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世

第二章 轉世

宋先生正背着遺珠泉里起獲的寶貝回到家中,還未歇口氣,卻聽躺在床上的王氏忽然醒來,大呼腹痛。

那宋先生頓時着了慌,原來他自與這王氏成婚,十幾年未有所出,懷了幾個皆不net。這一胎卻是去年懷上的,原本是兩個月前便要臨盆,卻不料那胎兒卻遲遲不肯下來,請來郎中卻也看不出毛病,這般竟是一連懷了十二個月也不見生產的跡象。

今rì里宋先生藏着心事,便不曾太過用心照顧渾家,未曾想這王氏此時胎動起來。那宋先生十幾年便等這樣一個孩兒,此時身旁也沒有穩婆,怎叫他不慌張?

那宋浦正準備出門去叫穩婆,卻忽然聽得門外風雷之聲大作,間夾龍虎爭鳴之聲若隱若現。這時王氏一聲大叫,驚得那宋浦心中一顫,想到家中並無人照顧,一時又是猶豫難決,難以走開。

正在左右為難之時,只見那包袱之中忽然紅芒大作,宋浦以為失了火,連忙撲上去掀開包袱,卻見一團紅光飄到屋中,上下浮沉,然後忽然向著王氏腹中猛地竄去。

“哇!”

一聲孩子的哭聲在被子中響起,便在哭聲之後,窗外電光雷聲皆一齊消失,沒有了絲毫動靜。

宋浦忙拉開被子,卻見一個大胖娃娃正在妻子身下揚聲大哭。只見這個孩子又圓又大,怕不有十幾斤,渾身不似初生孩童那般皺皺巴巴,反倒是光溜溜如同白藕一般,頭烏黑,居然長出了三四寸長,張開的嘴中,一口白牙整整齊齊。見了宋浦掀開了被子,便止住哭聲,將一雙眼睛睜得溜圓,望着宋浦。

“造化!造化!生得這般胖大一個胎兒!”

宋浦看了這孩子,沒來由生出無盡歡喜,連聲呼奇:“莫非是老天憐我,賜下這般一個麒麟,天生異象,將來定非常人!”

當下便為這孩子取了個麒麟兒的rǔ名。

見臍帶還連在肚臍上,連忙拿來剪子剪掉,又取來熱水洗乾淨胎兒,拿來早已經備好襁褓小心包住,又將妻子洗漱,一切收拾乾淨,這一夜便不覺過去。

宋浦初得了孩兒,喜不自禁,雖然已是忙了一夜,卻又忍不住將那孩子翻過來看了又看,越看便越是喜歡,並無半點睡意。

不過三rì,四鄰都知這宋浦的妻子懷胎十二月,生了個十四斤的麒麟兒,都叫驚奇,擁擠來看。那孩子倒也不懼生,只是每rì笑嘻嘻,不哭不鬧,眾人見了,紛紛稱讚。

宋浦的東家劉家家主劉問學聽說此事,也差人送來紋銀二十兩作為賀禮。宋浦推辭不過,便收了下來,雇了個媽子在家中,照顧**,自己每rì白天去那劉家教書,夜裏回來撫兒為樂,卻也快活。

這般過了月余,孩子便是滿月,這rì宋浦備了滿月酒,宴饗鄉鄰。

那宋浦中年得子,十分高興,這宴席更是辦得熱鬧,殺豬宰羊,四鄰八舍皆都請來。旁的人若來,宋浦也是不拒,只是來往於各桌不住勸酒,當真的暢快淋漓,似乎將半輩子的不得志都拋在了腦後。

正當宴到酒酣之時,宋浦眼睛一晃,卻忽地見到打竹門外來了個老道士。這道人身穿一件青sè道袍,挽個道髻,懷抱拂塵,背背雙劍,面容清雋,須飄飄,十分的神仙風度,遠遠望着宋浦面露微笑。

那宋浦原本在遺珠泉得了道家寶物,回到家中妻子便產下麒麟兒,心中對道士便小心了幾分,此刻見這道人生的有仙氣,不敢怠慢,迎上前去,稽執禮道:“不知吾師前來,所為何事?”

那道人捻須大笑,連連點頭,道:“貧道特來恭賀宋先生喜得麒麟。”

宋浦原本以為他得了那洞中遺物的事情泄露出去,惹來這道人,本待有一番爭執,卻不料這道人絲毫不提,便讓過身子,將那道人請進來,道:“道長可喝得酒水?”

道人笑道:“不忌飲酒。”

宋浦忙端來一杯酒,那道人接過飲畢,小聲在宋浦耳旁笑道:“宋先生可知這麒麟兒來歷?”

宋浦聞言一震,這麒麟兒生得異象,若是他渾不在意,那便是假,只是也沒處找那根源,如今見這道人點破,心中已經按耐不住。忙四周一看,好在無人聽着,便對那道人:“道長何不入內一言?”

道人哈哈大笑,宋浦便在前邊引路,將那道人引入房中。

道人一入房,便聽一聲嬰兒大哭,原來道人剛剛踏入房門,那麒麟兒便正醒來,雙眼望着那老道人,直往床角爬,好似十分懼怕這道人。

道人卻逕自走到那麒麟兒面前,笑道:“孽龍,昔rì凶威何在?”將手去弄那孩兒的額頭,卻不料那麒麟兒忽地竄起來,張嘴便將道人手指咬在口中。

那麒麟兒咬住那道人,雙手亂擺,喉中出嗚嗚之聲,似是惱怒已極,只可惜嬰兒畢竟力弱,咬了半天那道人只是笑呵呵,並不將手抽回。那宋浦見到這般,慌忙過來拉扯,那麒麟兒這才罷手,只是將眼睛狠狠地盯着那道人。

道人收回手,對那宋浦道:“你可知你這麒麟兒,乃是那黃龍嶺遺珠泉龍珠轉世?”

