪在陛下身邊,好好侍奉。”
朝熙笑着應了一聲,道:“想不到母皇還記得朕小時候的事。朕幼年時,都是被幾位師父帶大的。母皇和父君只忙着妻夫恩愛,朕也想過要黏着他們,可母皇和父君都不肯。那個時候,母皇便說,朕是未來的皇帝,必得從小學會獨立。”
朝熙提到這裏,空寰忽而問道:“那臣君與陛下的孩子出生后,陛下還打算如此教導孩兒們嗎?”
朝熙沉吟須臾,忽而笑了:“朕還沒有想好,王君覺得呢?”
空寰低眸:“臣君自然是聽陛下的。”
朝熙貼緊了他:“你是孩子們的父君,朕自然要與你商量着來。不過,朕可沒母皇那般的福氣,有三位不離不棄的師父追隨着她。朕想着,孩子還是我們自己帶好。朕朝務繁忙的時候,教育皇女的重任,便要落在王君的肩上了。”
空寰小心問道:“陛下害不害怕,臣君把她們教壞了?家裏人都說,臣君是個城府極深,慣會算計的人。連姨母們都怕臣君。”
“那是她們不了解你,在朕心裏,空郎就是最好的。若非最好,朕怎會娶你?咱們的孩兒,當然要交給她父君親自帶。朕相信,空郎會教導好孩子們的。”
空寰喜笑顏開,點頭道:“陛下放心,臣君自然會儘力。”
那日,在月王府,朝熙和空寰親自主持完月王和莫起的婚典之後,便準備回宮了。
臨回宮前,月憶追上來,遞過一個錦盒。
月憶不好意思道:“這是月州盛產的寶石,臣當時散盡了錢財,偏喜歡這個,便留了不少。這是臣親自打磨的。陛下和王君的大恩,臣銘記五內,不知如何報答。這兩塊打磨好的頸鏈,就送給未來的皇女做禮物吧。”
朝熙打開了那錦盒,笑道:“這寶石朕見過,打磨得非常精巧光滑,月王的手藝,自然是最好的。”
月憶低眉笑了:“陛下不嫌棄就好。”
月憶剛好打了一對,一塊紅寶石,一塊藍寶石。月憶並不知道朝熙腹中有雙生胎,這也純純是湊巧。
朝熙收了起來,道:“朕很喜歡,多謝。”
回宮的路上,空寰道:“前日,太上王君同臣君說,月王早年給自己灌了不少不孕的葯,那些葯經年累月的損傷了根本,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這事朝熙也知道,而月憶本人也是清楚的。
六大世家害了她和莫起的孩子,她的後宮亦被六大世家佔領,當年魔月的六大世家,人人都指望着女帝能懷上有六大世家血統的孩子。
月憶不想讓她們如願,便乾脆給自己灌藥。
其實哪怕不喝那些葯,月憶流掉那個孩子之後,也傷了根本。
不過莫起和月憶,都覺得孩子不是他們人生的全部。之後,他們兩個能長相廝守便好。
月王大婚之後,便足不出戶,極少與人往來。
莫起從前便常年宅居在雲翠觀,連觀門都不出。如今連他自己都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修行。
莫起和月憶倒是也能呆得住,聽說他們在府上養了一條狗,養了一池塘的魚。
莫起偶爾會學着下廚給月憶做飯,月憶呢,也喜歡去神都街頭買一些話本子,成日裏就在府上看那些有趣的話本。
聽聞入冬之後,月憶和莫起能堅持一個月都不出府。
這等定力,連朝熙都覺得佩服。
轉眼到了臘月底,永安王誕下一女。太上皇高興,親自過府,還給孩子取名為朝月。
永安王本無意立正夫,不過沙側君到底父憑女貴,由太上皇親下旨意,封了永安王正夫,來年春日,舉行婚典。
而次年四月,朝熙生下雙生女,兩個皇女樣貌不同,倒是讓朝熙鬆了口氣。
皇女誕生當日,紅霞滿天。
落日的清暉揮灑在太極宮前,伴着那絢色光影,兩位皇女的啼哭之聲,響徹宮城。
空寰守在朝熙榻前,險些落下淚來。
太上皇和太上王君,一人抱着一個皇女,歡喜得不行。
先出生的眉心有紅痣的,是皇長女,朝熙親自取名為朝澤,皇次女取名為朝華。
皇女出世,乃神域大喜,神都內外,歡慶月余。
皇女們即將滿月之時,空寰便已經着手準備皇女的滿月宴了。
皇女滿月,要去雲翠觀祈福,還要在宮中設宴,宴請群臣。
而這些事,也都落在了空寰的頭上。
太上王君和太上皇始終沒走,太上王君留下來,自然是想着好好幫朝熙調理身子。
不過在宮裏待久了,太上皇實在是覺得悶,他們已經決定,待皇女們滿月之後,他們便啟程回山莊住。
至於什麼時候再回宮,那便要看這二位的心情了。
滿月宴還沒到,月州那邊倒是也有幾件事需要處理。
月州貧瘠,與其餘各州來往通商之時,難免要起衝突。
