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真實的錯覺
宋煙百無聊賴地坐在影院內的沙發上，看着秦副排在長長的買票隊伍後面，意外地覺得這個畫面不是那麼和諧，或者說他與周圍的群眾顯得十分不合群，不是因為他的身高鶴立雞群，而是因為他的氣質和那種煙火氣，太不一樣了。
她心中想，也許他真的和我們不一樣。普通人在人海里浮沉，他像是雲里俯視我們的人。從來沒他見過他生氣，沒見過發自內心的微笑，嘴上時常掛着嘲笑眾生以及遊戲人生的微笑，到底是諷刺他人還是諷刺自己？又或者只是自己想多了。
“據圈內人士透露，王虎導演的某古裝巨制電影即將開機，由xxx和xx主演，又有眾多小生加盟，如xxx，xx，……，祁陽等。”在聽到祁陽名字的時候，宋煙反射性抬頭看向屏幕，但畫面已然跳到下一條新聞，她卻還是盯着屏幕，邊想着剛才聽到的名字應該不是她的幻聽。
她剛才應該沒有聽錯吧，是他吧。他都已經能去大導演的電影去打醬油了，這已經算不小的進步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再更多的地方見到他。以後他火了，她還可以跟別人吹個牛說認識大明星呢。
想着想着就不自覺笑出聲來。
“喂，你想什麼呢就笑得這麼詭異。”秦副已經結束了他的排隊旅程，正站着她的側前方，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站了好一會了。
“你什麼時候買好的？”宋煙略有些尷尬，眼神開始躲閃。
“哦，我就靜靜地看你笑了一兩分鐘，不多不多，你還可以繼續。”他做出繼續的手勢。
“買好了是吧，我們進去看吧……”宋煙嘗試着轉移話題，趕緊翻篇。剛才自己腦補的畫面自己想起來都很尷尬。宋煙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朝檢票口走去，正眼都不敢看秦副，一看就是做賊心虛的樣子。
而秦副，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在原地看着她，不為什麼，就是，檢票的時間還沒到，順便欣賞她拙劣的表演。
直到宋煙走到檢票口才發現他沒有跟上來，回頭看着他，而秦大少悠閑地指了指自己的手錶，又指了指檢票口的屏幕，然後面帶微笑地看着她。
宋煙看了屏幕原來現在檢票的不是他們那場，灰溜溜地撤出了檢票的隊伍，眼神不定地走回秦少身邊。看啥都不想看秦少那張肯定很得意的臉，宋煙完全能想像出那略欠扁的淺淺笑意。
“回來了啊，那現在我們是不是有時間來探討一下你剛才到底想到了什麼好事情，笑得這麼開心？”秦大少果然是記仇資深專家啊，她默默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要得罪他。
“沒有啊，就是想到能和秦少一起看電影，該讓多少少女羨慕啊，心裏美着美着就笑出了聲，你看，周圍路過的美女哪個不多看你一眼啊，而且投向我的眼神都是帶着殺氣的。”宋煙開始解鎖自己封鎖已久的馬屁功能。
“哦，我都不知道你的口才如此之好。本少爺的魅力自然不用你說，但我還是知道你笑的內容不是因為我。”說到後面竟然還有些受傷的情緒在裏面，音調還有些委屈。
宋煙好想問問老天，您老人家為何不收了這種妖孽。這先揚后抑，起承轉合運用得讓人嘆為觀止，真的是豁得出去，世界就是你的。
“我的錯我的錯，我下次一定想你想到不可自拔。”宋煙開始有些口不擇言，說完才覺得這潑出去的水，有些別有意味。
而秦少，忽地笑開了。
猶如千萬樹梨花盛開。
宋煙，看愣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秦少笑得那麼真實。不過一兩秒，微笑已收只剩嘴角一抹。
“走吧，我們先去買點吃的。”秦少心情頗好，已然翻篇，把手搭在宋煙肩上推着她往小吃店走去。
宋煙腹誹：這男人的心思也是很難猜。
關於這部電影，想不到堂堂高大偉岸的秦少竟然選擇的是一部文藝愛情片。宋煙看到一半直接困過去了，睡前最後一眼看到旁邊的秦少仍聚精會神地盯着大屏幕。她表示相當不解，就不解了一秒就頭一歪會周公去了。
然後當我們秦少看電影間隙轉過頭看到昏睡過去的宋煙時，“我是為了誰選這種片子的，這臭丫頭竟然還給我睡過去了。”秦少恨恨地想，憤憤地把頭轉回來，自己選的片，跪着也要看完。
幾乎是影廳內燈亮起來的那一秒，宋煙迷濛地睜開了雙眼，伸了個懶腰，還不小心打到了旁邊的觀眾，連聲說了幾句對不起。她感覺雖然大家走出影廳的場面有些熱鬧，但是感覺自己的左邊有一塊冰源。