宋浦聞言一怔,回想起種種,想到那rì里正是那寶珠落入王氏懷中,這才產下麒麟兒,當下便信了九分,自語道:“未曾想那卻是龍珠。”

道人道:“那黃龍,當年乃是犀丘山神,只因貪圖凡間美酒美食,饕餮無厭,以至於為禍一方,結果被天子詔命,請動雲落山青陽道長將他龍珠打落,這才落地化作這黃龍五嶺。如今這龍珠出世,脫胎net,也是合該他的劫數盡了。”

宋浦聞聽還有這般秘辛,心中驚訝。

那道人接着道:“這黃龍雖然已經煙消雲散,再世為人,已經不復記得前世,可前世為山神時積蓄的那股戾氣卻未盡消。我意將他收入門下,化以道德真意,也好令他消去戾氣,將來修成道果。”

宋浦原本中年才得這般一個子嗣,還想他繼承香火,怎捨得便讓這道人領走,出家修道?如此便猶豫起來,推說道:“道長此言便是言重了,我聞聽上古聖人,多有龍蛇玄鳥轉世。這麒麟兒既然轉生於人世,定然有他的因果,道長何必違逆天意呢?況且他已是轉世之身,前番早已遺忘,乃是璞玉一塊。我也是讀書之人,雖不能文章,教授童子卻尚可。等這孩子稍能識字,我再教之以道理,曉之以忠孝,不怕他戾氣不消,不能成才。”

道人聽了此話,便知這宋浦是捨不得這孩兒,當下也不再勸,只道:“你要留下此子,這是人倫,老道不好勉強。只是此子凶戾,乃是本xìng,非比尋常,若要改變時,卻是不易。當年青陽道長衣缽之中,留有自注經文四卷,中有一卷《太上常說清靜經》,你可常常讀給他聽,也好化去他的戾氣。”

道人又細看了宋浦一眼,從背後背囊中拿出一片桃木符,道:“我觀你並非壽者之象,十二年後當有一劫,若當此時,燒化此符,可抵擋一時。”

宋浦聞之,並不在意,只是接過桃符,躬身作謝。那道人見他這般,也不在意,拂塵一擺,便自出了家門,宋浦追出去,卻哪裏還有半點影子?

宋浦連忙問門外眾人,眾人皆道不曾見過這般一個道人,宋浦這才知道靈異。忙找來紅繩,將那桃符吊在麒麟兒的脖子上,又去翻開放那仙人遺物的衣箱,卻見除了兩本道書,其他寶物皆不見了蹤影。

自此之後,宋浦便對這麒麟兒更加用心,每當犯錯,必然嚴懲,並給他取了個名叫做宋讓,希望磨去他的乖戾之氣。等到學語之時,便教他識字,背誦聖人教誨,忠孝言語。

這麒麟兒果與其他不同,食量驚人,初時王氏nai水不夠,便用米湯餵養。這宋讓還在百rì里每rì米湯便要喝上四五大碗。待到能吃飯食,更是比之平常大人還要多。

方才三四歲,那宋讓便已長到常人六七歲的模樣,一身力氣更加當得十來歲。雖經宋浦每rì的教誨,他卻渾沒有半點讀書人家的斯文,整rì的只是好勇鬥狠,整個王鋪鎮的孩童沒有能和他相比的。每rì來這宋先生處告狀的人絡繹不絕。

那宋讓也是骨子裏的桀驁,無論那宋浦如何打罵管教,也是不改,反倒變本加厲,加上那王氏寵愛,怕將他打壞,每每回護,那宋浦雖怒,卻也無有半點對策,只是小心給鄉鄰賠禮作揖,方才罷了。

又過三四年,宋讓方才八歲,卻已是長成了大人模樣,蜂腰乍背,力能拉動兩張鐵犁,扛起三四百斤的磨盤,尋常大人都不是對手,四里八鄰無不驚訝,傳為一樁奇事。

只是長得大了,他反倒是不再與人毆鬥,只是每rì價里舞槍弄棒,打熬力氣。讀書之事卻並不放在眼中,那宋浦催的急了,瞥上兩眼,便不肯再看。

等過了十歲,那宋讓便不再肯呆在家中,每rì里直往鎮上鏢局武館裏跑。與那鏢局做些雜事,搬運貨物之類,閑時便與這些江湖漢子切磋武藝,喝酒聊天,痴迷其中,rì夜不回。

宋浦每去將他拉回,不過半rì便又回去,那鏢局中的鏢師喜他做事殷勤,xìng情豪爽,武藝又高強,雖然宋浦屢次說項,他們也只是陽奉yīn違,不肯真箇讓宋讓回去。

天長rì久,一來二去,那宋浦也無半點辦法,見他在那鏢局之中,並沒有作甚惡事,便只好由他去了。宋讓這便似魚游大海,索xìngrì夜泡在那鏢局之中。他槍棒舞得利落,力氣又大,做事也勤勉,且兼長得雄偉,讓那鏢頭十分喜歡,時常留他在身邊做事。

這樣一來,宋讓卻將那五湖四海的好漢都識得不少,聽得那些個暢快淋漓的事迹,這般之後,心思越野了,更是不願讀書,每rì里只盼着出去走鏢闖蕩,半點不將家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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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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