空家的千里閣雖然遍佈各地,可他們畢竟是商戶出身,這些紛爭,倒也摻和不進去。
費酒提議,讓朝廷親自下設官商,派陛下親近之人,分別前往青州荊州月州,以及營河對岸,發展各路商隊。
費酒此計雖好,只是到底要派什麼人過去,倒是讓朝熙犯了難。
雖說太上皇叮囑朝熙,尚未出月前還是莫要管朝務。
可是朝熙卻放不下前朝之事,哪怕這些日子不批閱奏章不上朝,也要隔兩日便召大臣入宮議事。
最後這事,還是太上皇親自出面處理的。
這幾年,邵奕他們幾個也接手了不少商隊,邵奕本就是青州人,青州那邊的官商,便讓邵奕親自去打理。
營河對岸的商隊最為重要,所以古意和司墨會一道前往。
只是如此一來,朝熙的三位師父都被放了出去,太上皇和太上王君身邊,倒也無人照料了。
當朝熙問及此事之時,太上王君倒是蹙眉道:“孤與你母皇,能照顧好自己,哪用得着他們照顧?他們三個黏了你母皇半輩子,也是時候出去闖蕩一番了。”
朝熙聞言笑着打趣:“父君明明是小氣,不想讓三位師父,奪母皇的恩寵。”
牧子期笑了笑:“你母皇的恩寵,當然只給孤一人。正如你一般,你也把恩寵給了王君一人。這是一樣的。只是你三位師父赤膽忠心,你一直不知道,他們曾經為了救你母皇,連命都可以舍掉。你母皇也知道他們的心意,這些年啊,早把他們當成親人來看待了。”
“他們在外歷練多年,這官商一事,交給他們才能讓你放心。”
聽完此言,朝熙嘆道:“是朕不好,讓父君母皇費心了,也讓三位師父費心了。”
牧子期一邊端着葯過來,親自喂她,一邊慈愛道:“陛下已經很好了,你是父君和母皇的驕傲。待孫女們滿月了,父君和母皇就不在宮裏陪你了。你如今已經做了母皇,你和空寰要好好的。凡事要有商有量,妻夫和樂才好。”
說到這裏,牧子期又道:“空寰的病症已經盡數散去。日後你們若還想要孩子,他自是沒問題的。只是你剛剛生完朝澤和朝華,一年之內,還是不要動傳嗣之念。孤親自給空寰調配了葯,比太醫院配出來的避子湯藥溫和得多,日後陛下若要寵他,他就得每日都喝。不過陛下放心,不會損傷他的身子。那些葯,你父君喝了大半輩子了。父君配的葯,你們兩個放心便是。”
朝熙聞言倒是笑了:“難為父君,還要操這個心。”
牧子期走後,空寰進殿親自侍奉朝熙用膳。
朝熙一邊喝着空寰遞過來的小米粥,一邊嘆道:“生這兩個小祖宗,是真的受罪。這月子裏的膳食也太清淡了。”
空寰道:“臣君也陪着陛下用這些,陛下再忍小半個月,也就好了。到時候陛下想吃什麼都可以。”
朝熙伸出手抓着他,笑道:“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必跟着朕吃這個苦。”
“臣君不覺得這是吃苦,臣君能和陛下用一樣的膳食,臣君心裏只覺得甜如蜜。”
朝熙聞言笑了:“空郎的嘴還是這麼甜,也不知道兩個小祖宗長大了會像誰。”
空寰垂眸笑了:“朝澤的眉眼,還是更像陛下一些。唯一像臣君家族的,便是朝澤眉心的那顆紅痣,臣君父親的眉心也是有那顆痣的。若是母親看到孫女,定然會感懷。至於朝華,旁人都說更像臣君一些,可臣君還看不出來。”
朝熙倒是不在意這些,她道:“等孩子大一些,便能看出來了。”
說到這裏,朝熙又問:“滿月宴和雲翠觀祈福一事,可都準備好了嗎?”
空寰點了點頭:“陛下放心,臣君都準備好了。只是祈福的日子,要在滿月宴之後。臣君是想着,等陛下的身子骨徹底恢復了,再出宮也祈福,也好有個好的精氣神。”
空寰說完這話時,朝熙已經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而此刻,在雲翠觀外,宋啟眼巴巴算着日子。
他這些日子,勤加保養。如今盯着鏡子中的自己,宋啟覺得眼下的他,基本已經恢復了當年未出嫁時的美貌。
眼下,且就等着朝熙來雲翠觀之後,他製造一場偶遇。
那日,宋啟還拽着塔子道:“終於等到陛下產女,終於等到她要出宮的這一日了。之前陛下身子重,不方便寵幸王君。再則,王君侍奉她多時,她定是膩了。我與朝熙青梅竹馬,朝熙從前有多喜歡我,如今便也能再次喜歡上我。我如今連個名分都不求,只要能上龍榻,我便有把握,與那狗賊再爭一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