“我們親愛的秦大少，咱們走吧！”宋煙硬着頭皮迎着他的目光，盡量用愉悅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后避開了他的目光，收拾好垃圾徑直往出口走。
秦少看到她躲躲閃閃，心虛又狡黠的眼神，氣着氣着就笑了。話說，她睡着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他想着想着，笑容越發明顯，看到路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立馬收斂了笑容去找那個連背影都已經看不見的人。
宋煙出去之後發現自己還是要靠某人回去，這豈不是還要看他的臉色？那她幹嘛急着出來躲避，乾脆剛才就直面就好了，搞得現在進退兩難，回去的車上說不定還要尷尬。她分析完利弊，感覺這件事要立馬解決，不然在車裏這麼狹小的空間裏尷尬，尷尬都要放大n倍。
想通了她就在電影院門口等着秦少出來，看到他的臉色好像並不是很臭，好像臉還微微有點紅，她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了。
“哥，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睡覺的，當然，看睡著了當然是我的錯。請您原諒。”說完還微鞠了下躬，一副小弟做派引得路人側目。這一邊秦少當然愣了一下，隨後覺得好像有點丟人，沒停住腳步直接路過了她。
她遲遲沒感受他的停駐，抬起了頭，發現某人已經路過了她走出了老遠。
完了完了，難道這麼生氣。她開始略有些不安，她只是睡著了而已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宋煙努力地給自己心理安慰。
“還不走，還要丟幾個人！”秦少轉頭髮現她還愣在原地，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喊道。
宋煙一聽到友好的信號，立刻麻溜地小跑到秦少身邊，附上一臉討好的笑。
看到這樣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秦少的回應就是一顆24k白眼，但視線轉正後，嘴邊的弧度還是不自覺地上揚。
在車上的氛圍比平常略尷尬了些，但這只是宋煙的感覺，某人可是很享受這種讓宋煙忐忑的感覺，全程臉上帶着神秘的微笑。宋煙側頭看到微笑，心裏越發沒底，難道這件事真的這麼嚴重？
到了目的地，宋煙下了車，我們的秦同學更是一腳油門直接走了。
宋煙還沒走到寢室，就收到一條信息：星期一八點去xx路xx大廈七樓xx公司面試，是我朋友開的公關公司，還有，我今天很開心。
宋煙原本有些抑鬱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這個人竟然在耍她。“我就說嘛，我認識中的秦同學可沒有這種矯情的毛病。”她開始自言自語起來，還不自覺地笑出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看到宿管阿姨已經在朝她使勁招手了。
星期一宋煙起了個大早，雖然她知道這樣有走後門的嫌疑，但她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是挑的時候了，先去看看吧，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她。
宋煙在前台登記后環顧了一圈，從裝潢到前台姐姐的漂亮程度，她突然有些緊張起來，這樣的公司會不會要求很高，自己丟臉不要緊，但是讓某人一起連帶丟臉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面試她的是這個公司的人事。從自我介紹開始，簡單地問了一些她的基本情況，然後，面試就結束了。直到宋煙走出這個公司，直覺得不可思議，一個看起來如此正規的公司面試這麼草率的嗎？雖然叫她回去等通知，但是無論錄取與否，她都覺得這個流程是不是簡單的過分。
宋煙還在回去的公交上，就收到了錄取的短訊，嚇得她差點丟掉了手機，旁邊的乘客對她投以疑惑的表情，這孩子是瘋了嘛。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和容易，讓宋煙很不安和忐忑。在她認知里，越是有安全感的東西都是進過艱苦卓絕的努力，像這樣撿到的幸福讓宋煙覺得很燙手。雖然她還沒找到工作的情況很緊急，但是讓她毫無芥蒂地接受這樣的安排，也是很難的。
她立馬打電話給始作俑者。
“我這樣走後門是不是太明顯了？”
“你想什麼呢？進去容易，想轉正就要靠你自己了。”
“真的嗎？你別騙我，騙我我就……”
“你就怎樣？”對面傳來類似調戲的笑聲。
“我就跟你絕交！”宋煙信誓旦旦道。
“好啦，安心去上班，你還信不過我嘛。我這邊還有點事，先掛了。”
還沒等宋煙回應他就掛了電話，最後一句話她貌似還聽到旁邊有人問，是誰的電話，貌似是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宋煙想他應該在自己家裏，有些不方便接聽電話，也沒多想。
“就是信不過你才說……”宋煙自言了一句。
離正式入職還有一個多星期，宋煙犯了難，這段日子應該如何渡過。
她檢查了下自己剩下的錢，出去浪就沒不夠錢租房子了，但是她現在有了工作會有收入，離搬離學校還有一段時間，這個時間差應該能自己在離開學校前恢復現在的存款水平。
說干就干，她立馬開始研究攻略，畢業旅行這種儀式感一定要有的。目的地是她一直想去的彩雲之南。機票酒店線路她只花了2個小時就通通敲定，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機票定的是第二天的，淡季的機票有便宜的千萬別猶豫。
話說她這種一個人的旅行，她在心裏雖然已經演習了很多遍，但真的在機場裏候機的時候，還真是有一種很不真實感和忐忑。顯然後面她就會發現，雖然她在心裏策劃了這麼遍，但是真的上路時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但這是后話了。
至於她沒跟家裏人說這次旅行，理由當然是怕他們的反對會動搖自己的決心。趁自己還在上頭，趕緊走了先說。室友知道她要獨自旅行並且找到了工作，紛紛表達對她的鄙視和佩服。
當飛機終於達到昆明的機場時，她真的有種在夢裏的感覺，她真的一個人來了雲南。
然後人生的孽緣就是這麼出其不意。
她在取完自己的行李走到出口時，發現那邊聚集了很多人，照她的嗅覺應該是某個明星的粉絲。她順勢環顧了下四周，並沒有看到疑似明星的人物，心想算了算了，自己是來旅行的，時間緊張，沒時間浪費在湊熱鬧上。
殊不知有個人正站在宋煙的不遠處，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他身邊的人催促他要趕下一班飛機了，他才抬步離開，但是心中已經默默有了計劃。
宋煙剛下飛機不久就已經成為別人目標這件事，她是怎麼都不會想到的。她照着自己的計劃，來到市區一個青年旅社住下，至此，她的畢業旅行就正式開始了。
第二天搭着動車去大理，在那裏逗留了兩天時間，看海看花看山好不暢快。
大理之後，搭普通的火車去了麗江。
什剎海，玉龍雪山，束河古鎮，通通走了一圈，此時她已經感到有些疲憊了，明白了她這是在走馬觀花並不是在旅行。所以在到達滬沽湖后，她決定在這裏多待幾天修整一下。
但是在她還沒完全恢復元氣，一通不速電話就進來了。
她在看到來電顯示差點摔掉了手機，偏偏在她瀟洒的時候接到這個人電話，雖然很不想接，但是又感覺做人不應該這麼絕。不過後來她想到這一刻，十分的後悔。
在她猶豫的瞬間，手指反射性按了接聽鍵。
“我在麗江xx客棧，明天來找我。”永遠是這麼直白簡單的開場，語氣聽着還有點輕鬆。
“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宋煙大吃一驚。
“也不知道誰，傻兮兮地站在機場裏張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第一次坐飛機似的。”語氣開始略有些刻薄了。
宋煙臉開始有些紅了，幸好這不是面對面的對話。
“那……那……怎麼知道我在麗江這邊。”宋煙因為氣短開始有些結巴。
“雲南也就這麼幾個景點，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好了，掛了，別忘了明天來找我。”語氣開始不耐煩並掛掉了電話。
宋煙面對嘟嘟嘟地掛斷聲，差點就罵人了。
“你是我什麼人啊，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啊，而且我現在是在瀘沽湖啊，回去至少得半天，您自己玩好吃好。”宋煙氣不過打開微信界面，大力按下發送鍵，好像這樣就能泄憤似的。
“導遊費按小時算。”
就是這麼簡短的七個字，讓宋煙瞬間放棄了自己的原則，立馬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感覺白花花的銀子就在眼前朝自己招手。
另一邊，祁陽很悠閑地躺在客棧的沙發，很明白自己這句話的殺傷力，現在就等她自己送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